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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半夜取材 文 / 同其塵

    張巡迴去之後,便立即來看雷萬春的傷勢,此時他還在昏迷當中,不僅是身體,還有精神迷困,大夫讓其好好休息,他便出來召集眾將士與會議室,見所有人無精打采,有些沉重,他厲喝道:「爾等心愁不堅,是想四郎徒增傷痕嗎!」

    「不敢!」眾將猛然起身,精神抖擻,張巡嚴厲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在一臉堅定的魯旗身上停下來,道:「坐下!」

    魯旗感到張巡在望他,便瞄了眼,兩人目光對峙,都無比的堅定,刀兵的訓練者和指揮者成了魯旗,他的刀法本身就不在雷萬春之下,只是他一向忠厚沉穩的性格不適合多變的戰鬥,便經常做了守城的主力。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出去大殺一痛,將令狐潮的狗頭拿來給大哥當板凳坐,股股忍不住的肅殺之氣蔓延出來,眾將都看著他,張巡的威壓散開,這才穩定住魯旗,回眼看向諸將,道:

    「今日某詐降令賊,想必深信不疑,現在某命諸將率生民與夜晚出城至方圓十里之內的山林裡砍伐樹木,西北之面可稍遠一些,城中柴火早就殆盡,一直居家做飯,此次機不可失,必須拿夠堅守至明年之物。」

    「得令!」諸將沉著道,心凝在了一起,只有魯旗還是恍恍惚惚,心神不在,張巡叫道:「旗郎,何事憂惱。」

    「哦!」魯旗反應過來,急忙道:「無事,此次出城事情巨大,某還是認為得詳細分化才是,一旦被叛軍發現,後果不堪設想,而且令賊屢次遭受將軍謀略,只怕是心生疑慮,某認為東南之面不可去。」

    「嗯!」張巡點點頭,還是他細心,不住的心一暖,可塑之才,便道:「旗郎所慮在理,某也明白,只是今日某已經寄人籬下,他令賊再有疑心,只怕是恐爾等夜襲大營,必然將兵力都佈置與營帳四周,無心勘察外面,他深知,夜晚是某等的守護神,而某就是利用他此種心計,計上加計!」

    張巡自信的目光掃過諸將,一副胸有成竹的氣勢給予了他們極大的信心,本身他的威信就很大,加上雷萬春又重傷,軍中也只有他能領兵,更是凝在了一起,魯旗連連點頭稱道:「某多慮了,望張使者海涵!」他害怕被認為與雷萬春爭權。

    「嗯,不是,旗郎所慮在意,比之其餘人更加用心,某心中甚是欣慰,四郎修養,由你掌控,也可安心了。」張巡安撫道,說的其餘將領臉色微紅,他們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對張巡都有了盲目的信任,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因為我們相信你!

    張巡望了眼諸將,微微一笑,道:「好!那即可準備,三千將士留五百精兵守衛,由魯旗看守,順便照料雷將軍,其餘兩千五百將士分五隊,各五百人帶兩千生民分散至附近山頭砍伐木材及廢棄村子收攏輜重,即可下去準備!」

    「得令!」諸將立即起身,抱拳施禮,張巡也站了起來,雄偉的氣勢猶如化身的猶龍般沉韻,嚴肅道:「提高警戒,若有風吹草動,立刻率民回歸,不可有所閃失,違令者!斬!」

    「是!」諸將齊聲大喝,吃了顆定心丸,便立即散會去佈置,魯旗走在最後,被張巡叫了下來,便疑惑道:「二郎還有何事?」

    「你沉穩有餘,忠心厚重,但魄力不足,變動不靈,望你下去深思琢磨,多向四郎學習,某看好你!」張巡深情道,說的有些心亂的魯旗熱血洶湧,眼眸濕潤,抱拳施禮道:「是!末將明白!」

    「嗯,下去吧,雍丘就靠你了。」張巡點頭道,魯旗抱拳施禮,走了下去,心中沉甸甸的,他一路看著張巡站起來,從與大哥平起平坐直至壓之一頭,雖然靠的是實力,可多少有些憋屈,可能是自己心胸狹窄吧,他長舒一口氣,一定要守好雍丘。

    諸將行動不可謂不不快,與傍晚飯後,就整軍與四門之前,張巡率四千生民與北門出發,史民率三千生民與西門出發,其餘兩門由提拔上來的將領帶領各兩千生民出發,夜黑時分,雍丘城門大開,就像是湧出去的蟻群一樣,迅速順著隱秘的路線往山丘上趕去。

    正如張巡所言,令狐潮回去之後,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勁,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他當時是被捧暈了,此時頭腦清醒下來時,才回想起許多細節,雖然古怪,可也沒什麼說不過去的。

    雍丘由雷萬春大將守衛,張巡足智多謀領兵,現如今雷萬春死亡,張巡失去了右臂,他怎能打過,而且之前已經差點攻下,要不是那辣椒粉末,此時他就在雍丘府內休息,與阿郎團聚,他不可能再弄來辣椒粉,先不說這招靈與不靈,他也沒那麼多東西。

    退一萬步說,就算張巡是假投降,那他應該知道夜襲某已經不可能,某定然有所準備,只怕他不來,只要敢來,定讓他有去無回,可話又說話來了,他不投降難道是緩兵之計,這有何緩兵的,難道他能借來糧草和兵力?不可能吧。

    想到這裡,他一個躍起,臉色微變,可又緩了過來,不住的想笑,都說大唐愛民如子,君臣一心,先不說這次叛亂是胡人開始,那便不談,可這叛亂之時,李家兩王自顧自,保命不得,怎會與別人兵力。

    而事實也是如此,他得知張巡派過援兵,一無所有,卻得到了所謂的官職,當真可笑,這虎王與吳王是拿張巡當替死鬼,當張巡作賣命人,替他們抵擋叛軍,唉,張巡啊張巡,你一生忠義,可最後卻遇到這樣的君主,真是造化弄人。

    令狐潮一人在帳內自嘲不已,到頭來某卻是脫離苦海,他深知若是自己守衛雍丘,此時怕是早在黃泉之下,就是勉強守住,最後也不得下場,還是自己明智,雖說叛軍名聲不好,可總歸不吝於身,該給予的片點不少,不然某何來這些軍力。

    他悵然的飲了一口酒,下令大軍戒嚴,便頗為舒坦的睡覺,他的心結終於解開,從自卑到沉穩,他的心也靜了下來,絲絲安全感由心底湧出,散入全身,一陣的清爽,心裡的石頭也放下,不知不覺的熟睡。

    張巡卻連夜忙做,率軍警惕四周,他也不知令狐潮睡了沒,彷彿是思念遠方的親人一樣,惦記著他,時不時仰望星空,都說古人能從星象中預測天下之事,不知是真是假,自己怎麼不能,只希望今夜是個平安夜。

    他令將士分八方鎮守山頭,而且五里之外還有騎兵探子,以觀察夜襲的敵軍,做好逃亡的準備,這次決定他真是險中求材,捏了一把汗,不知不覺中,他的手心濕透了,懸著的心長長的舒了口氣,搓了搓手,靜心的等待著。

    這一夜就這樣平靜的過去,卻帶起一萬人的心中激盪,越是安靜,他們越是擔心,直至凌晨,張巡命人開始捆綁木材,用車往回拉,放慢了砍伐的速度,主要是在天亮之前把木材拉回去,白天太危險了。

    其餘將領也是如此,魯旗嚴格的把守著城門,生怕奸細混了進來,雍丘城所有人一夜未睡,時間就這樣緩慢的流逝著,張巡的心一直提著,或許是他想多了,他害怕令狐潮趁天亮之時,趁大軍疲乏來襲,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慎始如終,就如老子所言: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他的格局和境界在沉韻中緩緩提升,為他往後的征戰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這座城池正如生民所言一樣,受到了老天的眷顧,而張巡就是天之子,一夜風平浪靜,可謂是大獲全勝,魯旗接進最後一支隊伍後,將大門緩緩關上,而一縷縷陽光也隨之照了進來。

    猶如令狐潮打開的心門忽然關閉,讓他感到一絲不安,猛然一個起身,天色大亮,自己竟然安穩的睡了一夜,虛驚一場。

    便去吃好午飯,命大軍休整,下午進軍雍丘,將士激動的睡不著覺,歡聲大呼,令狐潮望著依舊平靜的雍丘城,長長一歎,終於結束了。

    可等待他的將是什麼,張巡又該怎麼說服令狐潮,做何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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