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名媛風光 文 / 東都居士
聽說亞洲環球集團二十七歲的單身女總裁要來學校演講，大學生們呼朋喚友奔走相告，僅能容納二百人的小禮堂裡一下子湧入了三百多名師生。大家懷著興奮和好奇的心情，都想親眼目睹傳說中集美貌、智慧、權利於一身的全世界最富有的女孩兒是何等風采。
下午三點整，林媛媛像一個驕傲的公主端坐在禮堂的主席台上，她的左右分別坐著秘書陳美嫻、市外事辦主任和幾位校方領導。青春的氣息充斥著每一個角落，台下一雙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和一張張紅潤自信的面容，彷彿讓她又回到了幸福的學生時代。
林媛媛演講的主題是《人生與奮鬥》。她最先講述的是祖父祖母帶著三個孩子從閩南老家逃荒至「萬島國」後林氏家族充滿血淚的奮鬥史，中間講了自己從小到大有關讀書、工作、生活方面的事情，最後才談起她執掌亞洲環球集團以來的艱辛和壓力。那感人肺腑聲情並茂的演講感動著台上台下的每一個人，師生們被她的敏捷才思和玉句金章徹底歎服，禮堂內時而掌聲如雷時而靜如夜漠。當校長宣佈演講結束時，台下爆發出更為熱烈的掌聲，掌聲過後，孩子們或坐或站，卻不願就此離去。
校長微笑著對她張望了一下，然後對著話筒說到：「林媛媛小姐的演講精彩至極，我可以感受到大家仍意猶未盡。下面是互動時間，哪位同學如果有什麼問題想要提問的話，可以舉手發言，請林總做精彩解答。」
「林總，你好，我叫底鈺銘，是國際貿易系二年級的學生。請問，亞環集團為何放棄具有許多優惠政策的沿海發達地區，轉而投資東都這樣一個經濟欠發達的內陸城市，請林總給予解答，謝謝。」一名戴著近視鏡，白襯衣紅領帶的男生手持話筒率先發問。
「東都是聞名世界的歷史名城和牡丹花城，這裡有優美的自然風光，豐富的礦藏資源，更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和雄厚的科技實力，這些都是許多沿海發達城市無法比擬的。與其到沿海地區「錦上添花，」倒不如捷足先登在中原地區「雪中送炭。」亞環集團不但立足於東都的今天，而且對東都未來的發展更是充滿了信心。」她剛回答完畢，台下便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第二個男同學向她提問：「亞環大酒店從開工到現在，已經四年了，還只是豎起了主體工程，什麼時間才能竣工營業？」
林媛媛說出一番令人難以理解的商業地產理論，奇妙的遮掩過去了。
接下來提問的是旅遊系一個名叫張穎的漂亮女生：「林小姐，你好。可以問您兩個私人問題嗎？」林媛媛微笑著點了點頭：「這位美女請講。」
「我和很多同學都想知道，你喜歡和欣賞什麼樣的男人？你現在有男朋友嗎？」她面頰緋紅壯著膽子小聲提問後迅速坐下了。
學生們短暫的竊笑私語後整個禮堂又變得一片寂靜，林媛媛先是莞爾一笑，然後說到：「謝謝這位小妹妹對我終身大事的關心，謝謝。一方面我很幸運，可以在長輩的愛撫、教導和嚴厲監管下成長，獲得了大量的家庭溫暖。另一方面，我沒有普通人自由愜意的生活和隨心交友的權利。二十二歲的時候，家父就把一個一萬五千人的企業交給我單獨打理。接任亞環集團總裁之後，我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為企業的生存與發展艱辛操勞。我將自己完全奉獻給了工作，借此得到鍛煉和快樂。節假日還要參與各項社會公益慈善活動，很少有時間考慮個人的婚姻問題。我認為，感情是第一位的，不應該把財富和門第作為擇偶的基礎。我欣賞那種正直善良，博古通今、外儒內剛、大氣沉穩的好男人。如果能再多一些幽默，那就更完美了。」
又一個男生站起來向她問到：「林總，你好，我是文學系三年級的學生，同樣是感情方面的的問題，請你解答。第一：請你談談對東都男人的印象。第二：如果在東都遇到了你剛才所說的好男人，你會不會嫁給他，做我們東都的媳婦兒？謝謝。」
他直白的提問引的大學生們哄然大笑，繼而是熱烈的掌聲。這掌聲既表達了對他勇氣的褒獎，也期待著這位超級財富女孩的真誠回答。
林媛媛何等聰慧之人？今天，雖然沒有一名政府主要官員露面，但她已明白校方所邀請的這場演講背後的真實意圖。暗自冷笑後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上一小口清了清嗓子，輕輕放下杯子，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四年前，第一次隨家父到東都進行商務考察。閒暇之餘，賞牡丹，觀花燈，瀏覽古跡名勝，醉情於山水風光。也許是命中有緣，我有幸接觸到一些極為優秀的東都男士。無論是政府官員還是普通市民，他們都給我留下了美好而深刻的印象。我感覺，東都的男人既有皇城之都的貴氣和傲骨，又不失溫雅簡樸。姻緣要講緣分，一旦發現對方具有某種特殊的吸引力，在性格、教育及道德觀方面接近時，我會摒棄一切世俗觀念，不受時空限制，勇敢而執著的追求那份屬於自己的幸福婚姻。」
所有師生的臉上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禮堂裡再次想起熱烈的掌聲……
演講活動結束後，小禮堂裡每個學生都得到了一支式樣新穎的鋼筆，上面刻著：「亞環集團林媛媛.敬贈。」
直到今天，有人依然保留著那支珍貴的鋼筆。以後，每逢同學聚會的時候，他們會經常談論起當年林媛媛那傲凌親和的名媛風範和蕩人心魄的精彩演講。
黃昏的時候，林媛媛穿過草坪中間的小路走進客廳，熱情的向父親打過招呼，然後坐在沙發上向他匯報了東都之行的狀況。林南雄似笑非笑的聽完了女兒的講述後，開口詢問她對酒店項目今後有何打算。
她建議：「接受東都市政府的請求，加快工程進度，爭取在明年牡丹花會前開門迎客。」
林南雄熄滅手中的雪茄閉著眼睛搖了搖頭，揮手命令站在牆角的大管家陳萬方和四名菲傭退出客廳後，第一次對女兒講起投資東都最真實的計劃和亞洲環球集團的投資秘訣。
林南雄信奉一句西方的哲學名言：「投資土地是一萬七千種行業中最高智能的行業。」一生視土地如生命，他的事業幾乎全部建立在對土地的投資上。對於土地的併購和開發，他認為有四個要訣，即：買土地時要「精」、「准」、開發時要「忍」、「等。」如此，才能以最低廉的價格買到最好的土地，並創造出最高的利潤。尤其是當某些國家和地區處於政治危機和社會動盪剛剛結束之後，所有商人都自作聰明對混亂狀態處於觀望階段，他往往大膽出擊，抓住有利時機，以極低的價格大量併購黃金地段上的多塊土地，等社會趨於穩定進入高速發展的時候，當初的投資往往會得到數倍甚至數十倍的回報。
他當初之所以選擇在東都投資，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原因：首先，看重東都未來發展的巨大潛力，其次是想要得到白麗丹。以每畝五萬元的超低價格一次性買下市區黃金地段的三百多畝土地五十年的使用權，{當時同等地段的商業用地每畝價值二十萬元}，僅此一項，即刻獲利四千多萬元。又以每畝三萬元的低價簽下陽河南岸二十多平方公里的優先開發權。根據東都市當時在全國乃至全省的經濟地位和社會現狀，林南雄的想法是：盡量拖延酒店工程進度，讓到手的土地自然升值到理想的高度之後，再對酒店進行全面裝修，酒店開門營業以後，再對酒店周邊地區進行開發。
九十年代初、中期，東都市有半數企業處於嚴重虧損狀態，旅遊業也不甚景氣，如果當時以最快的速度把酒店建成並投入使用，虧損難以避免。只有延期開發，讓已徵得的土地自然升值，才能獲得較大的收益。等國企改革結束，東都經濟有所好轉後再將酒店投入使用。利用亞洲環球集團和自己多年來建立的良好信譽{以每畝十萬元的價格}與海內外其他地產投資商共同開發陽河南岸那二十多平方公里土地；這樣，在合作的過程中，每畝土地除去三萬元的成本立刻淨收益七萬元，大規模開發之後，那些土地每年至少會以百分之二十的速度增值。他打算用十年時間完成二十多平方公里的開發建設，若加上房產增值收益，這三萬畝土地至少可以為亞洲環球集團帶來六百億人民幣的純利潤。
這是一種既不超越道德範疇，又聞不到一絲血腥，合理合法，願打願挨的商業運作模式。
看著父親得意的講完東都投資計劃的細節和過程，林媛媛頓覺渾身發涼，脊背卻滲出了冷汗。她用近乎陌生的眼神打量著父親，過了一會兒，才憂怯的問到：「爸爸，我們這樣做合適嗎？」
「這是正常的商業行為，與法律沒有任何衝突，與社會發展和民眾的需求完美結合，有什麼錯呢？撇開歐美的投資項目不說，眼下整個東南亞經濟一片紅火，各國gdp增速遠超中國大陸。過幾年，等東南亞經濟放緩之後，再重新啟動東都的項目。到那時，大陸的經濟發展一定比現在的東南亞更火爆，那裡才是全球最後一個未被開發的大市場啊！這不但是我個人的想法，也是集團大多數股東的意見。」
林南雄抿上一口女兒新續的烏龍茶接著說到：「媛媛，無論做什麼事情，眼光要准，行動要快，魄力要強；一選擇就幹到底，不要輕易承認失敗，不要怕冒風險，下了決心就全力以赴。」
林媛媛所擔心的是：那三百多畝土地雖然已經被亞環集團所擁有，何時開發由我們決定，而且它還在不停的增值。可是，如果繼續荒廢下去，著實讓人心疼，當地政府和老百姓會對亞環集團的實力和誠意產生懷疑，這將影響到今後大規模的開發建設。
「女兒呀，從商業的角度來講，土地就是商品。在世界各地，靠囤地捂盤哄炒房價來博取最大利潤，是房地產開發商通用的經營模式。如果你花一百萬美金從別人手裡買下一件元代的青花瓷放在家裡，五年後它升值到三百萬美金，那是你的幸運。如果市場行情下跌，它貶值到了五十萬美金，我問你，誰會替你彌補那五十萬美金的損失？」
林媛媛沉思著父親的話，從父女親情到東南亞的經濟形勢以及亞環集團輕鬆所獲的豐厚利潤；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她都找不出恰當的理由來反駁父親。於是，只好遵照他的意願繼續加大對東南亞的投資，更加辛勤的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去。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暫時忘卻情感的傷痛。
林南雄說，昨天，副總統再次登門為兒子提親，如果兩家能結為秦晉之好，對雙方有著無盡的利益和榮耀。從目前的形勢來看，在下個月的總統換屆選舉之後，他極有可能榮登總統大位。
這些年來，這位副總統利用職權確實做過一些對亞環集團有益的事情。尤其是林媛媛被匪徒綁架之後，更是不遺餘力的為林家排憂解難。當然，他也得到了許多相應的好處。林媛媛成年之後，他的兒子一直翻著花樣兒追求，副總統一面托人求情一面親自上陣為兒子求婚。顯而易見，這門政商聯姻的親事能給林家帶來許多現實利益。但是，林媛媛卻沒有答應。因為，她對這種吃喝嫖賭尋花問柳的花花公子，一向極為反感和鄙視，更不可能將自己的終身幸福和億萬家資托付給這樣的男人。
林南雄微笑著詢問她是不是心有所屬，女兒看著自己併攏的腳尖，流下了委屈的淚水。
自從接任集團總裁一職，在激烈的商場拚殺中，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和棘手的問題，每次見到父親，她總是展現出一副勝利者輕鬆快樂的姿態，從未流露出半點畏難情緒。現在，父親問起男朋友的事情，她感到自己是天下最失敗、最無能的女孩子。林媛媛強忍刺心的痛楚，難過的搖了搖頭。
看到女兒悲傷而低迷的情緒，林南雄也不忍心再多問下去了。
透過寬大的玻璃幕牆，她看見白麗丹穿著白色長裙右肩挎著小包昂首挺胸的向客廳走來。
她剛一跨進客廳，林媛媛便興奮的迎上前去，拉著她的雙手。
「牡丹仙子」比以前更漂亮了，呵呵。」
「什麼呀？都快變成老太婆了，你才是越來越年輕漂亮了。」
在原地轉了兩圈後才勾肩搭背，親暱的依偎在沙發上。多日未見，兩個女孩子忍不住互相開心逗趣。林南雄得意的欣賞著他生命中最滿意的兩個女孩子。
等她們笑夠了，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幾張畫著符號的紙張，隔著茶几遞給了女兒，兩個女孩子湊一起好奇的翻看著。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白麗丹便眉頭緊鎖，林媛媛也瞪直了雙眼，就像冬日的陽光下兩隻歡歌的小鳥突然被潑婦從陽台上傾倒下一盆髒水澆濕了美麗羽毛一樣，驚恐的蜷縮在一起。僅僅幾頁薄紙就把她倆從快樂的巔峰一下子拋進痛苦的深淵。
這是一份「萬島國」首都最具權威的大醫院開出的一份病檢報告，診斷書上明確顯示林南雄患上了尿毒症，風濕性心臟病也比以前更加嚴重了。
「阿爸，從現在開始，我將停下一切工作，明天就陪你去美國看病。」她焦躁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林南雄「嘿嘿」一笑：「坐下。去美國看病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你不必過多憂慮。公司新上了許多大項目，你只管用心經營就可以了。」
從父親堅定的語氣中可以深切的感受到：和往常一樣，在作出一項重要決定之後，誰如果再說三道四，他就開始生氣了。現在，她最害怕因為生氣而加重父親的病情。所以，也就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這時，一名菲傭走了過來，說晚餐已經準備好。林南雄像個看到零食的孩子一樣，高興的笑到：「呵呵，吃東西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