正文 第六章 真兇 文 / 紅繩
第六章
謎，彷彿是一顆蛹，剝絲抽繭之後裸露而出的，便是真相。
睿思凌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才會得知那個真相，也終於明白在目睹著一切發生之時自己是多麼的無能為力，他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著的雙手，耳邊似乎還迴響著柯文洋慘死之時痛苦的慘叫聲，還有他臨死之時投來的最後一抹絕望的眼神也清晰的印在腦海之中無法抹去，像是質問，更像是嘲笑，因為自己的眼睛明明可以看到比別人更多的東西，可是這雙手從來都不曾挽回過什麼。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對糾纏著柯文洋的亡靈不會漠視不管，是不是就可以挽救他的生命？如果自己能盡快的揪出兇手，找到那些個迷失了的人頭，是不是就可以化解亡靈們滿心的怨恨？以及納蘭雪，也將不會成為一心殺戮的凶靈了吧？
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耿秋華輕步走了進來，看到睿思凌滿是低落的神情，於是有些擔憂的說：「你還好吧？安警員正忙著做調查，讓我過來幫忙照看你一下。」
睿思凌微微搖了搖頭，依然沉默。
「你的臉色很不好.」坐到他對面的耿秋華又起身，邊拿起桌上的杯子去接了些水，邊開口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一般人看到那麼可怕的情景，心理肯定都難以承受得住的。」
腦中似乎閃過了什麼，睿思凌抬頭看著他，「那麼多人無辜慘死，你不害怕嗎？」
的確，發生了這麼多令人悚然的事，耿秋華過後的反應未免也顯得太平靜些了吧，這與他平時膽小怯懦的表現相比較的話有些自相矛盾。
正背對著睿思凌的耿秋華稍稍沉默了片刻，轉身走回到了睿思凌身旁把水遞到了他手裡，坐下後才開口說：「我是學醫的，死人我見得多了，古怪的事也遇到過不少，恐怕沒有什麼能讓我感到意外的了.」說著又扭頭看了看他，問：「你真的可以看到死去的人？柯文洋是被死掉的納蘭雪殺死的？總覺得令人難以置信。」
沉默了片刻，睿思凌點了點頭，臉色忽的一變忙喝下杯中的水勉強壓下胸口翻湧而出的噁心感。
總是不由自主的又回想起了那時候恐怖的一幕來——
呂燦摟在懷裡的柯文洋被數只死靈的手束縛撕扯著，沒有了頭顱的納蘭雪正雙手死死的掐著柯文洋的頭顱，然後猛然扭轉……
『卡嚓』。
睿思凌的手一抖，手中的杯子險些脫落，他抬頭目光有些異樣的看著耿秋華，「我，好像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麼？」耿秋華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意來。
「當我詢問兇手是誰的時候，無辜慘死的納蘭雪以及張詠所指向的人都是呂燦，所以我也一直以為呂燦是殺人兇手，可是我想明確自己的揣測張詠卻搖頭否認了，死靈對我是不會說謊的，現在我也終於明白，他們想要示意的真正兇手，其實是指呂燦身邊的人吧.」睿思凌緊盯著他，「柯文洋已經死了，那麼，兇手就是你吧。」
『啪啪啪』
耿秋華突然兀自的拍起手來，然後起身長長的鬆了口氣，「終於注意到我了嗎？你們懷疑著呂燦懷疑著柯文洋可是全都無視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感歎自己隱藏的成功，還是該歎息自己的存在感薄弱吶.」卸去了偽裝他此時已是原形畢露，目光毫不掩飾的透出了殺意，邪冷的一笑，「沒想到真的會有看得見死人的人，這倒令我很是意外，起初我並不相信，不過當你提到那個地下室的時候還真是嚇了我一跳.」他猛然低身湊近了睿思凌，臉上的笑意中透著森然的寒意，「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到那個地下室嗎，不如現在我就帶你去吧。」
兇手果真是他！
嗅到一絲危險氣息的睿思凌整顆心『突突』的劇烈狂跳，伸手猛然用力的推開了耿秋華起身想要喊人來，然而他的腳剛一碰觸到地面時，整個人突然晃了晃，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猛烈襲來，終無力的摔倒在了地上。
玻璃杯子落到地上摔成了數片，睿思凌想到剛剛喝下的水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可終究已經太遲了，他眼前的光亮越來越暗終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失去了意識。
……
『嘀嗒』，『嘀嗒』
一陣陣涼意滴落在臉上，逐漸恢復了意識的睿思凌皺了皺眉睜開了眼睛，眼前是暗灰色的水泥頂棚，從棚頂垂下數根漆黑而粗實的鐵鏈來，有水滴沿著鐵鏈不時的墜落，正低落在了睿思凌的臉上。
突然反應過來睿思凌瞪大了眼睛忙轉過了頭，果然見到周圍潮濕黑漆的水泥牆壁上掛著的各種各樣古怪的刀具，或是銹跡斑斑的鐮刀，或是佈滿了血污的刀斧……滿滿的掛在四處的牆壁上，陰氣森然。
潮濕的空氣中散發著刺鼻的氣息，正是福爾馬林的氣味，那麼這裡應該就是那個地下室了！
睿思凌慌忙的想要起身，而這時才注意到自己的身體以及手腳，都被厚實的鐵圈固定在了身下冰涼的鐵床上，根本動彈不得。
「醒了？」
睿思凌聽到了聲響才注意到坐在陰影中的耿秋華，這時他站起走了過來，臉上掛著邪佞的微笑，「我的死亡樂園，怎麼樣，是不是很壯觀？」他很是自豪的看了看周圍，臉上閃現出了極度興奮的神采來。
「這裡不是醫院？」睿思凌強作鎮定的看著他問，心裡暗自盤算著該如何脫險。
耿秋華很是愉快的伸手打了個響指，「bingo，所以你在醫院是沒辦法找到的，因為這裡是在我家的地下.」他突然湊到了睿思凌的臉，肆意邪笑，「糟糕是吧，如此一來別人就無法找到你了，包括你那個刑警朋友，我想沒人救得了你了。」
睿思凌扭過了頭，卻被耿秋華一手用力的捏著下巴逼他目視自己，「你很害怕吧？」他突然放鬆了力道，轉而輕柔的撫摸起睿思凌的臉來，不無歎息的說道：「這張臉，柯文洋可是出了不低的價錢吶，只可惜，現在他也成了一隻死鬼，看來是沒人給你買單了。」
睿思凌心下一動，忙追問：「難道那些消失了的人頭都是被柯文洋藏起來了？」他說著話試圖轉移開耿秋華的注意力，勉強能夠活動的手指慢慢伸進了褲子的口袋裡。
「他對人頭可不感興趣.」耿秋華冷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直起了身子轉身走到一旁不遠處，伸手抓住了從頂棚垂下的一塊布簾，然後猛然用力將簾子扯了下來。
睿思凌驚吸了口冷氣，簾子後面竟然羅列著數十個透明方玻璃箱，裡面裝著滿滿的福爾馬林溶液，而其中的十多個玻璃箱子裡，竟然浸泡著顆顆的人頭！
淺黃色的液體有些混濁，卻也能夠看到人頭的面部都是血肉模糊，全都沒有了臉！
睿思凌的臉色立刻有些蒼白，他扭過了頭不敢再直視，胸口翻湧起了陣陣的噁心感。
耿秋華卻萬般喜愛的伸手撫摸著玻璃箱，「你看，你說的那些人頭可都在這裡吶，柯文洋只是出錢買去了他們的臉皮做收藏，不過我可沒有他那樣變態的喜好，這些被割下的腦袋，我也都好好的保留著呢。」
他瘋了！睿思凌已然無法忍受，有時候人瘋起來真的是比鬼還要可怕！
這時耿秋華的眼睛忽的一亮，然後兩手伸進了玻璃箱裡撈出了一顆頭顱來，一臉興奮的轉向了睿思凌舉給他看，「你可能不認得了，不過這可愛的小傢伙可正是納蘭雪吶。」
睿思凌身體一僵，卻也不敢回頭去看，只是痛苦又無奈的閉上了眼睛，無法抑制滿心的怒火，「你為什麼殺了她？！」
「你都不欣賞一下嗎？」耿秋華有些掃興的把頭顱又放了回去，「是那個煩人的丫頭找死，因為一時的好奇她看到了不該看的，也聽到了不該聽的，所以注定落得這樣的下場，要知道，好奇心可是會殺死貓的。」
「她看到了什麼？張詠也是你殺死的吧？」睿思凌轉過頭盯著他追問。
耿秋華聳了聳肩，「你的問題還真多，不過看你一直困惑的樣子有點可憐，好吧，我可以滿足你給你答案。納蘭雪是因為偷聽到了我和呂燦的談話所以必須得死，張詠嘛，他發現了呂燦研製的藥轉而以此威脅呂燦，呂燦遲遲不敢下手所以我只好代勞送他上路了，不過李毅倒是他做掉的，只是做掉的方法有點無聊，換我的話會乾淨利落的送他一刀。」他抬手向自己脖頸一劃做了個切割的動作，「我對自己的刀法可很有信心的，所以，一會切下你的腦袋的時候，也不會讓你感覺到有多痛苦的。」
似乎一切都已明瞭了，柯文洋喜歡鑽研相術已經達到了變態的程度，竟然收集人面皮作為收藏，所以作為買主，與耿秋華達成了血腥交易。耿秋華則是毫無人性的殺人狂魔，不僅將死者的面皮賣給柯文洋，更變態的是將頭顱保留下當作自己的玩物，而呂燦，除了殺害李毅，在兩人之中又是扮演著怎樣殘忍的角色呢？
「你果然是很奇怪.」耿秋華看似疑惑的皺了皺眉頭，「現在都自身難保了還刨根問底追問別人的事？你好像很沒緊迫感麼，好吧，那咱們現在就開始好了。」
他轉身伸手從牆上摘下了一把半尺長的鋒利的砍刀來，看了看銳利的刀鋒，陰惻惻的冷笑，「謎題既然都已經解開了，你也可以安心的去死了吧。」話落便持著刀慢慢向睿思凌一步一步走了來。
「等、等一下！」看著那把滿是血污而且微微折射一絲寒光的刀鋒一點點的向自己逼近，睿思凌大驚失色，嚇得整顆心也幾乎都要跳了出來，他拚命的掙扎起來。
而對於睿思凌驚惶無措的反應，耿秋華似乎極為滿意，他的眼中微微閃爍著嗜血的狂熱，顯得更加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