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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芝麻官 文 / 同其塵

    「吁、、、!!!」隨著兩匹馬的嘶叫,停在了縣衙門口,大門守著兩人,這是華南金手下的,見雷萬春到來,臉色一變,急忙上前迎去,待雷萬春問明緣由,才知道,此人是誰。

    張巡,四旬有餘,開元(713——741年)末中進士第三名,初仕為太子通事舍人,以此身份在清河縣任期,從此恪盡職守的美名傳遍全國,其兄張曉任檢查御史,兩人早在京城就聲名遠播,才華橫溢。

    據說此人讀書,憶力驚人,不過三遍,終生不忘,出口成章,樂善好施,喜歡結交有氣節,有恩德的人,此等忠良,只有以心交心,方可行之,否則,還是敬而遠之,雷萬春本來沒想那麼多,可現在才明白自己一屁股爛帳不好處理,這下如何是好。

    他楞了一下,被魯旗驚醒,忙道:「去,通報一聲,說雷萬春求見。」他不得不更加『禮賢下士』按理說,他官高張巡很多,本應是張巡親自去拜見他,這次竟然換成雷萬春請命求見,這下讓官兵傻眼了,以為聽錯了。

    記得昔日的縣令,因作歹太多,活生生的被他打了一頓,如今換了一個人,哪怕他在怎麼牛,也不至於堂堂雷都尉這樣,官兵沒緩過神來,被魯旗踢了一下,才跑進去,他從未見大哥如此凝重過,此人肯定不一般,張巡,似曾、聽過。

    不一會兒,從府門裡跑出一人,身材高大,也是滿面鬍鬚,面龐卻長的清秀,要不是因為鬍子多,真像一位女兒家,可他鎮靜的眼神讓人心有餘悸,因為那種靜,靜的可怕,雷萬春與其對視一眼,心裡就有底,此人若是參軍,必然封至驃騎,便急忙迎去。

    張巡雖然帶著小跑,一副驚慌的摸樣,身為下官,怎麼能讓上官站在門口等著,這可是大不敬,可他心裡明白,此來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因為他查賬的時候,剛好查到了空缺,直指城外的軍營。

    「恕罪恕罪,下官張巡拜見折衝都尉。」張巡離的有點遠,就拜了下去,不是因為他太激動還是熱情,是因為他就想這樣,讓雷萬春多跑幾步路嘛,誰讓他一屁股爛帳,這搞不好還得他自己給擦。

    「豈敢豈敢,明府身為太子通事舍人,屈尊駕此,雷某應該早早來拜,此時得知,恕罪恕罪。」雷萬春也懶得擺譜,直接迎了上去,只因此人是張巡,若是其他人,他早就火了,我拜你,你還讓我跑,開玩笑呢。

    「不敢不敢,都尉這是折煞張某,張某只因公務繁忙,一時過了頭,應早早去拜見,望恕罪。」張巡連忙扶起雷萬春,看似這是謙虛,殊不知,這卻是他接受了雷萬春的一拜,不然扶他幹嘛,微妙之間,雷萬春自覺矮了一頭。

    當他聽到公務繁忙四字時,臉色憋的發紅,像是累著了,張巡手疾眼快,急忙扶著道:「都尉快請,怕是處理軍務,週日勞累了。」說著雷萬春憋的咳嗽了幾聲,張巡又噓寒問暖,好不客氣。

    魯旗在旁邊看傻眼了,這還是自己的那個大哥嗎,這成什麼了,堂堂五品都尉,竟然對七品芝麻官服帖,不僅是他,所有人都懵了,這世界一定是瘋了。

    雷萬春被扶到內堂正座,兩人就因此座還客氣了好久,張巡自知度數,再怎麼說,他也是堂堂都尉,豈是他所能比,自然是他坐在這裡,拿捏之間,把握的很準,雷萬春紅著臉也不好推讓,只得坐在那,張巡坐在下方,看著他的紅臉,就像是觀看猴子表演,心裡樂不可支,誰讓你平日裡不檢點,而他也明白其中要害。

    「咳,來,還不給雷都尉上茶,還有果毅都尉,要是怠慢了,唯你們是問。」張巡見氣氛實在是尷尬,便呼道,縣丞李翰忙叫人上茶,魯旗低著頭,真不好說什麼,大哥都如此了,他還能怎樣。

    雷萬春也自是寒磣了一番,客氣話說多了,直到茶端來,以奔勞為由急忙喝了幾口,魯旗哭笑不得,平日裡,大哥跑一天,都不覺得渴,今兒真是服了,張巡鎮定自若,連忙相請。

    雷萬春剛喝一口,再喝第二口,差點噴了出來,這哪是茶,沉的不知多少年的茶,仔細一看,裡面冒著白色的絲絮,差點想嘔吐,還喝的沒脾氣,被張巡又是一陣問候,差點去叫大夫,魯旗算真是開眼了。

    「雷都尉,真是慚愧,張某平日裡也喝不起茶,好不容易買了些,就一直存著沒捨得喝,方才給你拿出來的是我三年前在清河縣買的,百姓非要給某送,某不要,最後只得勉強收下,給了些銀兩,算是買賣,差點犯了貪污的大罪。」張巡有板有眼的道,說的雷萬春哭笑不得,就算你的茶不好,可縣裡不是有好茶嘛,這簡直整我,剛想到這,卻聞。

    「雷都尉有所不知,本想給都尉泡縣裡的好茶,不知是誰的,鐵觀音,碧螺春,等等,某不敢據為己用,方才算賬之時,發現財務少了很多,一時不知從何找起,苦思不得,才想起這茶值不少錢,便讓縣丞收了起來,待明日賣去,以補百姓之用,雷都尉覺得如何。」張巡試問道。

    「咳、好、咳咳、好,好,好。」雷萬春偏著臉,擠著腮幫,不知說什麼好,只得壓著火氣道,現在恨不得也將華南金千刀萬剮,但聞張巡對他的事隻字不提,心裡也明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無妨無妨,大人清正廉明,能喝到百姓敬愛的茶,真是雷某生平之幸。」瞬時,他穩住心態,其定力可見一斑,搭著話道。

    「呵呵,早問雷都尉深明大義,今日得見,勝似猶之,不知雷都尉急切此來,所謂何事。」張巡拱手行禮道。

    「咳、不敢,聞張兄怒斬華南金,雷某早就對他看不順眼,只因官軍不鬥,雷某也是望塵莫及,有心無力,今日張兄斬殺,真是大快人心,方才不知是誰,就來一探,拜見拜見,此等作為,是每個為官之人的榜樣。」雷萬春客套道。

    卻見張巡臉色沉了下來,長歎一聲,急忙問道:「張兄這是。、、、」

    「唉,雖說殺了華南金,是某一氣之下,雖說他罪有應得,可某也沒按規辦事,他的人自是有所分說,那時恐怕、、、也罷,張某就算待不了多久,也定要整治!」這最後一句,張巡說的鏗鏘有力,雷萬春心裡一顫,好強的迫力。

    「無妨,某看誰敢找你滋事,定滅了他的老宅,張兄莫擔心,你只管放心去做,其他事有我,雖說某不是真源縣縣令,可要說這真源縣的治安,雷某還是有幾分把握,某說你無事,那便無事。」雷萬春說的義憤填膺,這也是他想要的,心裡的目的總算達到了,張巡為他擦屁股,他便要為張巡穿衣服。

    「當真!」張巡甚似激動,感恩戴德,立即起身問道,看似他佔了大便宜,實則是給雷萬春捧面子,因為他之前丟了不少,他自己又是下官,太鋒芒不露了可不好,雷萬春也是給台階就下的,兩人都是官場老油條,一拍即和。

    「當真!只是、、、」雷萬春沉吟道:「只是雷某也壓力大,手下七百號弟兄,上面經費不夠,只怕養不活自己啊。」他也是將貪污之由明說了出來,殊不知,張巡早就明白。

    「啊?那昔日縣裡沒有挪用經費養自家兄弟?」張巡驚訝道,似是像、這可是唇亡齒寒啊,怎會不知。

    「咳、、」雷萬春都沒臉說,可不說又能如何,以後怎麼養人,罷了,為了弟兄,這張老臉也就不要了,便道:「唉,張兄有所不知,某實在是沒有辦法,按理說,這經費,縣裡就應該掏點,因為某守衛的就是百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份道理此前縣令還是自知的,便給了些,某生怕他交不了差,所以就讓其幹完幾年,快些走,免得事攤下來,就不好辦了,唉,說起我們這些當兵的,昔日戰爭之時,兵貴神速,如今卻不如尋常百姓,唉。」

    雷萬春唏噓不已,他心裡也惆悵,魯旗不住一歎,張巡也明白,奸臣當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便道:「雷都尉莫愁,某有一計,便可解燃眉之急。」

    「什麼,快說。」雷萬春一喜,難不成會給自己錢,不可能吧,這不是他的作風,剛才還在跟自己吝嗇,難道是哪有山寨要打,能有分紅,心裡一個激動,便沉穩坐下,知道自己失態了。

    「此計深謀長遠,是個可行之道,昔日軍旅也用過。」張巡賣了賣關子,說的雷萬春心裡發毛。急忙催促,只要能解決士兵吃飯問題,一切都好說,不然都走了,他就成光桿司令了,那還干毛。

    「那便是:農時兵作,閒時兵訓,即得糧草,又不勿軍事,豈不快哉。」張巡一語道破,看著傻眼的雷萬春忍不住想笑,還想佔便宜,你佔,也得有人吃虧啊。

    「呃、、咳,高計,高計,果然是深謀長遠,可行之道,可行之道。」雷萬春臉色皺成了茄子,其實他也明白,只有這樣,才能解決最根本的問題,可他一想到自己手下那些兵痞,頭都大了,不行,回去得整治,不然沒法混了。

    「雷都尉贊同就好,某還以為不合心意呢。」張巡道。

    「張兄說的在理,其實某早就想到,既然如此,某就回去整治,農作之時,一切聽從張兄安排,魯旗,即可回去告之,我和張明府還有要事相商。」雷萬春下令道,魯旗哭笑不得的往出跑,他也是六品官員,卻都被一個七品小官壓制,這簡直是笑話,說出去都沒人相信,不過他一直相信大哥的眼光,這張巡,的確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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