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天啟 文 / 東宮適莫

    自從盤古古神開天闢地以來，三十三沖天上出現了第一顆寓意著天下太平，國泰民安的星宿——泰階星。只可惜彈指之間，盤古古神在一夜間悄然小時消失，痕跡全無，只剩下泰階星君一人昏迷未醒，生死不明。手足無措的三皇五帝紛紛去往人界，追尋盤古古神的下落，至今未歸，終於也落了個音訊全無的下場。如今的三界一片混沌，幾欲回到洪荒年代，為三皇五帝而誕生的泰階星們不忍生靈塗炭，跪在昏迷千萬年之久的最久遠的泰階星君床榻前，化為金龍，宣告代理執政，替三皇五帝掌管三界。可誰也沒想到，這一代就是萬年。

    這幾萬年個年頭裡，三界起起伏伏，雖也有刀光劍影，但也終究是將天下治理的有模有樣，可這有模有樣久了，定得出點ど蛾子來。這一代的老天君已是一副愁容僵了百年，好好一張俊臉，硬是擠出點滄桑之感。不過這愁容並不是為了公事，而是一件為人父的私事，為了這私事他曾一度拔劍四顧心茫然。

    泰階星貴為龍族，絕對算是個窮講究的族類。歷代帝王登位，那必定得是先誕下龍子，一胎九子，一個不能多，一個不能少。為了得到那每條龍做夢都叨念著的皇位，幾百年下來，哪一個不是閉著眼睛一路猛生，驚得其他仙族個個雙目圓瞪，這道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亮麗風景線，引得天上地下唏噓一片，也不知是誰感慨了一句：真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媽，富人家的孩子早當爹。這話卻是半分不差的，誠然在這三十三天之上，二皇子百里成是這方面的典範，別看他腦子不怎麼靈光且一無所長，可自打他十歲以來於無意間掉入一位侍女的寢中，留的滿目**後，竟一夜成人，直打破了歷代龍族要經過巨大磨難方可蛻變成人的傳言。那位在房內以淚洗面，不知以何面目見人的小侍女，當晚就被套上一襲紅裙，八抬大轎一路摸黑進了景靈宮，從名不見經傳的底層侍女一躍成了四海八荒幾百年嚼不爛的舌根。也正是從那一夜起，這位二皇子妃的肚子就沒有一刻不是高高隆起的，看她平日裡甚艱難地小步小步地由兩位侍女扶著晃著向前挪去，想必是夜夜都辛苦的打緊。誰讓她夫君將自己這輩子的功名都壓在了她這肚子上了呢！這每宿每宿的，簡直比漠水的戰事還吃緊哪！

    兩百年來，九位皇子也都陸續長大成人，身旁也都有了佳人陪伴，雖說是這極為佳人個個眉清目秀，可愣是一個也生不出九個龍子來。搞得天君很是頭疼，想他當年可是剛滿半百就頗有能耐地讓自己夫人一口氣誕下了九子，比他老子更甚，可又誰知，他這破有能耐的老子，生下來的兔崽子們竟比他多花了一百多個年頭還生不出個蛋來，這百幾年的飯真是白吃了。

    在這就兄弟中，二皇子百里成是最心焦的一個，他老先生的夫人可比其他皇兄早壞了幾十次，早添了兩位小公主，今日卯時又誕下了兩位小皇孫。不過可惜，天意難違，這二位皇子終究是要死去的。

    天，為何為天？就在於它主宰世間萬物的福禍安危，生老病死，即使是高高在上的龍族也毫不例外，他們原是泰階星，本該在有明君出現時才顯現的，世事所逼，這個種族自行繁衍了許久，冥冥之中的上蒼必定是要插一手的。須知這人間有一句俗話叫：何止於米，相期以茶，什麼意思呢，就是何止八十八歲，期望一百零八歲。可這神仙不同於凡人，一百歲就感恩戴德，要不是神仙自個兒作孽，遭了天劫或被仇敵殺的身形俱滅，他們自可活到幾萬隻王八摞得天高也湊不夠的歲數。但真若以這種方式來折算神仙的壽命，那得吃死幾村人，喝死幾座城的黎明百姓才算個頭？瞧瞧這百年中，就二皇子一個就誕下了皇子不計其數，在加上個大皇子，三皇子……一直到九皇子，無一例外都是拖兒帶女的，這三十三重天早該爆棚了。

    可這天到底是天，它絕不容許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有違天綱地紀的事發生。於是不知從何時起，天界就很少會誕下女嬰，其他的男嬰雖是虎頭虎腦，期間也不乏身強體壯，才幹過人的，可一旦哪位真命主誕下了九個龍子，其他的皇子就算再前途光明也會不治而亡。不論其他皇子上天入地地找解決方法，終是一無所獲，只剩幾位小公主倖免於難，被母親揉在懷中黑天搶地地哭，嚇得小身子抖得跟片落葉兒似的。這還算是好的，有些個皇子未來得及添個女兒的，懷裡就變得空空落落，抱著空虛連哭都不會了，直著眼睛干發愣。

    自從這條不成文的天法被眾神皆知後，相比初遇喪子之痛的老祖宗們，後輩們要顯得淡然的多，認命的多。每當天雷閃現時，伴著陣陣的轟鳴的是濃重的龍血氣息與無數的哭喊求饒，此起彼伏。這使雷神他老人家心裡很不是滋味，看著皇子妃領著小傢伙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自己腳跟前，求他不要去誅仙台祭出法器，讓她的孩子多活一天。每每想到這裡，他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可這天帝的諭旨，誰敢違抗？為了不聽見那淒慘的哀嚎，他將雷劈得震天響，直震的天河水一浪高過一浪。這程序發展到最後，竟升到了更殘酷的地步，有大臣認為既然這些小皇子遲早會死，自是不必留著白白浪費了幾百年的口糧，再則多養一日親過一日，怕動手也難，以至於如今不少皇子還未來得及睜眼見一眼父君，就被一把安入水盆中，甚至未發出一聲啼哭。

    如是伴著天君愈發憔悴的臉，二皇子的夫人的肚子又一次成功隆起，與往日不同的是，這次夫人的肚子是史無前例的腫脹著，簡直能裝下一筐大西瓜，旁人看著就覺得頗為辛苦，別說是到處走走，這次是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了。二皇子殿下偷偷蒙在被子裡頭樂了幾宿沒合眼，好容易進入了夢鄉還嘿嘿幾聲笑醒了過來，就差沒抽過去了，他想當然的認為這是老天可憐自己這百年來的苦勞，總算是開了回眼，朝自己笑了一笑，讓他夫人那不爭氣的肚子在他第一百零一次的努力下生出個九胞胎來。這個愣小子幾百年來頭一回這麼積極地上早朝，不為別的，只為遠遠瞥一眼那不久的將來就會在自己屁股底下的小板凳，樂的每次退朝後，都要屁顛屁顛地跑到誅仙台朝上蒼畢恭畢敬地拜上幾拜。

    只可惜，三年後，他的美夢成了泡影，跟著他的心「啪啪」碎了一地，炸了一臉。連個渣都沒剩的，當第十個小子發出啼哭時，他怔住了，呆望著被從繁忙公務中請來的老天君，老天君額上的青筋猛烈地跳動著，一語未發，長袍啪的一甩就消失在景靈宮內。幾千年了，他早到了頤養天年，享孫兒繞膝之樂的年紀了，可到如今，一把老骨頭仍要為了三界的蒼生而拼勞。他的九個兒子依舊是毫無動靜，兒媳一次一次隆起的肚子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可也正是這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打擊，經過老二的刺激後，他以不在抱任何希望，以至於隆著肚子頗艱難地對自己行禮的大皇子妃，他連瞥都不帶瞥一眼的，看著那鱉孫玩意就心煩。

    景靈宮內，二皇子妃剛在服侍下穿好睡衣，還未來得及撫平雜亂的氣息，劈頭蓋臉地砸下一紙休書，白紙黑字當即就轟出了門，可憐她全身單薄就剩一件衣裳，什麼也沒有了。沒過幾天，她的屍體就被以前作侍女時的好友發現，浮在景靈宮外不到一里的瑤池之上。她的好友匆匆將她埋在一棵槐樹之下。相比想不開的夫人，二皇子殿下可謂是大徹大悟，這女人肚子終究是靠不住的，什麼都得靠自己。閉門了幾天後，一身紅衣，騎在高頭大馬之上，一口氣在各大**連抬了八個婆娘回來，酒宴整整擺了三天三夜方才罷休。五天後，天上早已伸長脖子的眾神總算是有幸見到了幾位花魁的真容，那真是——那真是膀大腰圓，虎背熊腰，個個嘴巴長得像畚箕，屁股大的像案台，走起路來地動山搖，大有疾風吹勁草之勢，這二皇子的品味真是越來越長進了。

    二百年說過就過去了，這幾位重金娶進家門的夫人卻也不盡人意，可百里成的心依舊未死，直到有一天他因用力過度後再也不能生育後，才幡然醒悟。這位花了整整四百年才悟出自己可能真不是當天君的料的皇子才罷了手。天下太平又過了許久。直到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