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雪中送炭 文 / 東都居士
爸爸斷斷續續的向女兒哭訴到：聽醫生說，治療白血病大概需要二十多萬元。這些年，家裡省吃儉用也只有一萬多元的積蓄；即使找親戚朋友幫忙，恐怕連十萬塊錢都難以籌到。房屋的產權屬於工廠，工人只有居住權，不能抵押或變賣。小強也沒有辦理任何醫療保險。最難的是，必須找到與小強對型的干細胞進行骨髓移植手術，他才有生還的可能。現在，願意捐獻骨髓的人非常少，即使有錢也不一定能找到對型的骨髓。多少有錢人都在飽受病痛的折磨，因為沒有等到對型的骨髓，眼睜睜看著親人失去了生命。我們這樣的窮苦人家能有什麼希望？我和你媽真是命苦啊！白父說完之後，悲痛的蹲坐在水泥地上號啕大哭。
父親的話徹底擊碎了白麗丹心中的希望，她撲倒在母親懷裡悲聲大放，一家三口抱頭痛哭。這一切都被站在樓梯拐角處一個戴著灰色太陽帽、墨色眼鏡的人看的真真切切……
當天晚上，白麗丹分別給華向陽和陳美嫻打電話請假，說弟弟生病住院了，暫時無法陪同林先生參觀遊覽；二人都在電話裡對她安慰了一番，並表示理解和同情。
第二天，醫生從白麗丹的身上抽血化驗，隨後得出的結論卻是她的骨髓不適合移植給弟弟。希望又一次破滅了，悲傷的心情讓她毫無食慾，在媽媽的一再逼迫下才勉強吃了幾個水果，實在太睏了，就坐在小矮凳上爬在病床邊兒迷糊一會兒。撫摸著弟弟火燙的額頭和身體，看到弟弟被病痛折磨的痛苦狀、聽著他沙啞的哀號聲，白麗丹心如刀絞。如果可能的話，她寧願將他的病痛都轉移到自己身上，也不忍心看到至親至愛的弟弟還沒有長大成人就走向生命的盡頭。她恨自己無力拯救弟弟的生命，恨自己無能為父母分憂。小強才十二歲呀！難道就這樣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此結束？
一家人就要面臨生死離別的痛苦，她真的心有不甘！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白麗丹憔悴而又鎮定的走進了院長的辦公室。
這位頭髮稀疏戴著眼鏡身材矮胖的院長慌忙讓座後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取出最好的茶葉為她沏上一杯茶水，展現出討好的笑臉：「白小姐，你弟弟的病情我很清楚，主治醫生也都把真實情況告訴你們了。且不說昂貴的治療費用，就東都市目前的醫療水平和醫療設備來講，任何一家醫院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白血病。作為醫務工作者，出於人道主義，我們只能盡力延長你弟弟的生命。」
「謝謝。如果有錢的話，是不是還有救治的希望？」白麗丹問道。
「如果真有二十多萬元的醫療費用，還需要到北京、上海、廣州等全國知名的大醫院先聯繫到和你弟弟相匹配的骨髓源。然後再請這方面的專家進行骨髓移植手術。這個過程需要一定的時間，在這期間，能不能把你弟弟的生命維持到具備做手術的條件，還很難說。即使做了骨髓移植手術，誰也不敢打包票，說有百分之百成功的把握。」
「院長，請你先和北京、上海的大醫院聯繫一下吧，只要能拯救我弟弟的生命，我願意賣掉我的心、肺、肝、腎，胰腺和骨髓等任何器官。」白麗丹不容置疑的說到。
院長彷彿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高壓電警棍猛擊了一下似的，「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他雙手支撐著辦公桌呆站了好長時間，等慢慢緩過神兒來才坐回到老闆椅上。他從煙盒裡抽出一支香煙，哆哆嗦嗦的拿起打火機，連打了三次才將香煙點著。望著面前這位天仙般的女孩兒，他心中暗想：想當年，關老爺「溫酒斬華雄，誅顏良、斬文丑；過五關斬六將」何等英勇神武之人？竟畏懾於貂蟬美貌，做出月下動刀的勾當。如今，面對這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般絕色佳人，那個膽大的醫生能痛下刀鋒狠心摘取這位現實中的「牡丹仙子」身上的器官？只怕那些操刀的醫生看到她天姿國色的容顏，早已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再喘了。那不是在救人，簡直是在作孽啊！
他在煙缸中按滅煙蒂後說道：「白小姐，作為院長，我對患者家屬救治親人的迫切心情完全能夠理解。你弟弟在本院的醫療費，我可以想辦法給予最大限度的優惠和減免，也可以幫你聯繫北京、上海那些大醫院治療白血病最好的專家和大夫。至於那二十多萬的治療費，我想，還是請你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吧。」說完之後，不忍再看她失望而痛苦的表情，他慢慢低下了頭。
「謝謝您，再見。」白麗丹絕望的走出了院長辦公室，頭腦昏沉滿臉淚痕的走出醫院辦公樓，來到住院部後院的一個角落裡失聲痛哭。
她為操勞半生面臨喪子之痛的父母感到難過，她為將要失去聰明帥氣活潑可愛的弟弟感到悲傷。蒼天無眼，你為何要將災難降臨給我們這些善良無辜的人們呀？都說天無絕人之路，可小強危在旦夕，誰能拯救他幼小的生命？那位菩薩能突顯聖靈，幫俺這可憐的一家人脫離苦海啊？
哭著哭著她想到了洪波：我最愛的人啊！你在哪裡？為什麼從小強住院到現在連你的人影兒都沒有見過？在我最痛苦絕望需要安慰的時候，你在哪裡呀？多想依偎在你的懷裡，抱著你痛哭一場！而不是獨自面對這灰冷的牆壁啊……
「嗚——唔——」
牡丹大酒店總統套房裡，林南雄聽陳美嫻向他匯報了白麗丹的弟弟的病情和白家三口在醫院裡相擁而泣等所有細節，心頭先是一驚，然後又暗自歡喜。陳美嫻退出房間後他點燃一支雪茄，細細的品味著思索著。一籌莫展之際，這個意外狀況的出現對他來說是個絕好的機會，默默感謝上蒼又一次眷顧與他。
在林南雄豐富的人生閱歷中，深知機遇的重要性。無論在商場還是情場，他之所以能夠比別人獲得更大的成功，其中一個主要因素就是：當某種機遇即將來臨，當別人還都渾然不知或猶豫不決的時候，他不但能獨具慧眼善於發現先機，而且會全力以赴勇敢的捕捉住機遇。
現在，騰一的麻煩就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她倆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已情同手足，如果讓她首先知道白麗丱弟弟的病情，媛媛一定會善心大發盡力相助；這樣的話，就屬於兩個女孩子之間的事情，與?己並沒有多大關瓻?。白麗丹感情的天平一定會傾重於她，他會處於次要而被加的地位。最好的辦法就是暫時?她隱瞞白家的情況，讓她?先分開幾天?等一切都結束了，她也都沒昉任何埋怨的借口和理由。
?剷雄撥通了女兒房間的電話，不夢一會兒，林媛媛微笑著走轛了父親的房間，父親點夤後她才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他先是問了女兒的腳傷，又簡單的向她傳達了數日來集團高層對東都市投資環境和經濟狀況的考察評估情況。最後，他笑著說道：「他們都是爸爸精挑細選的精英分子，這樣的商業考察對他們來說都是輕車熟路，也就不再給你分什麼具體事務了。你總是希望能給你單獨活動的機會，這次，爸爸就破例滿足你的要求。從明天開始，你可以到市郊盡情的遊玩幾天。」
林媛媛喜出望外的笑道：「謝謝老爸，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不讓您擔心，呵呵。」
「還有一件事情差點忘了告訴你，剛才聽陳秘書說，白小姐這幾天家裡有點事情，處理完了再來上班。對於人家的私事我們不要過多的追問，那樣不禮貌。先別和她聯繫，等她來了之後，你們再開開心心的在一起，記住了嗎？」
進門之前，林媛媛還正在為尋找何種合適的借口向父親請假而大傷腦筋。此時，她趕緊愉快的答道：「好啊，我記住了。」
洪波和林媛媛來到東都市郊的高山縣，這裡橫跨長江、黃河、淮河三大流域，有號稱「中國最美的地方」——白雲山。整個景區融山、石、水、洞、林、草、花、鳥、獸為一體，雄、險、奇、幽、美、妙交相生輝。奇峰俊秀，白雲悠悠，瀑布飛跌，林深谷幽。
一路上，她忘記了腳踝的微痛，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看完黑龍潭、黃龍井、在原始森林的天然氧吧裡享受過清新的空氣之後，二人爬上海拔2216米的孤峰——玉皇頂。
極目望去，四周群山環抱，大朵白雲似新棉漂浮，水氣洗濯如海邊之雲、天外之雲。頃刻間，輕雲薄霧像縷縷炊煙從壑底飄起，一會兒鋪捲開來，好似汪洋一片，山峰似汪洋中的孤島，如海天相接。眨眼之間，波濤洶湧，又微波伏岸，氣斂霧收，紅霞滿天，滿目青翠欲滴。虛幻縹緲，神秘莫測。
「哇——好美啊——！」那驚喜而發嗲的南方口音，引得其他遊客刮目相看。
玉皇頂不大，約百餘米見方，峰頂正中間佇立一塊巨石，巨石正中間用紅漆在凹陷的雕刻中寫著「中原極頂」四個大字。四周安裝著數十根半人多高的方形石柱，三根粗長的鐵鏈把石柱串聯在一起，鐵鏈上密密匝匝掛滿了顏色不同大小各異的家用門鎖。
看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小鎖，林媛媛自言問道：「誰在這裡掛這麼多鎖幹什麼？」
一個女遊客笑著向她介紹說：這是連心鎖，上山的情侶都會在山頂買一把鎖，鎖在鐵鏈上，有的還要刻上兩個人的名字。只要把鑰匙拋在山谷裡，他們就會永遠在一起，非常靈驗！
洪波正在眺望遠山，林媛媛走到他身邊笑著說道：「你累了嗎？先坐下喝點水，等我一會兒哦。」
峰頂西南角，放著一張擺滿了各種嶄新門鎖的黃色簡易木桌，桌前坐著一個伏案雕刻的中年人。她走到桌前挑選了一把金燦燦的大銅鎖，請賣鎖人刻上兩個人的名字。賣鎖人讓她把名字寫在紙上，他只瞄了一眼便拿起刻刀在銅鎖上刻畫起來，一會兒功夫便在鎖面上雕刻出五個精美的梅花篆字。林媛媛滿意的笑了，付賬道謝後快步走到洪波面前。手拿銅鎖在他面前炫耀一番，然後說道：「來，咱倆一起把它鎖在鐵鏈上，讓這美麗的仙境見證我們美好的……」
話只敢說到一半，便羞紅了臉，再沒有勇氣說下去了。
顯然，她的舉動違背了洪波的意願，他表情木然的望著天邊變幻的白雲。林媛媛獨自把銅鎖鎖在鐵鏈上，從鑰匙環中解下一把鑰匙奮力的扔向山谷。然後把另一把鑰匙塞在他的手裡，充滿期盼的對他說道：「扔下去吧。」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很不情願的向空中做出拋物的姿勢。
林媛媛會心的笑了，心中暗自高興：你，洪波，永遠也別想再離開我了……
其實，他只是猛然做了個誇張的拋扔動作，那把鑰匙卻偷偷的留在了他的手心裡。
夜幕降臨，他們在農家小院吃過晚飯，又來到山腳下的廣場上，和來自天南海北素不相識的遊客還有當地的村民一起聯歡。人聲鼎沸、群情飛揚，眾人圍著熊熊燃燒的篝火，盡情的跳舞唱歌，做著各種小遊戲。直到深夜才帶著興奮的心情回到租住的農家小院，各自分房而睡。
在後來的幾天裡，他們來到蘭川縣遊覽了龍浴灣、蝴蝶谷、通天峽、雞冠洞等其他優美景區。每一處景點都帶給林媛媛不同的震撼，原來一直聽說大陸的南方才是山清水秀之地，沒想到在內陸腹地竟有如此多風景如畫的好地方。
這天下午，他們來到重渡溝景區，她立刻就被這裡的景色給迷住了：天藍水淨，空氣清新，散居的農家小院竹環水繞，灑落在十里蘭溪之旁，萬畝竹海之中。
林媛媛去過瑞士，法國和日本的一些著名景區，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妙的地方。她激動地說道：「居住在這裡的人們象生活在畫裡一樣，他們好幸福啊！」
傍晚時分，熱情好客的房東夫妻拿出家中最好的食物精心為他們備下晚餐，在簡陋的農家小院裡的飯桌上擺著：酸辣土豆絲，竹筍燴菜，野生木耳炒雞蛋，野生蘑菇燉山雞，還有香噴噴的竹筒米飯。林媛媛謝過端菜的女主人，拿起一雙筷子遞給洪波，像哄孩子一樣溫柔的笑道：「今天走了這麼多路，你一定餓了，快吃飯吧。」然後用筷子夾起一塊雞肉放在他的碗裡。
此時，洪波想到了白麗丹。從小到大，白麗丹的美貌與貴氣像是一塊巨石壓抑的他手足無措，甚至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狀態。儘管如此，他仍為自己陪著剛認識幾天的一個外地女孩子四處遊覽而感到有些愧疚…
眼前的這個南方女孩兒性情率真活潑開朗，與她相處輕鬆而隨意。
驚恐、哀愁、絕望，像一團團揮之不去的烏雲籠罩在白家人的頭頂，尤其是單純而脆弱的白麗丹更是不堪重負，幾乎到了即將崩潰的地步。
又是徹夜未免的她，坐在小塑料凳上，雙臂疊放在床邊，額頭壓在胳膊上正昏昏入睡，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白麗丹抬起頭用力睜開雙眼，看到任市長的秘書華向陽彎曲的左胳膊夾著公文包站在病房裡。
她急忙站了起來：「不好意思，我剛才睡著了。華秘書，你怎麼來了？」
「我也是剛到而已。白小姐，請你和叔叔、阿姨到外面來一下吧，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華向陽似笑非笑的說到。
到走廊的盡頭，他轉過身來突然笑了。白麗丹翻著白眼問道：「華秘書，你笑什麼？」
「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喜訊。」
白家三口全都蒙了，這個時候還會有什麼喜訊？
「到底是啥事兒？你快說吧！」白父急的直搓手。
他推了一下領結又清了清嗓子說道：「別著急，聽我慢慢說。你們有幸遇到貴人了，小強的病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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