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皇后重生之蒼鬱紀事

正文 第125章 大火 文 / 糍粑魚

    蒼森又去了城郊的宅子。

    與往時不同,崔憐並沒有在內宅裡,而是站在宅子門口等他。

    「你怎麼出來了?」蒼森從馬車上下來,見她站在門前,臉色立即有些陰沉。

    崔憐原是滿心歡喜,見他臉色變了,不由得疑惑:「阿森,你怎麼了?」

    「我們進去說。」蒼森牽起她的手,向內宅走去。

    「今日大伯忽然問起我,有沒有聽到一些關於你的風聲,他說有人告訴他,你每回到白馬寺都是為了私會情人。」臥房內,蒼森緊閉了門窗,這才凝重地對崔憐說出緣由。「我今日前來,為防有人跟蹤,已是萬分小心,是以見著你在門前才甚是恐慌。若是未能防住別人跟蹤,事情可就暴露了。」

    崔憐雙眸前一刻還柔情似水,瞬間彷彿凝了冰:「誰告訴他的?」

    蒼森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對大伯說這種道聽途說不可信,旁敲側擊地問大伯是從哪裡聽到的,但大伯不肯說。他還說叫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在他找到切實證據之前,不要叫你知道。」

    「多半又是他身邊那些人。」崔憐眼神陰冷:「都是一群雞鳴狗盜之輩,大事不見成一樁,整日只會旁門左道。這次竟敢盯著我,看來他們日子舒適久了,連自己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了。」

    「無論是誰,近日我們都不宜再到這裡來,且先解決那個向大伯告狀的人。大伯素來要面子,他一定不會容忍這種事,我們還是避著些好,等風頭過去再作打算。」蒼森早已想好了說辭。

    「暫時也只有這樣了——那個人若叫我找出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崔憐狠狠說道。

    「何須阿憐出手。這些事情不該讓女人費心,應當交給男人,否則要男人來做什麼?」蒼森輕撫著她的臉頰,聲音同以往一般溫柔:「不要說這些煞風景的事了,也許將來很有一陣子我們都不能在這裡相聚,可不能辜負了此刻良辰美景。」他的手緩緩下滑,撫過她的身子,繼而他擁緊了她,令兩人緊緊相貼。

    「看你急得像什麼似的。」崔憐媚眼如絲,纖長白皙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你為什麼不去死!」

    「你的下場一定比我更慘!」

    披頭散髮的元千月張牙舞爪地詛咒她,卻始終碰不到她,口中的詛咒也因而更加惡毒。蒼鬱不想聽,然而無論她跑到哪裡,元千月都跟著她。

    「她已經死了。」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怎麼去死?」

    她死了?不是已經活過來了麼?

    蒼鬱想要找到這道聲音的來處,然而四周俱是一片黑暗,連元千月都不見了。

    「你是誰?」她驚恐地問。

    甫一出聲,蒼鬱就醒過來了。

    姬杼素來睡得淺,她稍稍有點動靜,他便也醒了過來。

    「做噩夢了?」他側過身子,伸手將她抱在懷裡,柔聲安撫著她:「沒事了,沒事了。」

    蒼鬱疲憊地將頭倚在他臂膀上——夢裡她想盡了法子擺脫元千月,可元千月陰魂不散。明明自己並不怕她,為什麼會做這種夢呢?

    「臣妾做了個夢……」她喃喃地說:「夢見元貴妃問我為什麼不去死,然後有個聲音告訴她,我已經死了,怎麼去死……」

    夢裡那個人說她已經死了,令她莫名的覺得害怕,彷彿自己又死了一次似的。

    她確實死過一次了,不是麼?

    為什麼要對姬杼說這些話?蒼鬱也不知道,大概黑暗容易令人軟弱,她想得到一些安慰,而除了面前這個人,此刻她沒有別的人可以找。

    此刻她需要的只是一個懷抱,一個肩膀,是誰的又有什麼關係。

    不……便是換了一個時刻,身邊是其他的人,她也只能對他說。

    「不要怕,只是個夢。」姬杼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彷彿在哄小孩子:「你還活著,還會好好地活很久,朕在你身邊,沒有人能傷害你。」

    蒼鬱闔上眸子,將臉埋在他懷裡。若是他知道她的打算,還會說這種話嗎?依他的性子,怕是只想撕了她吧?

    可那有什麼關係?他永遠也沒有機會知道。便是知道,那時他也快要死了。

    「臣妾很怕,怕那不僅僅是一個夢。近來時常覺得頭暈,可叫了太醫來看,他們卻都說臣妾身子很好,並沒有事。」蒼鬱輕聲說。

    「是不是太累了?」姬杼皺眉道。元千月被廢,她遲遲不肯歸還給蒼鬱的一切自然也不得不還給蒼鬱——一整個後宮,那麼多的事情,慣於懶散的蒼鬱一定累壞了。「你且休息一陣子,朕叫趙常侍尋些得力的人幫你。」

    「臣妾不累,麻煩的事情都交給香識與何恢了,要累著也該是他們先累著。」

    「你怎能與他們比?你素來並不是個身子強健的。明日叫劉太醫給你好好看看,你也不要管別的事了,且全交給香識與何恢吧,若是他們做不好,隨時去尋趙常侍便是。」

    「嗯……」蒼鬱點了點頭,繼而掙了掙,從他懷裡爬起來:「臣妾渴了,去倒杯水喝。」

    姬杼按住她:「喚宮人來即可。」

    「不要了,陛下現在的模樣誘人得很,不想被她們看見。」蒼鬱俏皮地說道,曖昧地在他胸

    胸前摸了一把。

    素來是姬杼調戲她,鮮少被她調戲,頓時目瞪口呆。

    蒼鬱披了外衣,從床尾爬出去,推開床屏。「陛下渴不渴?」她回過頭問。

    姬杼起身,按住她的腦袋,便是一番惡狠狠的唇舌糾纏。

    「現在不渴了。」他壞笑著說,看著發懵的蒼鬱,心情格外愉悅。

    蒼鬱紅著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蒼鬱走到外間。雖說她已很久不在外間的長榻上通宵看書,外間備著熱茶卻已成了習慣。她覺得屋裡有點悶,便推開了窗子透透氣。只是隨意地向外看了一眼,她便呆愣在原地。

    窗外本該是深藍的星空,然而今夜的星空卻是紅色的。

    要多麼大的火,才能映紅整個皇宮的夜空?

    看不出火光的方向,一窗之隅,能看到的畢竟只是一小部分。

    她站在那裡看著夜空中的火光,渾然忘了該告訴姬杼一聲。

    蒼鬱才起身走出去,姬杼想起她才做了噩夢,雖說殿內亮著等,難免她仍會害怕,便也披了外衣隨她而去。

    到得外間,見蒼鬱空著雙手看著窗外,不知在看什麼,他於是也走了過去。

    蒼鬱看到的一切,頓時也映入他眼中。

    「那裡是長秋宮……」他畢竟比蒼鬱更熟悉皇宮的格局,立時辨認出起火的方向。

    長秋宮?一張臉突地闖入蒼鬱腦中,她看著姬杼,吐出了那個名字:「元貴妃——」

    元千月一把火燒了長秋宮,自己也葬身其間。在她曾經居住過的宮殿裡,發現了兩具屍身,燒得太厲害,已全然辨認不出哪一個是她。

    最後是元故親自來認的,他只看了一眼,便指著其中一個對處理後事的宮人道:「這一個……是我妹妹。」

    他說完便仰起了臉,然而亦未能阻止淚水沿面頰落下。

    聽聞那天夜裡,他一身酒氣地衝進了華殿,連玄甲軍也阻不住他;但皇帝並沒有懲罰他。

    兩天後,蒼鬱才去看長秋宮——曾經是長秋宮的廢墟。

    整個宮殿都燒燬了,數月之前,其中一部分才重新修繕完畢,這一次,大概連修繕的必要也沒有了。一個被廢掉的貴妃在這裡**,便是重新建起了,宮裡的人也會畏懼於她的怨氣不敢靠近。

    她想起那天夜裡的夢,以及披頭散髮的元千月。她是要逼得元千月絕望,但並沒有想到元千月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灰飛煙滅。決絕而又不肯叫人遺忘。

    她便是想方設法令姬杼追究以前的事,姬杼也未必會追究,因著這場大火,他心裡一定會對元千月存有憐憫,不願叫她在死後身敗名裂。

    狡猾的女人。她加諸於蒼鬱的痛苦,蒼鬱尚未令她嘗到全部的滋味,她竟然就這樣死了。

    也是個很傻的女人。活著還能有機會扭轉一切,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啊。

    宮人們戰戰兢兢地低著頭,不敢看蒼鬱。宮裡傳言元千月被廢,便是因為皇后娘娘在陛下面前說了她的壞話;而元千月放火**,也是出於蒼鬱的逼迫,證據就是元千月**前數日,蒼鬱曾去過承風殿,儘管沒人知道她們說了些什麼,但人們的想像力向來是豐富的。

    「娘娘,流言是蕭昭容等人放出來的,是否該處置她們,令宮裡不敢再亂說話?」流言才剛起時,香識便去找了葉卿幫忙,查到了流言來源。不敢找趙常侍,因為不知道是不是適合讓皇帝知道。

    「不用,讓他們傳吧,有的是人收拾他們。」蒼鬱卻並不著急。她看著香識:「你先退下吧,想必最近你也累壞了,這些事不必放在心上。」

    香識卻並沒有依言退下,她望著蒼鬱,欲言又止。

    「你有什麼話想對孤說?」蒼鬱看在眼裡,便給了她開口的機會。

    香識咬了咬唇,猶豫了半晌才開口:「奴婢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惹娘娘不高興了,娘娘最近才總是不願意見到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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