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箭火燎騎 文 / 同其塵
雍丘守將經過一夜的準備,大軍休整,今日響午出城,此時正是乾燥的十月天氣,天空晴朗,溫和的陽光照在臉上讓人一陣陶醉,不住的發出感歎,活著真好!不知此戰下來,還有自己的存在。
諸將報著必死之心,長刀闊馬,整齊的站在雍丘東門處,張巡與雷萬春站在最前,望了眼三里外的察哈爾鐵騎,心中不住的一緊,不知這樣可行,說句實話,他真沒把握,只能搏上一搏。
察哈爾看著雜亂的逆賊不住的一笑,唯獨讓他重視的就是前方的五百騎兵,後面全是步兵,雖然兵種不一,但在他看來,都是花拳繡腿,聽聞了往日的戰爭,他都覺得臉上無光,丟人丟到姥姥家了,總是被暗襲,真是狗忘不了吃屎。
他這一戰是下了軍令狀,若打下來,雍丘任由他們處置,並且將江南一城物產給予這五千兵馬,若是打不下來,殺頭謝罪!察哈爾壓根就沒想過後者,因為在他眼中,已經沒有任何軍隊能與自己正面衝鋒,哪怕是十萬大軍,他也能殺出一條血道來。
所有鐵騎不停的踏蹄,在殺意爆滿的氣氛下變得無比亢奮,恨不得現在就載著主人衝過去,騎士高舉彎刀,不住的狂叫,前方就像是一塊小羊羔,不足為慮,而身後便是青青牧場,裡面全是肥碩的牛羊,這群野狼早就耐不住性子,要不是是騎兵,昨夜就想夜襲城池。
張巡見狀,看了眼身後騎兵及刀兵,他們實在是拿不出坐騎,勉強才湊夠六百不到,刀兵有些都沒坐騎,其餘戰士就更別說了,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手中拿著一個羊皮壺,不知裝的是什麼,像是裡面暗潮洶湧著張巡的謀略。
見準備完畢,雷萬春高舉長刀,大喝一聲:「殺!!!!」率先衝了出去,隨即是張巡及諸將士,將領在前拚命,身後的戰士自是玩命,卻不是掄著兵器,而是手中的水壺,喝聲大燥,猶如猛虎過山一樣。
這一聲震耳欲聾的殺叫聲,徹底的驚醒夢中的察哈爾,就連在二十里外的仗營裡的令狐潮都臉色大變,此次恐怕沒那麼簡單,若連這只隊伍都吃虧,那往後可怎麼攻打的下來,此戰絕不能敗,不是燕軍損失不起騎兵,而是這影響力太大了,士氣必定低到谷底,那時一切都完了。
他還想活命,便立即率一萬士兵往戰場上趕去,而此時,察哈爾狂聲大笑,雙腿一夾馬肚,身後的騎兵嗷嗷直叫,狂奔而去,雍丘這早就荒瘠的戰場上再次熱血奮勇,兩軍以快的速度衝殺而來。
速度極快,一眨眼雙方就縮短了一里路,短距離內,雍丘戰士的爆發力竟然不比四條腿的馬慢多少,他們身後背著弓箭,成包圍之勢向兩側展開,整個身子已經騰躍了起來,帶起一股弧形的殺氣,擁有橫掃千軍氣勢。
一里!雙方只有一里的距離,五百米不到,刀兵與騎兵掄圓手中的水壺,這一幕讓斬殺而來的察哈爾驚異不已,他壓根就沒時間去想,這時候就是知道上當了也得硬著頭皮衝過去,不然以對方的攻勢,足以大敗自己。
三百米!即將衝殺在一起,所有戰士都雙眼血紅,等下一定要殺的敵軍片甲不留,潰不成軍,一定要守住!這是雍丘將士最後的信念,一定要衝破,美人就在眼前,這是騎兵的思想,他們都為這自己的意念義無反顧的往前衝,兩股強烈的信念猛然撞擊在一起,將會擦出絢麗的花火。
而主宰這一幕的依舊是張巡,雙方距離只有百餘丈時,身後的弓手突然停了下來,大口的喘著氣,從背後迅速拿出箭失,前端竟然有個小草包,這是沾了火油的燃燒物,隨即順手從腰間拿出一個火折子,猛的一吹,一團火熱湧了上來。
火折子對上箭尖,轟的一下著了起來,前方的死亡騎士依舊前衝,在到八十丈的距離時,張巡突然大喝,將手中的水壺扔了出去,隨即所有騎士亦是如此,衝擊而來的叛軍大驚失色,以為是什麼毒辣的暗器,卻聞到讓人嘴饞的香酒,這可是他們在草原從小鍛煉出來的鼻子,一時狂躁的心情精神了不少,更是驍勇。
察哈爾望著空中的水壺,心中一個咯登,可這時間短暫的只有幾秒鐘,他猛抽馬鞭,只要衝在一起,他們頃刻間就得完蛋,埋頭猛衝的他突然感到天空映耀了不少,比起溫和的陽光更加的火熱。
當抬起頭的那一剎那,雙眼不住的一閉,數千火箭射了過來,這都不說,密集的箭失射中五百個水壺還是百發百中,剎那間,酒壺爆炸而開,烈酒在空氣的分散下,轟的一下著了起來。
察哈爾只感到眼前一紅,身子本能往下一趴,雙手護住頭部,腦子爆出幾個大字,中計了!
「轟!」瞬時,叛軍衝擊的前方火光漫天,全部砸落在騎兵頭上,燃著了頭髮,部分酒灑在身上,直接著了衣襟,這都不算什麼,更讓人大軍驚慌的是,馬匹一下失去控制,嘶聲大叫,分散而逃,將慌張撲火的騎兵摔下馬背。
前端三千騎兵片刻間潰不成軍,察哈爾用披風一遮衣襟,感到背部的灼熱,大喝一聲賊子,直接撕了下來,他的戰馬在披風的保護下沒有受驚,本能的感覺到身後的危險,帶著主人衝殺了過來。
隨著察哈爾過來的只有幾十人,身後的大軍一下撞擊在一起,前端的被踩傷大半,慘叫連連,還未碰到唐軍就成了這個樣子,此時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什麼都不管了,直接衝了過去,就是戰死也不能退縮,更何況這還是自己叫戰的!
我察哈爾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殺啊!」見叛軍大亂,所有將士發出怒吼,不顧疲累,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狂奔而至,最前端的死亡騎士與察哈爾猛然的擦過,這只鋒利的寶劍在削鐵如泥的大刀面前顯的那樣不堪一擊。
察哈爾直接被史民一個猛擊,整個身子從中間一分為二,戰馬拖著下半身狂奔幾丈才停下來,讓人驚詫的是,察哈爾的上半身血流如注,早就沒了頭顱,他的雙腿還死死的夾著馬鞍,似乎還想血戰沙場,他的英魂還在這片戰場上堅守,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雷萬春與史民率軍衝了進去,大亂的騎兵還未反應過來,許多已經失去坐騎,被當成了活靶子,猶如砍南瓜一樣的解決,前一刻還英勇無敵,此時卻柔弱不堪,真是兵敗如山倒,張巡這一戰打的驚天地,泣鬼神!徹底將戰士心中的奮勇激了出來。
誓報賈仇,殺賊護國!
史民率的死亡騎士所過之處,自然是片甲不留,應承了昨日察哈爾的讚揚,他要是還活著看到這一幕,估計是最大的羞辱和痛苦,所以老天爺第一個收了他的命,一代名將,死亦鬼雄!
最後的騎兵見唐軍衝來,慌張的掉頭就跑,他們只剩一千鐵騎,戰馬更是四散而開,不少刀兵反應敏捷,強上馬背,繼續衝殺,這一場仗徹底的殺出了雍丘的軍魂,讓準備救援的令狐潮大驚失色,急忙率軍撤離,心底哇涼,難道自己就這樣完了,雍丘終不可勝嗎!
他再次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夾著尾巴逃去,就像那句話而言: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他瘦不經風的身軀顯的更加憔悴,就像是一生不得志的老年人一樣,在溫和的陽光下,狂奔中,帶起層層滲人的冷風,一直凍住他蒼涼的心,那樣的無力,那樣的不堪。
身經百戰的五千騎兵在片刻間被衝殺殆盡,張巡一軍比之猛虎還凶烈三分,只有這樣的戰鬥力才能在往後的升級戰中活下來,大軍很快清理戰場,繳獲四百匹戰馬,其餘的已經沒影。
整個戰場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酒味和難聞的血腥味,兩股交織在一起,讓人不住的乾嘔,這放佛是大自然在為他們調料最好的氣味,用同類的生命和酒一般剛烈的性子融合,形成了戰場上獨有的血氣。
比之諸將的方剛,更加的霸道,更加的亢奮!
傳達著老子之言:
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