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血戰到底 文 / 同其塵
床弩的威力將張巡築起的防禦擊的粉碎,戰士又直接拚殺在一起,雖然史民等人強悍,可叛軍人數眾多,他們的攻勢很快便減弱下來,都在不斷的堅持,張巡命人再次護住城頭,此時,上城梯燒的只剩四架,眼看叛軍的攻城大計將要完蛋,將士勇氣大增,守住,再守住!
張巡剛緩過神來,定眼一望遠處的巢車,心中顫涼,令狗賊去哪了,當他將目光移至下方時,見一個人正命大軍調整床弩,令狐潮親自下來指揮,他要憑借床弩的力量,再次打開一個缺口。
張巡暗叫不好,瞄了眼城中的那道缺口,雖然沒有右側的大,可已有破裂的風險,他立即命人搬運木材石料堵塞缺口,隨即率眾扔下篙草,燃燒起另一架上城梯,令狐潮本想射擊右側大缺口及中間裂縫,見上城梯燃燒,瞬時調整方位,一箭射了過來。
粗獷的箭身劃過空氣,帶起颶風而至,將剛剛燃起的上城梯吹滅,雖然射殺幾人的性命,可大局保住,張巡見此,心中微喜,令狗賊東西兼顧,大可利用。
便命人在兩側燃燒上城梯,他在中間指揮將士快速加固城中石牆,避免裂縫再次擴大,這一旦破裂,造成的缺口不敢想像,甚至足以打開一條道,叛軍將毫無阻力,張巡離的近,看的明白,令狐潮卻老遠見之,心中有疑。
而上城梯是他的關鍵,若梯子都壞了,他敢保證,這次又得捲鋪蓋走人,可眼看右側缺口被堵上,令狐潮忙讓人調整方向,又是一道劃破長空的箭氣撕裂而去,割的冷風直直嘶叫。
箭弩瞬間將築起的石牆擊的粉碎,還震殺幾十人,史民心中大駭,他幾次在生死線徘徊,雖然不怕死,可他明白,此時自己不能死,一旦身死,軍心大亂,那一切都完了,他不在強攻而下,合理安排人數抵抗,並站在高處看著遠方的令狐潮。
張巡令人燒掉左側上城梯,數十燃燒的篙草從城內扔了下去,雖然被密密麻麻的叛軍阻隔,可所過之處,猶如導火的引信,延至大軍地下,數百人慘叫連連,不是被活活燒死,就是不慎掉了下來摔死,露出血跡斑斑的上城梯。
張巡抓住機會,立即命第二輪篙草扔了出去,全部打在上城梯上,叛軍見火燒蜂擁而至,無不膽怯,不敢衝上,任憑梯子著了起來,令狐潮大急,連發兩箭,全全插在梯子中間的城牆上,瞬間熄滅大火。
張巡又命人燃燒右側上城梯,令狐潮要來回變動,因為巢車調整方位很吃力,他要借助這短暫的時間補好城牆,不然這樣下去,遲早被攻破,這件事交給了魯旗,雷萬春在右側拚殺,知道大意後,立即配合。
依舊是兩輪攻擊,篙草先燒叛軍,待梯子露出之後,燃而焚之,雷萬春快速准捷,令狐潮顧暇不及,他不想任何一架出事,因為他出不起,只有四架,少一個,就真的少一個,會減少大軍在單位時間內強攻的效率,很有可能因為這等小差距而戰敗,他無比清楚。
可此時床弩共兩架,他開始後悔,當初若是聽從工匠之話,建兩弓弩,雖然威力小些,但數量可以多,這三弓弩的財力就佔了大半,雖然威力強大,但在攻城戰下,作用不大,他始終不信張巡這次會贏。
待滅了右側大火之後,他連續兩發弓弩直擊右側大缺口,好不容易建起的防禦瞬間銷毀,將士死傷過百,叛軍強壓而上,眼看就要守不住,張巡大喝一聲:「某不退,戰耳!」慌神的將士心中大定,掄起大刀又衝了上去。
史民腦子徹底癲狂,他自知這樣下去肯定建不起防禦,誰知道對方還有多少弓弩,反而剛建起不穩固的防禦成了石彈,被強行擊開,威力巨大,就像是爆開的石炮一般,威力在小範圍內竟然比巨石砸入的威力還大。
許多人都是胸口遭受到拳頭大小的石塊抨擊而死,肝膽俱裂,捐軀為國,他憋屈不已,要不是將士身穿叛軍鎧甲,傷亡會更大,不知不覺中,戰事已經打了兩個時辰,死亡將士竟達三百餘人,對於一個兩千將士的城池來說,以算是大傷亡。
叛軍不計代價的強攻,雖然死傷四千,可依舊兇猛,他們深知雍丘之害,此戰若不攻下,他日更難,而且都想一報晨襲大營之仇,但在張巡嚴密的佈置下,猶如漏水的堤壩,很快被補上,速度之快,令人驚歎。
令狐潮連續幾次被張巡牽著鼻子走,他恍然醒悟,對方這是聲東防西,他猛的一咬牙,長劍一砍床弩,印出深深的劍痕,指著城中的裂痕,大喝道:「全力進攻城中,攻破者,官升三階,賞錢千兩!」
重賞之下,疲累的操控員一個機靈,立即精神抖擻,此戰若打開裂痕,他們就可以領著賞錢告老還鄉了,心中打著如意算盤,快速改變方位,調整好角度,數百人齊聲大喝,攪動軸輪,三弓弩的銜被強行掛在開關之上。
兩將士快速放入兩丈長的箭失,再次確定好位置,準備發射,張巡燃起了左側之前燃燒起來的城梯,卻被一股冷風吹的心頭發涼,他預期的弓弩沒有射過來,反而沉寂了,張巡跳眼望去,臉色大變。
「即可抱石胸前,前面將士廝殺,齊守城中!」在他的嘶聲大喝下,將士猶如聽到死亡之音,按他所說,抱起幾十斤重的石塊與胸,前面將士下到缺口之下廝殺,身後數百人將用生命防禦。
「呵呵,老子穿了你們!」令狐潮發出陰冷的笑,長臂一揮,只聽兩聲大喝,隨即是震耳的碰撞聲,撕裂的呼嘯聲,兩支精銳的長箭直插城中上側的城牆,壯觀的一幕出現,兩側將士被震的掉落而下,身上的石塊砸在城下的叛軍上,一時掩蓋住攻勢。
城中凝聚一股爆破而出的血腥味,近百將士被衝到了身後,身上石屑紛紛,強大的壓力竟然震碎石塊,破壞內臟,而箭弩直插城中縫隙處,身上掛著二十餘將士的身體,他們無不抱著彼此的肩胄,胸前血肉翻開,露出白色的骨茬和灰色的石牆。
這二十餘人用身體和巨石攔住箭弩強大的破壞力,讓縫隙紋絲未動,張巡睚眥欲裂,他只能用此辦法,將士剛反應過來,想將屍體拉上來,卻看到箭弩一鬆,帶著幾十具屍體砸了下去。
這一戰可謂是嚇傻了攻城士兵,他們怎麼都不會想到雍丘城將領如此的捨身殉國,他們心中燃起敬佩與恐慌,這如何打的過,眼見剛剛衝擊開來的縫隙又被補上,他們三戰三敗,一而強,二而衰,三而竭!
令狐潮似乎感受到軍心動搖,立即吹響最後強攻的號角,將領在威壓下,拼盡最後精力往上衝,可上城梯只剩三個,在眾守軍的憤怒下,第三個上城梯也燒了起來,火勢之大,讓人一丈之內不敢寸進。
令狐潮急的大罵,立即命人拿來箭失去射,可仔細一問,竟然只剩最後一根,還有一個箭頭未造好,這都是昨晚惹的禍,令狐潮氣的一劍砍死操控者,立即命人拉開弓弩,準備最後的沖射。
他就不信!張巡還能再叫人用身體守住,他不信!兩支箭弩快速的準備好,令狐潮迫不及待的發射了出去,正如他所想,張巡沒能力做這樣大的損失,剛才一次守護,損失百餘精銳將士,這一仗無比的慘烈。
眼見一道厲風襲來,隨即城池顫動,城中之上的裂縫猛然大開,即將崩潰,可又卡在了哪,一個箭失插在城牆外面顫顫巍巍,隨即箭身掉進了縫隙內,這是沒有箭頭那隻,另一個直接插進裡面,露出少半截,可由於攻勢不夠,城牆得以保存。
張巡真不知如何說好,他此刻的心情五味俱全,熱淚縱橫,大叫道:「殺啊!天不亡雍丘,天不亡雍丘啊!」
將士士氣大漲,在兩輛上城梯的承載下,將叛軍全面壓制,城上屍橫遍野,在叛軍退卻下,露出鮮紅的城牆,令狐潮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胸口一燜,一口血噴了出來,急火攻心,依舊戰敗。
可他怎麼都不會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