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雪中送炭 文 / 東都居士
白父邊吃著包子邊問起她給考察團當導遊的事情,並囑咐女兒,招商引資是市裡的頭等大事,能請到林南雄這樣的大老闆來東都觀光考察,實在是不容易,一定要做好導遊工作,讓賓客們滿意。白母則提到了她的婚事:「洪波聰明孝順,又踏實肯幹。我和你爸也都很喜歡他。如果你願意的話,等小強的病好了就舉行一個訂婚儀式,把你倆的婚事給定下來。;
白麗丹**的面容泛起幸福的紅潤,她撒嬌著說道:「媽——,弟弟還在發燒,現在說這幹什麼?」
「你媽說的對,咱兩家知根知底的,你嫁給他,我和你媽都放心。」白父在一邊隨聲附和。
當晚,白麗丹不顧父母的強烈反對,在病房的椅子上坐了一夜。第二天又依然精神抖擻的陪同林南雄在市區觀光考察。
中午十二點整,洪波和工友們心思重重的騎著自行車下班回家。因為,快要下班的時候,車間主任向大家宣佈:因缺乏訂單,廠裡研究決定先放假半月。
離小區門口不遠的地方,一位戴著粉紅色墨鏡、身穿玫瑰色長裙,右肩掛著紅色挎包的高個兒女孩兒,打著一頂紅色陽傘,安靜的站在路邊一顆隨風舞動的柳樹下面。
待他將要經過的時候,那女孩兒揚起右手摘去眼鏡,露出羞澀的笑臉向他打起了招呼:「嗨——」
哦——!原來是她。奇怪?她怎麼會在這裡呢?
洪波從自行車上跳了下來,推著車子慢慢來到她面前:「你好。」看到他已經認出了自己,林媛媛笑道:「你好。」
「你怎麼會在這裡?是在等人嗎?」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她得意的反問著。
洪波問起她的腳傷,女孩說,道長的藥非常靈驗,現在幾乎不疼了。她指了指馬路對面一快巨幅宣傳牌,然後抓住他的自行車前把笑著說道:「老君山一遇,也算是朋友間的緣分,你是不是應該請我這個外地來的遊客吃點什麼?」
抬眼望去,那是一塊政府為宣傳牡丹花會而製作的公益廣告,鮮艷的水彩牡丹花下面還寫著一句《論語》:「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人家能站在你居住的小區門口等你,就預示著對你已經有所瞭解了。再逃,你還能逃到那裡去?洪波無奈的點了點頭。
「你騎單車帶上我吧。」她收起陽傘,笑著坐在了自行車的後座上。洪波只好騎上自行車向前駛去。林媛媛瞇笑著雙眼,把右臉貼附在他寬闊的脊背上,這美妙的感覺比坐在父親的勞斯萊斯裡更舒適、更安全。
他們在一家掛著「洛神酒家」招牌的飯店前停下了來,洪波鎖好車子,帶著她走進飯店,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侍者走過來先倒上兩杯冰糖菊花茶,然後遞過菜單請他們點菜。
「看看有沒有你喜歡吃的菜。」他大方的說道。
「你平時喜歡吃什麼就點什麼,我隨你意。呵呵。」此時,對林媛媛來說,吃什麼並不重要,能和他在一起才是最開心的。
考慮到她是「福建人」又是個女孩子,他點了既有北方特色又適合吃米飯的四菜一湯:魚香肉絲,鍋巴肉片,涼拌西蘭花,西亳銀條,還有一道酸辣雞蛋湯。洪波問她喝不喝酒,她「心虛」的搖了搖頭。侍者剛端上來兩盤涼菜,林媛媛便笑著說道:「剛才是和你開玩笑的,其實應該我請你才對,今天由我來買單。」
吃飯的時候,林媛媛不停的往他的小碟裡夾菜,哄著他全都吃下去,又拿起勺子親自為他舀湯。那慇勤細緻的服務比牡丹大酒店貴賓廳裡經過正規培訓的女服務員更熱情周到,洪波只好不停的對她說著謝謝。可是,細心的他卻發現,這個漂亮的女孩子對帶有蒜味的「涼拌西蘭花」只象徵性的嘗了一小口就再也沒有動過。
洪波問起她怎麼會出現在小區門口的時候,林媛媛笑了,假裝想了一會兒,才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說,她昨夜夢到一位白鬍子的老神仙,是老神仙說出了他居住的地方。然後又調皮的笑了笑。洪波聽後笑著搖了搖頭。
用餐完畢,林媛媛抬手召喚站在不遠處的一名女服務員來到桌前,她剛從挎包裡取出錢包,女服務員就笑盈盈的告訴她,這位先生已經付過帳了。
「說好了是我請客,你怎麼提前買單啊?」林媛媛不解的問道。
「在不夾雜功利的前提下,一個女孩子能單獨邀請一個男人吃飯,已經算是給他極大的面子和尊重了。他應該珍惜這份情誼。所以,應該由男人來買單。」
好奇怪的邏輯呀!他的話既讓人感到溫馨體貼,又強硬的不可抗拒。然而,她內心深處卻欣賞這種儒雅大氣略帶霸道的男性風格。林媛媛再次用心審視著這個與她隔桌而坐的男孩子:他一頭烏黑發亮的頭髮從左至右三七分開,面孔白淨五官端正;洗滌的有些發白的普通灰色工裝竟掩飾不住他特有的書卷光彩與雄性魅力。他和父親屬於完全不同類型的大男人,父親是那種讓人望而生畏,想起來就不寒而慄的男人。而他是那種鋒芒內斂溫潤如玉,看不到一絲媚態和猥瑣的大男人。
儘管這頓飯只花了二十多元,卻佔去他一個月工資的六分之一。林媛媛明白,他不是那種「打腫臉充胖子,」為了虛偽的「尊嚴」在女孩子面前忍痛裝闊的小男人。不但對他沒有絲毫的鄙視,反倒感覺這是她有生以來吃的最開心也最「奢侈」的一頓午餐,第一次覺得在飯店吃飯「菜價太高」,高的讓她心疼不已。此時,她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了,怕自己一旦說錯了什麼會傷及他的自尊。
雖然他並不富有,但是,即使和朋友在一起吃碗燴面,哪怕他口袋裡只有5塊錢,洪波也會搶著付賬。其實,一個人大氣豪爽的性情與他擁有財富的多少並沒有直接的關係。
走出飯店,林媛媛仍然賴著不走,提出讓洪波騎著自行車帶她欣賞東都的街景,沒想到他居然應允了。於是,她興高采烈的坐在自行車後座上,任由他漫無目的穿梭在大街小巷。
半個小時後,他們坐在路邊的一條石凳上歇息。
「洪波,你平時喜歡做什麼呢?」她揚著笑臉問道。
「我沒有什麼特殊的愛好,工作之餘幫媽媽幹點家務。看書,聽音樂,偶爾和幾個好友喝茶聊天。」
「你喜歡那類娛樂活動?」她接著問到。
「同齡人所喜歡的抽煙、喝酒、跳舞、泡澡、打麻將、玩撲克,我統統都不喜歡。禮拜天和休假的時候,我會和朋友們去郊外野遊。你有什麼愛好?」
「小時候,家裡管的很嚴;除了上學,幾乎不允許出門。無奈,我只好躺在院子裡的草坪上望著天空發呆。習慣成自然,慢慢的,我就養成了這樣的愛好。大學畢業後幫助父親打理生意。閒暇之餘,我喜歡聽古典音樂,打網球和跳健身操。」
洪波笑著說她很浪漫,她卻撅起小嘴翻著白眼嘟囔到:「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美好。其實,我的生活單調、無聊、忙碌而又辛苦,有時候真的感到很煩。」
兩個年輕人就這樣海闊天空的互相聊著各自的生活。她一邊為他的誠實所感動,一邊又怕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每一句話她都說的小心翼翼。聊到開心處,林媛媛抓住時機向他提出兩個請求。他笑著說,只要是他能夠做到的,一定答應她。
「前面有家百貨公司,我想給你買一身衣服和一雙鞋子,別拒絕我,好嗎?」她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女孩兒一樣膽怯的說道。
洪波收起笑臉問道:「你這位南方大款家的女兒,是不是認為我身上的工裝檔次太低,和你坐在一起,有失你的身份,讓你感到難堪了,是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其實,她連「大款」這個新名詞都沒有聽說過,更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他不解風情的追問道。
女孩子一旦喜歡上某個男人,總想為他做點什麼。尤其是喜歡按照自己的審美標準為他買件像樣的衣服,或者是為他編織一條圍巾和毛衣之類的,把他打扮的精神而別緻。這是女人最直接而又含蓄的感情表達方式之一。
林媛媛低頭坐在石凳上默不作聲,剛才還在歡聲笑語,此時卻流下了委屈的淚水。她打開挎包取出紙巾擦拭完眼淚說道:「一直想報答你,可你連買單的機會都不肯給我。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所以……」
「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我不會接受你的請求。我有自己做人的準則,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和尊重,謝謝。」看到她還在流淚,洪波勸道:「這是在大街上,別再哭了,好嗎?別人看到了會笑話的,還以為是我欺負你了。」
「我不怕別人笑話,你就是欺負我了!她賭氣說道。
過了一會兒,洪波讓她說出第二個請求,她說自己的腳傷已基本痊癒了。想請洪波陪她去看白雲山。
工廠裡,有很多**醜惡現象讓他氣憤而又無奈。現在放假了,家裡也沒什麼事要他去做。白麗丹正忙著給外商當導遊,無暇與他會面。反正閒著也太無聊,倒不如去郊外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全當是散心養肺吧。東都地區的美景千姿百態,美不勝收,對於當地的年輕人有著無盡的誘惑。於是,便答應了她的要求。
她立刻破涕為笑:「真的嗎?太好了,男子漢要說話算數!」
「人無信則不立,」男人應該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他慢條斯理的說道。
為減輕他的經濟負擔和顧及他的尊嚴,林媛媛提出郊遊期間實行aa制,她負責車費和住宿費,他購買門票,安排飲食。
西墜的紅日像是一隻熟透了的橘子,映照在碧綠的水面上。林南雄和白麗丹並肩慢步在東都市郊的一座大型水庫邊沿,他用由淺入深、循序漸進的方式對她進行誘導。
「白小姐,你喜歡和媛媛在一起嗎?」
「喜歡啊,我倆一見如故,很談的來。呵呵。」
林南雄問她想不想天天和媛媛在一起。
「當然想啊,只是考察活動結束以後,她就要隨你去「萬島國了」;再見面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哎——」白麗丹歎息著。
林南雄說,這個好辦,如果她願意,他可以給白麗丹辦個出國定居手續。然後,加入亞洲環球集團和她一起工作。這樣,她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白麗丹說,從未想過到國外去生活,,再說父母的年紀越來越大了,弟弟也需要照料。說到弟弟,她眉頭微皺,粉白的面容掠過一絲愁緒。
「如果你願意去「萬島國」的話,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切,徹底解除你的後顧之憂,讓你過上和媛媛一樣快樂幸福的生活。」林南雄認真的說著。白麗丹卻微笑著搖了搖頭。
每天到市郊遊覽,林南雄總是熬到傍晚時分才極不情願的踏上回歸的路程。他想盡可能和白麗丹呆在一起,欣賞她美麗的笑容,傾聽她甜美的聲音,深嗅她醉人的體香,感受她高雅的氣質……
黃昏的時候,兩輛汽車剛剛進入市區,白麗丹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她神情緊張的接通了電話。父親說,小強的病情越加嚴重了,讓她立刻趕到市人民醫院。掛斷電話,她臉色緊張而又蒼白,呼吸也急促起來。
「白小姐,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林南雄問道。
「林先生,不好意思。我弟弟感冒好幾天了,一直高燒不退,我要趕去醫院。」白麗丹歉意的說道。
林南雄立刻命令司機停車,吩咐司機直接把她送到醫院。看著白麗丹乘車離去了,林南雄從上衣口袋摸出手機給秘書陳美嫻打了一個電話……
轎車停在了住院部的樓下,下車後,白麗丹心急火燎的向住院部的四樓趕去,尚未進入病房已是氣喘吁吁香汗微浸。
病房裡,父親陰沉著臉,母親眼裡噙滿了淚水,弟弟在床上一邊大聲嚎叫著一邊來回翻滾著。奇怪的是,一名男醫生和一名女護士只是站在床邊,一副不管不問的樣子。
父親拉著她的衣袖向病房外走去,母親也跟了出來。走到走廊的盡頭,父母卻全都黑喪著臉,一句話也不說。過了一會兒,白母忽然哭了起來。
「爸爸,小強到底怎麼了?您倒是說話呀!」
白父哽咽著說道:「經數位醫學專家會診,剛剛得出結果,小強得的不是普通感冒而是可怕的白血病,也就是俗稱的血癌。」說完之後,父親掩面而泣,媽媽也哭的更傷心了。
聞聽此言,頓時感覺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白麗丹右手趕緊扶住牆壁,才沒有暈倒在地。她堅持著站了一會兒,等視線逐漸清晰才強裝鎮靜的說道:「爸,媽,你們先別難過,也許是醫生誤診了。即使真的是白血病,也沒有什麼可怕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總有救治的方法。我們就是砸鍋賣鐵,傾家蕩產也要給小強看病。都別哭了好嗎?」她掏出手絹幫媽媽擦拭著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