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挖坑自埋 文 / 糍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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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裝傻也沒關係,朕感興趣的是,皇后從何處知道朕要去清風閣?」姬杼轉過身來,凝視著蒼鬱。
他比蒼鬱高一個頭,那樣自上而下俯視著她,冷冽的目光中滿溢著瞭然,令人覺得任何謊言都會被拆穿。
連趙常侍也查不到她消息的來源,這是個非常危險的信號,意味著有人膽敢脫出他的掌控,這種感覺令他不能容忍。
蒼鬱只覺自己吭哧吭哧挖了個大坑,還十分愉悅的往裡跳。
她光想著擺脫他,哪怕一個晚上也是好的,想起前一世的今日他在清風閣臨幸了元貴妃。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隔年元貴妃生了皇子,後來皇子變成太子,清風閣就輕易不許其他人去了。這一世元貴妃一直病著,大約不會再過去,於是她假裝和宮人說話,偷偷讓懂音律的陳美人知道了他今天會在清風閣的消息。
怕一個人不夠纏住他,遇到愛唱歌的梅昭儀又故技重施了一次。
頭一回幹這種壞事,光顧著防備陳美人和梅昭儀,不叫她們知道自己在做戲,卻忘了防備她算計的冤大頭,更沒想到他拆穿得這麼快。
見蒼鬱愣著不吭氣,姬杼又道:「皇后說要與朕聯手,卻瞞著朕這麼重要的事,叫朕如何相信皇后的誠意?」
「陛下也知道是聯手。」蒼鬱抬眸狡黠地望著他:「臣妾不想只做陛下手中的刀,藏著一些無傷大的小秘密好保住性命,不是很正常嗎?畢竟陛下什麼都有,而臣妾什麼都沒有,心裡很不踏實吶。」
姬杼緊抿著薄唇,盯著她的目光很不友好。
蒼鬱淡定地迎著他的視線——反正現在礙於蒼氏,他不敢拿她怎麼樣,最多名聲被他敗成渣。不過沒有關係,一個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的人,除了膽量也沒有別的拿得出手了。
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姬杼決定不在此時沒完沒了地糾結下去,白白浪費時間。
「既是聯手,還望皇后不要再玩這些小花招。」他陰沉地說道:「再叫朕聽到旁人在朕面前用不入流的琴技演奏《溪山琴況》,也許朕會不小心做些皇后討厭的事。」
不入流的琴技?蒼鬱自動忽略他最後半句話。
難怪她們兩個都纏不住他,原來是學藝不精麼?他的耳朵這麼挑剔?
「她們兩個的琴藝沒那麼差吧。」蒼鬱吃驚的說:「這宮裡除了元貴妃,也就她們倆出挑一點呢。」她還記得前一世每年永壽節宮宴,只有這兩個人敢施展琴藝,當時並沒覺得他不喜呀,而且感覺他很喜歡的樣子。
要不是拿定了她們兩個的本事,她怎麼會選擇陳美人和梅昭儀,還特意教她們獻曲《溪山琴況》?
「皇后對音律的品位有待提升。」姬杼很含蓄地刻薄她。
「陛下見笑了,臣妾於音律一竅不通。」蒼鬱應對如流。
姬杼語塞。
一個臉皮厚到自甘示弱的人,在被激怒之前,對方一定會先怒得跳起,因為任何攻擊都沒有著落。
「朕困了。」他突然說,伸手指向床邊的踏板——在普通富貴人家,那裡是給守夜的丫鬟睡的踏床,在宮裡守夜的宮女不敢睡,通常只用來給主子們墊腳——「皇后既然這麼不願意侍寢,朕也不願為難你,以後皇后就睡在這裡吧。」
蒼鬱回頭情緒複雜地盯著僅容一人平躺的踏板,大約翻個身都能滾到地上去。堂堂一國皇后大清早被人發現睡在地上,該是何等的沒有尊嚴。
她想把他從床上趕走,他卻叫她失去那張床。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尊貴生活怎麼會養出這麼壞的人,他還能缺一張床麼?
她轉頭望著姬杼,緩緩道:「陛下不見得有多想跟臣妾共處一室,若是想做出專寵的樣子給蒼氏看,不來長信宮時歇在長慶宮也可,何必非要來這裡找不快呢?」
「為人君者,做點犧牲在所難免。」姬杼說得很灑脫。他想臨幸誰就臨幸誰,卻不能容忍任何人對侍寢的抗拒。
蒼鬱很想知道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會是什麼樣的手感。
「請陛下允臣妾服侍您就寢。」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再屈辱也得忍。
獲得勝利的姬杼瞥了她一眼,抬起了手臂。
蒼鬱低頭替他解開外裳。這種事她前世沒少做,一個不留神,動作稍過於嫻熟了些。
男人的衣服和女人的衣服並不一樣,蒼鬱的小小失誤瞬間就被姬杼抓住了:「皇后說自己不會服侍人,朕倒覺得皇后很擅長服侍男子,皇后不會有什麼事連蒼氏也瞞著了吧?」
這是在直白地懷疑她的清白。
不怪他懷疑,是蒼鬱先說自己心裡有人,給了他想像的空間。
蒼鬱的手頓了一下。但她沒有立即辯解,沉默著替他除去外裳,一件件齊整地搭在一旁的檀木架子上;爾後將左手衣袖撩到肩上,露出上臂的一枚梅花狀守宮砂。
「臣妾入宮前與心中那人發乎情止乎禮,從未逾越,陛下若連這個也不信,大可尋個人來驗身。」她望著姬杼:「女人的名聲是最脆弱的東西,稍有不慎就會一輩子都抬不起頭,還望陛下慎言。」
姬杼與她對視片刻,轉身向床邊走去,逕自拉過被子躺下,說道:「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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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心玉姐,你看,這是貴妃賞給我的!」梅雪興高采烈地捧著一個小匣子跑進茶水間。心玉正揀著茶葉,頭也不抬地責備道:「宮裡不可以亂跑,這條規矩你還是記不住嗎?」
「哎呀,管不了那麼多了。」梅雪將小匣子打開,露出一串貴重香料製成的手串。她雙眼雪亮雪亮的:「這手串以前我阿娘也有一串,還沒這串好呢,一直捨不得給我。貴妃可真大方,我就說了一句好香,她就賞給我了。」梅雪將匣子湊到鼻子下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歎道:「好香啊,心玉姐你也聞聞!」
她將匣子放到心玉鼻下。心玉只得做樣子聞了一下,道:「娘娘手裡的東西哪一件不是寶貝?你別太張揚,叫菱花她們看到又要暗中生事。」
「她們才不敢呢!」梅雪得意地說:「她們再欺負我,我就告訴貴妃,貴妃一定不饒她們。」
「放肆。」心玉低聲斥道:「且不說貴妃身子不好,就是她身子夠好,就該天天替你收拾爛攤子的?你不過是個宮女,貴妃替你出頭一次已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了,怎能指著貴妃過日子?別再有這種傻念頭了。」
「我就隨便說說嘛。」梅雪將香串戴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瞧,越瞧越喜歡。「我就不信他們看到貴妃這麼看重我,還敢欺負我。」
「總之你留個心眼吧。」心玉懶得勸她,匆匆說道。
「對了,心玉姐,眠畫今天和我說了一件事,真叫人不敢相信呢!」梅雪看了一眼四周,見沒有旁人,才悄聲在心玉耳邊的嘀咕著。
「是眠畫親口說的?」那件事太過匪夷所思,心玉不敢輕信。
梅雪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把貴妃上回賞我的耳墜子送給眠畫姐姐,她一高興就告訴我了,還叫我別說出去,說沈嬤嬤不許他們洩漏消息。我本來也不信,就去打聽了。正巧月室殿的陳美人這幾日脾氣壞得很,裡面一個小宮女挨了好幾次打,心裡正恨著陳美人呢,親口告訴我說陳美人是因為陛下翻了她的牌子卻去了長信宮才生氣的。」
「那,可有人能證明陛下當真做了那種事?」心玉只信了一半。
「當然有!靜宜園管灑掃的小德子和我說那天晚上聽到兩聲巨響,就是從長信宮的方向傳過去的,他一開始還以為是打雷呢!小德子你知道的,人最老實了。」怕心玉不信,她還加重了語氣。
小德子的為人心玉比梅雪清楚,若是他敢肯定,此時大概也就差不離了。
心玉是個細心的人,她聽完梅雪的話,也去找了小德子,聽到了和梅雪說的一模一樣的內容。權衡再三,她把這件事告訴了錢嬤嬤。
後宮最不懼雨露均沾,單怕皇帝為了其中某一個人做出一些反常的事,尤其那個人還不是自家主子。
錢嬤嬤又將這件事告訴了元千月。
元千月為姬杼縫製的裌衣快做好了,只剩繁複的花紋沒繡完。她正埋頭繡著花樣,錢嬤嬤將「皇后矯情拒露臉,皇帝一怒拆宮門」的故事原樣說了一番,只是那故事傳來傳去,到元千月耳裡時已成了氣死蒼鬱的版本:
皇后裝病引走了皇帝,卻又矯情地不肯打開長信宮宮門面見皇帝;皇帝憂心她是真的生病,多番求她開門無果,竟調用了禁軍強行拆門。皇后得夠了面子,這才肯大開宮門,親迎皇帝進去;這樣還不算完,她竟還當著眾人的面和皇帝做了些讓人面紅耳赤的事情,大秀恩寵,好教人知道誰也不配跟她搶男人。
「貴妃娘娘,皇后娘娘行事比先皇后還不知羞,這後宮的事情可千萬不能繼續放在她手裡了啊!」錢嬤嬤痛心疾首地說道:「真不知她會將整個後宮變成何等烏煙瘴氣的樣子,只望英明的陛下別被這妖精迷惑住了。娘娘萬不可袖手旁觀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