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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三章 蓄謀 文 / 同其塵

    大破叛軍之後,張巡等人沒有理這些散軍,他們大多生病,加上這寒冬臘月,也活不了多久,史民提著李庭望的人頭,這可是燕國堂堂河南節度使,相當於軍區司令員,被他一個小小都尉砍殺,足以自傲。

    當拿在手中時,除了感覺發沉,他感不到一絲快感,每個人都提著一個人頭往回走去,他們要去安葬娘子了,待回城之後,張巡等人為了避免恐慌,將人頭放在了外面,將士在裡面陪伴娘子一夜,明日出葬,寧陵城工匠連夜趕工,做簡易棺材,直至六日之後,方才安葬完畢。

    時間不等人,李庭望這裡大敗之後,又不見蹤影,楊朝宗嚇的屁滾尿流的回到陳留,給予洛陽的安祿山軍情,李大帥可能凶多吉少,河南過半兵力損失殆盡,大局岌岌可危,這話雖說有些危言聳聽,但事實只有安祿山明白。

    他攻佔洛陽之後,由於眼睛的問題,加上身體的肥胖(300餘斤)就沒出宮門一步,日日笙歌,夜夜享樂,極具惡化了他的病情,加上戰局的不穩定,一下陷入重重包圍,一下又安然無事,一下北方不穩,一下南方不前,拖延戰局,他對張巡的大名可是記憶猶新,所以才下了年底如此嚴厲的軍令。

    無想、全軍覆沒,御史大夫嚴莊此時正拿著情報往宮裡趕,在刺骨的冷風下,他的雙腿有些迷離,好似每上一步,就能摔倒一樣,臉色極為難看,骨瘦的身軀經不起半點折騰,手上拿著這份奏折行色匆匆。

    他位高權重,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也是嚴莊老是提點安祿山反叛的重要原因,卻沒想到稱帝的他性情大變,自己的地位是提升了,可待遇遠不如從前,特別是燕軍失利時,總是被一頓抽罵,所以在外表光彩榮耀的衣襟下,全是傷痕纍纍。

    老奸巨猾的他,本應該將這份軍情壓下去,自己處理,畢竟安祿山已經日久不上早朝,全權由他做主,可此時送來,只怕是另有蓄謀,這份情報他壓了好幾天,從十二月二十五日送到他手裡,直至正月初一,過完年,他才決定上報,畢竟這是大事,安祿山要是用起李庭望來,一問沒人,那可就慘了,他的一把老骨頭非得打斷幾條筋不可。

    嚴莊進入殿內後,來到一處溫池旁,老遠就聽到女子的歡悅聲,安祿山的狂笑聲,隨即又是拍打肌膚換來的女子驚叫聲,嚴莊低著頭不敢看,只見前方紗簾背後,熱氣繚繞,一個足有三人寬的胖子各摟一個柔弱女子,衣衫簍縷,見不得多少光。

    這時,從紗簾後走來一位中年太監,乍一看,臉色儘是傷痕,不是青一塊,就是腫一塊,慘不忍睹,此人叫李豬兒,比起歷代太監而言,他算是最慘的一個,安祿山平日裡對他非打即罵,一天不抽他幾鞭子很是不爽,他的腿骨曾就被打斷過一次,走路到現在都不利索。

    兩人對視一眼,聽著裡面的歡笑聲,不住地一歎,都心知肚明,同是天涯淪落人啊,李豬兒攬起袖子,露出幾條傷疤,也瞬時將奏折拿在了手裡,嚴莊退到一旁等候,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厲喝:「嚴莊,何事躊躇,速報上來!」

    嚇的兩人雙腿一軟,差點跪了下來,李豬兒二話不說,立即走進紗簾後面,將奏折遞了過去,他並不知道裡面寫什麼,嚴莊跪在地上不敢言語,他的心提的老高,因為等下就能聽到李豬兒的慘叫聲了。

    「哼!沒有的東西!」安祿山怒喝一聲,將奏折扔進水裡,一把抓住李豬兒的腿,直接拉進了溫池裡,李豬兒那裡反應的過來,他以為又要挨打,繃著身子不敢動,準備承受,卻不想這次被燜進了水裡,悶喝幾口洗澡水,差點泛不起泡。

    嚴莊一聽噗通聲,心就像是被卡主了一樣,剛浮起來的李豬兒被安祿山一腳踩了下去,侵進水裡,他也借此拖著肥胖的肚子勉強的上了檯面,臉色陰沉,怒罵道:「嚴莊,給吾過來,河南失利,汝是想吾死無葬身之地啊,身為御史大夫,不管朝政,要你何用。」

    嚴莊自知又是免不了挨打,總比惹急了他,被殺頭強,再說這次情況是有些嚴重,但還沒到那種地步,那只是小股勢力,守城可以,攻城根本不夠看的,話雖如此,安祿山那裡肯信,從側面架子上拿出自己的馬鞭,對著嚴莊又是一頓猛抽。

    抽的小老兒慘叫不已,溫池內的李豬兒要不是兩女子拉出來的早,只怕是早就溺死,這一次,讓他的心徹底反目,嚴莊邊挨鞭,便聽聞指令,這哪是朝堂,直接是發洩的監牢。

    「立即抓河南壯丁,損失多少,給吾補多少,來年要還是攻不下江淮,爾等就跟他們去吧,滾!」最後一下,還不忘踹他一腳,嚴莊瘦弱的身子差點沒吐血過去,他外表的衣襟已經破開口子,要不是身體裡有量身打造的盔甲,這幾鞭,他自是走不出大殿了。

    安祿山見此,哈哈大笑,他長期泡溫泉,酒池肉林,身體已經開始發臭,腰部有些都腐爛,用現代醫學來說,這就是糖尿病晚期的症狀,活不了多久,眼睛面前總是蒙著一層霧一樣的白膜,他又得了老年人的白內障,身為帝國最高主宰者,心情那裡得好,這還算是輕的,要是別人,只怕是當場劈死。

    李豬兒爬出溫池後,安祿山大罵:「弄髒愛妾溫池,其罪當誅,哼!今日吾皇興哉,命你將池水洗刷乾淨,否則將你拋出去餵野狗,走,真是掃興,吾去段妃那裡看看。」

    李豬兒還在那苦熬,不知何年才是一個頭,真盼著安祿山早點去死,嚴莊這次真是怒火沖天,他再也憋不住了,出了大殿,寒風讓他冷不丁一個顫抖,精神為之一振,更決心下去,便向晉王安慶緒那裡走去。

    進入晉王府內,嚴莊就嚎啕大哭,安慶緒聞之,立即出來,一看他衣衫不整,外面多了幾條口子,就知道又遭受父王的痛打,一時也彷徨,他本就是個膽小怕事之人,這次御史大夫在這裡大聲哭泣,要是讓父王知道了,也免不了一頓訓斥。

    便急忙將嚴莊拉進了房內,安慶緒急忙問:「嚴大人,又是怎麼了,聽說河南節度使死了?此事是真是假。」

    「啊——太子啊,這都是小事啊。」嚴莊哭的更加傷心,更加厲害,哭的安慶緒心急如焚,還有何事更大,他腦子懵了,便急忙安撫相問。

    「自從大皇子安慶宗走後,本應您接替皇位,可您也知道,皇上寵信段妃,又生下一兒安慶恩,那段妃妖媚蠱惑,屢次提議要將小皇子慶恩立為繼承人,這不是兒戲嘛,可皇上這次可是真的下決心了,臣奏請的時候,他正欲段妃商量,臣怕大燕國會斷送在這女人手上,這才傷心之極,大哭晉王府,殿下,您可要拿定主意啊!」

    這一段話徹底將怕是的安慶緒激了起來,太子之位本就是他的,皇位更是順理成章,若是被一個小屁孩佔據,他有何臉面苟活於世,事情決不能這樣,可不這樣,還能怎麼辦。

    「哪、、那嚴大人覺得如何!」安慶緒愁惱道。

    「唉,為今之計,只能、、、」嚴莊輕歎一聲,立即收出滿面淚痕的臉色,陰暗的將手做刀式,低聲道:「先下手為強。」

    「啊!」安慶緒這一下慌了神,他可沒想過要殺父皇,這可是大罪,這怎麼辦。

    「殿下,皇上病重,您也是知道,皇位乃遲早之時,若不先下手,待告示天下太子之位成慶恩之時,就算您發動政變,只怕也是回天乏術,臣看皇上已經鬼迷心竅,時日不多了啊。」嚴莊一收淒憐之色,老謀深算道。

    「這、、、」安慶緒還是左右不定,低聲道:「這、、這能成嗎。」

    「成!大成至以,燕國上下都希望您的帶領剿滅逆賊,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臣等身巨力竭,誓死追隨皇上!」嚴莊膽大心細,這一聲皇上叫的安慶緒徹底懵了,這可是自己期盼已久的稱為啊,能名留青史,受萬代人敬仰啊!

    他雖然膽怯,可這一聲讓他再也放不下,不行!決不能讓皇位落入婦人手中,自己苦熬這麼多年,決不能就這麼放棄了,便終於正色道:「那大人可有妙計。」

    「有!」嚴莊臉色一正,欲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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