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陪了夫人又折兵 文 / 同其塵
「大帥，何事如此氣憤？哎，良駒呢？！」這時，從河道之上奔下一瘦高大將，聽聞外面騷亂不斷，急忙出來察看，但見史思明臉色黑成鍋底，不住的驚問。
當他感受不到昔日戰馬雄勇的氣息時，定眼一瞧，除了馬蹄，一根馬毛都不見，隨口一問，這不問還好，一問，徹底把史思明問到了鍋底。
「這！」大將名叫李日越，河北都尉，驍勇善戰，被史思明收在麾下，一直都是看守陣營職責，心中難免疑惑，他要為此負責。
旁側將士擠眉弄眼，不敢吱聲，誰敢說這是大帥的錯，恐怕要成為這千餘戰馬的祭品，李日越瞅了瞅史思明，看的他臉色發紅，粗狂的鼻息噴湧而出，叫喝道：「集結大軍，明日備戰！」
他怎麼都嚥不下去這口氣，這簡直是老天在像他開玩笑，說沒了就沒了，史思明胸中燜火壓制不住，憎惡的看向這個不識眼色的李日越，大步往軍營裡走去。
部將都在操練將士，忽聞此將令，不明所以，但見情況緊急，快速的趕往大營，無不被史思明的眼神嚇的心頭一跳，待暗自明白後，臉色更是發青，哭笑不得，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李都尉！吾命你率五百騎兵從河東以北淺水區攻入河西，大破唐軍小營，李小兒不習野戰，若拿不下來他的球頭，你這鐵板頭就自行了斷吧！」史思明見將士都站在一起，一個湧起，強大的王者威壓讓會場沉寂，隨即發出這一連串的軍令，讓倒霉蛋李日越傻楞了半天。
最後醒悟過來，暗自叫苦，弱弱的問：「敢問大帥，何時發兵！」
「何時起兵何時而發，還讓吾教你，待吾替你征戰如何？！」史思明冷聲道，真想罷免了這個不長眼色的愣頭青，李日越恭敬施禮，肅穆道：「得令，末將與明日凌晨發兵！」隨即跑了下去，兩腿有些發軟。
這簡直是拿自己出氣，李光弼再不習野戰，也有精兵萬餘，更別說這千匹良駒擁入帳下，大帥這是逼死自己，智取賊營，可一時哪想得計策，先行不管，拉兵再說。
李日越屁顛屁顛的去準備大軍，一時栝燥不已，史思明在營內一夜未出，或者說他沒臉出去，將領見他這樣對待降者，一時心涼一半，而史思明也不是沒譜的人，他之前與李光弼大戰那是做給安祿山看，並未用全力，此去若逼的李日越爆發，拿下李光弼之人頭不在話下。
而在河西大營內的眾將士酒肉飯飽，大笑不已，李光弼得意非凡，犒賞三軍，端著杯與將領相碰，忽聞一聲探子長報：「報告大帥，叛軍正集結大軍，似有夜襲仗營之勢。」
「哈哈哈！好，下去再探再報，來，干！」李光弼高舉酒杯，長笑一聲，將領心中大駭，有些不安，這營寨是簡陋相建，怎能經得起叛軍衝撞，必須火速集結大軍守衛，佔據各各要道，不然定吃大虧。
「大帥。」雍希顥身為眾將之首，立即提醒道，他放下酒杯，瞬時沒了心思去幹。
「嗯？」李光弼見他一本正經，呵呵一笑道：「雍郎，既然你有如此軍心，某就成全你，抗軍之事全權由你率領！」
「得令！」雍希顥抱拳答應，一臉堅決，心中湧起熱火，終於有自己大展拳腳的時候了，立即要下去佈置，被李光弼攔住，道：「慢，待酒肉之後再去。」
「這、、大帥，只怕來之不及。」雍希顥擔憂道。
「無妨，來來來，干。」李光弼胸有成竹，將士見此也不在乎，大帥都不著急，自己著什麼急，只有雍希顥心中忐忑。
酒足飯飽過後，當晚李光弼就招來眾將領，嚴肅道：「爾等率一萬大軍與某火速撤回河陽，雍希顥留下千餘傷員守城。」
「啊！」眾將以為自己聽錯，雍希顥以為自己太過自傲，被大帥整治，連忙跪下，道：「大帥這是作甚，某死不足惜，可不能敗了將士血駐的領地啊！」
李光弼微微一笑，扶起雍希顥道：「呵呵，誰說某要拱手相讓，某豈是那種怕死之輩，你只管守衛便是，不可出戰，待叛軍壓進，實話實說即可。」
「這、！」雍希顥心中發慌，這不是找死。
「無妨。」李光弼拍拍他的肩膀，道：「某見你一身膽量，才將此重任交付與你，史狗賊今日損失千餘良駒自是氣憤，攻打實屬正常，明日定會令高庭暉、李日越、俞文景其中一員大將來襲，此三人都稱『萬人敵』，強硬抗戰，必會大敗，你實情相告，他若前來投降，就給某帶來。」
「投降？」雍希顥腦子徹底懵了，不知是大帥喝醉了說葷話還是自己耳朵聽錯了，但見他又拍拍自己雙肩，確定道，心方安了片刻，愁眉苦臉的稱應。
隨即李光弼整頓三軍，悄悄的從西側寨門撤走大軍，留下慌神的雍希顥，他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孤寡老人，瘦弱的身軀在風中搖擺，不知能否見到明日太陽。
正如李光弼所想，李日越與凌晨發兵，晨曦便壓進野水渡，見唐兵都在翟寨營內休整，毫無出戰意圖，李日越心中疑惑，突然臉色一變，問道：「李大帥可在軍中。」
雍希顥見李日越一臉愁惱像，跟自己相差無幾，不住的升起同是天涯淪落人之心，實話道：「大帥昨夜撤軍，營寨殘兵千餘，將軍攻入便是。」
「什麼？！」李日越大驚，似乎成了敵方的人，義憤填膺的道：「他堂堂將帥，怎能臨戰脫逃！」
「嗯。」雍希顥苦笑道，看李日越如何辦，難道真如大帥所說，繳械投降？
李日越騎在馬背上思索片刻，一臉苦瓜像，憑自己這騎兵攻佔河陽城根本不可能，那李光弼明顯是躲藏，當真狡猾，來不及叫罵，就想起了營寨那隻老虎，一雙凶狠的目光盯著他的後背，不住一個冷顫。
回去定無下場，與其憋屈在哪受辱，不如堂堂正正回歸唐軍，再於叛軍血戰，他看史思明早就不順眼。
便猛然一咬牙，心一橫，心中念罷，竟然拱手施禮道:「末將早聞李使君機智謀略，今日前來是借此歸順，望將軍網開一面，受某降之。」
身後騎兵都是他的人，雖然對將軍言語不明，可也不抗拒，營寨上的雍希顥徹底傻眼了，差點從上面掉了下來，連忙道「不敢不敢，素聞將軍萬人敵，來某陣營真是如虎添翼，來！速速開門迎接。」
雍希顥二話不說，好生款待，兩人一說彼此頭領，雍希顥大誇李光弼，李日越卻長吁短歎，心中感慨，幸虧借此投降，不然苦日子在後頭，牧羊奴當真小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