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5章 朕心裡阿郁最重要 文 / 糍粑魚
「好好說話!」元千月怒道:「那條獅子犬可是陛下贈予皇后的,你張口便稱惡犬,是意欲冒犯陛下麼?」
錢嬤嬤本是來告狀的,哪知道還沒進入正題就被元千月在人前斥責了一頓,頓時老臉漲得通紅,硬著頭皮道:「娘娘不知道,玉笙和喬瑞只是路過長信宮,那隻小犬就突然撲出來咬他們!玉笙還只是跌了一跤,喬瑞褲腿被咬掉好大一塊,腿上都有牙印了。若那小犬是瘋的,可不是要出人命?依老身看,長信宮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它都不咬,偏看著我長秋宮的人就咬,可不是長信宮那些壞蹄子教的?」
「玉笙和喬瑞為何會往長信宮門前過?」元千月卻仍揪著她話裡的細節,無視正事:「芳儀,你叫他們去那邊做什麼了?」
芳儀一聽提到自己的名字,忙應道:「回娘娘,奴婢並沒有叫他們兩個去做什麼,皇后受傷之事尚未水落石出,奴婢避嫌都還來不及,又怎會叫人去長信宮附近?」
長秋宮才洗脫了嫌疑,還一個勁地往長信宮湊,不是自己找事麼?
芳儀瞟了錢嬤嬤一眼。
「嬤嬤,那你可知道他們兩個為何往長信宮去了?」元千月轉向錢嬤嬤。
「這……老身也不知。」錢嬤嬤目光躲閃,扯開話題:「可是這些不重要呀娘娘,現在是長信宮明目張膽地欺負長秋宮,這口氣可不能咽啊!」
可元千月依舊不理睬她,對芳儀吩咐道:「芳儀,叫玉笙和喬瑞過來,本宮倒要好好問一問,當此之時,他們得了誰的允許,敢去長信宮。」
「是。」芳儀立即應下,得意地瞅著一臉緊張的錢嬤嬤,快步出得門去。
殿內只餘元千月和錢嬤嬤,元千月一臉冷色,錢嬤嬤則緊張得雙手交握,指節都發白了。
元千月盯著錢嬤嬤,良久終於開口:「嬤嬤,本宮再問一次,你可知他們兩個為何會在長信宮附近?」
錢嬤嬤其實心虛得很,可又覺得玉笙與喬瑞絕不會出賣自己,堅決地搖了搖頭,道:「老身不知。老身對娘娘的忠心,娘娘最是清楚不過,怎會對娘娘撒謊呢?」
「嬤嬤沒有撒謊是最好。本宮受寵日久,長秋宮人心愈來愈浮躁浮躁,有些連本宮的話也不放在心裡了,本宮早想拿人做做規矩,嬤嬤年歲高了,可吃不起這樣的苦。」元千月話音極淡,但冷冰冰的眼神毫無友善可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就算整個長秋宮的人都撒謊,老身也不敢欺瞞娘娘呀。」錢嬤嬤背後早被冷汗浸濕,猶在嘴硬。
玉笙和喬瑞很快被芳儀帶過來——玉笙一看便驚魂未定,眼睛還紅腫著;喬瑞換了一身完好的衣服,畢竟在主子面前袒身露體十分不敬。
錢嬤嬤與芳儀侍立於元千月兩旁,面對著兩人,錢嬤嬤一個勁地給他們使眼色,玉笙和喬瑞看了她一眼便惶惶不安地俯下身去。
「本宮醜話說在前頭。皇后受傷,兇手還未捉到,此時有一點點出格的事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是以本宮叫芳儀告訴大家不可隨意走動,但誰給了你們雄心豹子膽,不僅出了長秋宮,還跑到長信宮去了?」元千月面有慍色,話音也帶著寒意。
「回娘娘,是錢嬤嬤,是錢嬤嬤叫小的們去的!」元千月不過這麼一問,喬瑞便搶著出賣了了錢嬤嬤:「錢嬤嬤叫小的們去長信宮看看動靜,說是回來就給十兩賞銀!小的們被豬油蒙了心,一時忘了娘娘的叮囑,這才偷偷去了……」
「娘娘,他撒謊!老身絕對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什麼十兩銀子,老身也絕對沒有說啊,娘娘,您要明鑒啊!」錢嬤嬤沒想到他張口就把一切交代了,連忙打斷了喬瑞。
「住口,叫他說完。」元千月冷冷道。
「娘娘盡可以問玉笙,小的絕不敢有半點謊言。先前小的糊塗了,現在醒悟過來了,不該給娘娘惹事。那十兩銀子小的也不敢私藏了,請娘娘不要處罰!」喬瑞從懷裡掏出一個銀錠子,顫抖著舉過頭頂。
「奴婢也不敢了!奴婢願證明喬瑞說的都是實話,錢嬤嬤也是這樣對奴婢說的!」玉笙也拿出一個同樣大小的銀錠子,舉過頭頂。
「嬤嬤,你可有話要說?」元千月氣極,語氣反而更加平靜,只是這平靜之中的冷冽,錢嬤嬤自知。
「你們這兩個小蹄子竟敢血口噴人!」錢嬤嬤見元千月是真的生氣了,慌亂起來,更加不願意承認。她指著玉笙和喬瑞大罵:「你們收了誰的銀子來誣陷本嬤嬤?本嬤嬤素日待你們不薄,你們怎地這樣沒有良心?!」
「小的先前是糊塗了,才幫著嬤嬤做下錯事,冷靜下來後才感到對不起娘娘,娘娘平時對我們那麼好,我們卻犯下這樣的錯,實在不應該。只望娘娘能看在小的們主動認錯的份上,能饒小的們一回。」喬瑞不與她爭辯,只向元千月求饒。
「芳儀,去叫思寧和玉箏來。」元千月不置可否。
芳儀雖不知她想做什麼,連忙應下,喚了思寧和玉箏進來。
兩人進得殿內,元千月又叫芳儀取了紙筆放在一邊的案上,對她們說道:「玉笙和喬瑞不識字,只需將事情經過分別告訴思寧和玉箏,思寧和玉箏寫下來呈給本宮。本宮要知道錢嬤嬤何時何地叫你們去長信宮,又叫你們去做什麼?把你們記得的每一個字都詳詳細細地告訴她們。為防你們互相干擾,玉箏和喬瑞去東次間寫,玉笙和思寧留在這裡寫即可。」
四人便各自去了指定的房間;沒有過很久,思寧和玉箏就各呈了一份口供上來。
 
元千月拿到兩份口供,只掃了兩眼便擲在地上,怒道:「錢嬤嬤,芳儀,你們兩個都給本宮跪下!」
芳儀一聲不吭地立即跪下了,錢嬤嬤驚疑地望了芳儀一眼,繼而也怒了:「原來是你這個不要臉的……」
「嬤嬤,不要讓本宮說第二次!」元千月瞪向錢嬤嬤。
錢嬤嬤只好閉嘴,也「撲通」一聲跪下。
「錢嬤嬤攛掇他們兩個去長信宮打探消息在先,芳儀收買二人誣栽嬤嬤賄賂在後,本宮說得可對?」元千月冷笑道:「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在本宮身邊這麼久,竟然意圖欺瞞本宮!」
「香識,可知孤為何要罰你跪?」蒼鬱懶懶地倚在榻上,懷裡抱著湯圓,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它長長的白毛。
「因為沒看好湯圓,叫它出去咬了長秋宮的人,娘娘曾說,不要招惹任何長秋宮的人。」香識跪在她面前,低著頭悶聲認錯。
「你既然這麼清楚,為何還叫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你不知孤與陛下每回爭執都是為著長秋宮麼,長秋宮在陛下心裡比孤重要,難道你還不瞭解這個事實?」儘管她認錯的態度很好,蒼鬱仍舊很生氣。
「奴婢雖不願為自己辯解,可湯圓當真是自己衝出去的。當時剛為它洗完澡欲來尋娘娘,可它不知為何突然躥了出去,喚也喚不回來,接著便聽見長秋宮那兩名宮人尖叫起來。娘娘難道不覺得奇怪麼?湯圓雖說愛咬娘娘不喜歡的人,可哪一次會咬得這樣厲害,簡直像看到了仇人似的!想想娘娘出事時,湯圓興許就在附近,說不得它是看到了什麼呢?而且長信宮才解除了嫌疑,便有宮人前來打探消息,誰都知道這個時候最不宜四處亂走,要說不是心裡有鬼,奴婢真不信!試想整個後宮,還有誰人敢動娘娘,又是誰一直想方設法刁難娘娘,令娘娘與陛下多番爭執。先時娘娘與陛下生氣,他們才消停了些,如今娘娘與陛下和好了便馬上出事,娘娘,您不覺得這一切暗中都有聯繫麼!」哪怕蒼鬱的臉色難看得嚇人,香識仍舊堅持著說完了。
「你說這麼多,可有指認他們的證據在手?」蒼鬱聽完,卻問了她這樣一個問題。
香識自是沒有證據的,諾諾道:「湯圓與那兩名宮人都太異常了,奴婢只是猜測……」
「沒有任何證據就不要說出來,等你找到證據再說,否則若是被旁人聽到治你一個誹謗之罪,孤也護不了你!」蒼鬱怒道。
「娘娘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香識告饒道。
原本趴著的湯圓突然站起,跳下了蒼鬱膝頭,向外跑去。
蒼鬱與香識俱是一驚,側首望向它跑走的方向,卻見它正歡天喜地地撲向姬杼。姬杼身後還站著趙常侍以及負責今日在長信宮附近巡邏的葉卿。
蒼鬱放下湯圓,從榻上起來,對姬杼福了福身:「臣妾恭迎聖駕。」
不知他是何時來的,也不知他聽去了多少。
香識跪在地上,怕得都發起抖來——她方纔所說的話若是叫有心人聽去,說是挑撥長信宮與長秋宮之間的爭端也不為過,這位總是護著長信宮的陛下不知要怎麼想。
「葉校尉,好久不見。」蒼鬱直起身子,禮節性地沖葉卿打了個招呼。
「卑職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她可隨意,葉卿卻須得行大禮。
「趙常侍與葉校尉出去,把湯圓也抱出去。」姬杼忽然說道:「香識留下。」
下這樣的命令,必是將香識方才說的話都聽進去了。
香識立即撲到姬杼跟前,求饒道:「陛下,一切都是奴婢自己猜測,與娘娘毫無干係!」
趙常侍與葉卿只作未見,急急地抱著湯圓出去了。
姬杼緩步走到蒼鬱面前,定定地望著她,一字一頓:「阿郁錯了,在朕心裡,阿郁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