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每天都有找死的新花樣 文 / 糍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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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杼說要拆門。
蒼鬱看著沈嬤嬤,徵求她的意見。沈嬤嬤堅決地說:「昔日先皇后在世時,陛下未做過這種事,應當只是說說而已……」
這邊正在說,門那邊趙常侍又開口了:「娘娘還是開門罷,若仍舊不開,小的就得即刻去尋人了。」
蒼鬱又看了看沈嬤嬤,沈嬤嬤仍舊是搖頭。
於是兩邊繼續僵持著。不知過了多久,宮門外突然傳來許多人齊整的腳步聲,沈嬤嬤的臉色立即變了。
腳步聲在宮門前停了下來。只聽有人喊了一聲「拆」,大門上頓時傳來沉重的撞擊聲。
「嬤嬤,」蒼鬱整個人都驚呆了:「陛下這是真要拆門……。」
她簡直無法相信,姬杼居然真幹得出來這種事。前一世他可從沒幹過這種事?他到底是想幹嘛?
沈嬤嬤臉色更加不好看,卻也只能無奈大喊:「別拆了,我們開門!」
外面的人卻沒有停手的打算,又是一聲撞擊,整扇門都顫抖了起來。
「快、快把門打開!」沈嬤嬤大聲道,見識如她也被姬杼這完全不按套路來的一招整得快崩潰了。
這事明天要是傳出去,蒼鬱這個皇后還能有什麼名聲?蒼氏又會背上什麼罵名?只怕長信宮數百年來都沒見過這麼荒唐的事。
不僅門內的人目瞪口呆,門外的人也沒好到哪裡去。在皇宮裡呆了這麼久,只聽說過女人們想盡各種法子吸引陛下臨幸她們,從沒聽過關上門不讓陛下進去,更想像不到陛下非要進去乃至於要破門而入的。
臨時被喊來的人們一頭霧水,僅知道要撞開這道門,對門開以後的事情全然不知。好事者一看黑著一張臉的陛下要用這種抄家的架勢進入中宮,已在暗搓搓地揣測皇后娘娘是不是犯了什麼事要遭發落了。
在他們不得不撞第三次之前,那道死死閉著的門終於開了,雍容華貴卻一臉淒楚的皇后娘娘與長信宮一眾宮人正站在門後。皇后娘娘碎步走到皇帝面前,福下身去,用軟軟糯糯的聲音說道:「臣妾見過陛下。」
她身後的宮人俱是一張哭喪臉,令得人們更加堅信進宮不過數月的皇后娘娘要倒霉了。
哪知方纔還板著臉的皇帝面上立時如雨過天晴,愉悅無比地快步上前扶起她,長臂一攬便將她圈在懷裡,當身邊的數十個人完全不存在一般親暱地說道:「朕原本以為拆掉長信宮宮門也見不到阿郁了,阿郁肯見朕,朕心甚悅。」
苦工們目瞪口呆。
蒼鬱也目瞪口呆。
一聲「阿郁」,再看那膩死人的笑容,蒼鬱一個寒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陛下……」她羞怯地看了一眼四周,身子掙了掙:「這裡有許多人看著……」
「誰敢看,朕叫人摳了他的眼睛。……阿郁害羞起來可愛極了。」姬杼低笑道。
這根本不是重點!不看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夜裡看不清他的動作,蒼鬱還來不及反應,一聲驚呼,雙腳已然凌空,整個人被他打橫抱在懷裡。
蒼鬱全身僵硬,手足無措。他不壞好意的笑臉離她一寸不到,彼此的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儘管上輩子更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可那是每一對夫妻都避不過的。而今天這麼親暱的事,活了兩輩子的蒼鬱還是頭一經歷,全身的血液彷彿都湧到了臉上,燙得大約能蒸個蛋。
她不過是不讓他進宮門,他就打算讓她永遠也沒臉見人了嗎?
從此周朝史上大約再也找不到一個比她更不莊重的皇后了吧!沒人會覺得皇帝陛下太輕浮——皇帝陛下平時多穩重啊,就在她這兒輕浮,必是她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還以為開了門就能逃過一劫了,哪裡知道姬杼會這麼狠!
慢說她,就連沈嬤嬤都覺得此情此景不忍直視。小夫妻之間親暱不算什麼,可沒見過這麼當著幾十個人的面親暱的,而且雙方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皇后,威嚴何存吶?
以後就是想收拾那些行為輕浮的宮妃也沒臉了,脊樑骨都要被人戳爛。
「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讓開路,讓陛下進去?」沈嬤嬤喝斥身後的宮人。她見場面已不可挽回,只能盡快讓這兩個扎眼的人消失在外人面前。
長信宮的宮人立即慌慌張張地讓開了一條道。
蒼鬱渾身僵硬地被姬杼抱進了宣華殿的西盡間,一直到他將她安放在床上後許久,還沒緩過神來。
「阿郁是受寵若驚了麼?」姬杼打趣地說道。
此時西盡間裡除了他們兩個空無一人,連伺候更衣的宮女也被嬤嬤遣走了——今晚姬杼好像打定了主意跟她對著乾似的,沒一個行動在預期之中,她生怕他做出更胡鬧的事落入旁人眼裡,這樣一來蒼鬱的名聲也就毀得差不多了。
皇后是天下之母,後宮表率,這般煙視媚行怎麼能行?
蒼氏不怕找不到下一個適合的人選,然而肯定不會像這次這麼順利了,大夫人也會疑心她辦事不利。
「陛下一定要臣妾說出此時的感受麼?」蒼鬱方才出了一身冷汗,此時只覺全身都涼颼颼的,整個人仍沉浸在不敢相信的情緒裡,哆嗦著搓了搓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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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鬱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那臣妾就實話實說了……好似被雷劈了一般。」還有半句她不敢說:噁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被憎惡的人這樣親密地接觸還不能逃離,那感覺真的很噁心。
她偷偷地去瞧姬杼的臉色,幸災樂禍地發現他的表情也像被雷劈了一般。
姬杼適應性比她強得多,很快就面無表情了:「皇后每天都有找死的新花樣,朕震驚得很。」
「陛下每天都有整死臣妾的新花樣,臣妾也震驚得很。」蒼鬱也面無表情地應對。想想他都幹了些什麼事,她就沒臉再出門了。
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蒼鬱都不曾真正經歷過從少女蛻變為女人的愛情,對男女之間的親熱只感到羞怯和恥辱。
在沒有人的地方,再偽裝就沒了意義。姬杼鬧了一宿也累了,看蒼鬱像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蔫的,一肚子火散得一乾二淨,舒坦得很。
「速為朕更衣,朕要歇了。」他往床前一站,伸開雙臂。
蒼鬱怎麼會碰他?說句沒人會信的話,他們兩個同床共枕兩個月,到現在都還是清白的。
蒼鬱便低頭從他手下繞過,打算去喊宮女進來。
「皇后連伺候朕更衣都不願?」姬杼冷冷道。
「臣妾不會。」蒼鬱理直氣壯得很心虛。
「伺候朕令皇后很委屈?」姬杼根本不信她的鬼話:「出賣朕的喜好和行蹤給後宮的妃子,叫他們纏住朕,皇后是打的什麼主意?」
想想白天那兩段琴音,姬杼整個臉都是鐵青的,在旁人看來興許是尚可入耳,對他有如魔音貫耳。
叫人一查,才知消息是從蒼鬱這兒洩露的。他的喜好蒼芸知道,沈嬤嬤自然也能知道;然而他的行蹤,她又是如何探知的?前去清風閣不過是臨時起意,可他前腳才到,陳美人後腳就抱著琴跟上來了。
這是最匪夷所思的地方。她總能知道一些旁人不可能知道的事情,且根本查不出來她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趙常侍最擅長打探消息,可他所有的本事都在她身上毫無作用。
她一個毫無背景的孤女,如何能知道蒼氏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臣妾不知道陛下在說什麼。」蒼鬱裝傻道。
姬杼說的事情確實是她幹的,但她不會傻到承認。姬杼想做出專寵她的樣子籠絡蒼氏,也好順了他們特意找一個像蒼芸的人來做皇后的意,好教他們在西南一事上出力,他是如意了,可她呢?
跟毒死自己的人共享一張床還能睡得安穩,這種事情她可做不到。姬杼在的夜裡,她幾乎整夜整夜地睡不著,兩個月下來她都快瘋了,恨不得西南的事快些完結,姬杼快些利用完她快些滾蛋。
可惜這些話她不能直說,否則哪裡需要這麼曲折?
然而西南的事是不會那麼輕易被解決的。
因為蒼氏派去的人是蒼森。
前世時,有一回蒼森為她帶了別國的玉露茶來教她如何飲用,抬手時露出了腕上觸目驚心的疤痕。
「你手上的疤是怎麼回事?」蒼鬱驚道。那傷痕看起來不是很新,卻也並不久。
蒼森淡淡掃了一眼,道:「在西南受了傷。」
「你何時去了西南?」蒼鬱大駭:「聽聞那邊曾有叛亂,莫不是……」
蒼森低頭看那傷疤,唇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擋了某些人的路,某些人便在大伯跟前力薦臣下去平亂,想趁亂殺了臣下。可惜臣下命大,令他們失望了。」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表情,那樣的聲音……他突然像變了一個人——彷彿能聽到他背後利刃劈下的風聲,兵刃相交時鏗鏘而尖銳的碰撞聲——他變成了一個像刀鋒一樣冷冰冰的人,令蒼鬱不明所以地膽寒起來。
蒼森誤解了她臉色的蒼白,衝她溫和一笑:「娘娘不必擔心,再艱難的處境,臣下總能逃出生天。娘娘且看,臣下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有人想借刀殺人令蒼森消失,當然不會讓他這麼快解決掉西南的事。
可再徹夜無眠下去,她真的會瘋掉。元貴妃一直病著指望不上,所以才找上了上一世晉陞最快的陳美人和梅昭儀,假裝無意地透露了一點消息給她們,指望她們能把姬杼拽到她們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