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恩威並施 文 / 同其塵
張巡道:「華南金,你知罪。」
「哼,何罪之有,僅憑一面之詞,證據何在!」他心裡發虛,可還是強硬,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軟下去,一旦被抓,死路一條,他沒有證據,能奈我何。
「呵呵。」張巡冷笑:「證據!哈哈哈,華南金,這不是證據,這是什麼,人證心證俱在,來人!給某抓了他。」
張巡大臂一揮,怒火萬丈,華南金見事情破敗,猛的一抽馬屁,馬匹受驚,猛地向前衝去,他想衝出人群,只要出了縣城,憑他與其餘縣令的關係,自然保得性命,張巡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縣令,別的地方,他自是管不著。
魚死網破之際,張巡猛然一個轉身,從身後官衙腰間抽出大刀,直接一個圓掄,只看到一簇血柱衝上頭頂,華南金肩膀以上光禿禿的,空氣中充實著刺鼻的血腥味,大家還未反應過來,只聽砰的一聲,華南金重重的砸在地上,馬嘶長鳴,他的頭顱掉在了污濁的排水渠,這才是他最終的歸宿,同流合污。
所有人當場都懵了,就連張巡本人都傻了一下,他從未殺過人,誰想這次憤怒之極,竟然當街斬首,一腔怒火也瀟灑殆盡,看著那些抬花轎的官衙,各各顫抖著身子,跪在地上爬不起來。
張巡不想再去追究,剛來縣裡過於殺生不好,更何況這些人本性不壞,都是有了家人,若依法辦理,對他們家室造成損害,得不償失,便嚴厲訓斥幾句,最終下了判決:
「爾等罪狀記於賬目之上,回衙之後,某會同反案例,爾等戴罪立功,為生民一洗清白,若有不改者,立即處斬!」說到這裡,張巡頓了頓:「俸祿照發。」
可謂是恩威並施,紀嚴明國法,又深得人心,在他的鼓舞下,百姓開始春耕,他上書情況,想免去今年稅收,與民將停滯的家業發展起來,重新恢復往日的真源縣,這便是他今年的首要任務。
在平反之後,百姓齊聚府衙,想與他一座祠廟,以作供奉,張巡委婉拒絕,並稱:「聖主承德,某只不過江河之小流,不可提及。」
他不知道,這個為民的心願不僅是他用生命做到了,百姓也終為他立祠頌揚,永垂不朽。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縣城外還有一座軍營,這裡駐紮著七百餘人,是一個下等折衝府,某就在此介紹一二:
折衝府是唐代府兵制基層組織軍府的名稱。折衝府分上、中、下三等,上府一千二百人(有時增至一千五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所屬的兵士通稱衛士。每府置折衝都尉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別將、長史、兵曹參軍各一人,這是府一級的組織。府以下,三百人為團,團有校尉及旅帥;五十人為隊,有隊正、副;十人為火,有火長。
此地背靠山巒,是一個半圓形窪地,面對著真源縣,唐朝衛士常年待遇不錯,可這一兩代人卻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以前是當兵的邊種地邊訓練,還有軍資,當兵者其家免稅,還算不錯,挑選的很嚴,據說得背著百十斤的東西跑十里路,才算入門,可見古人體質比現在人好的多。
可悲的是,我們吃的比他們更豐富,卻也生病不斷,不知是進步了還是倒退了,值得我們向古人學習和反思,軍營是由磚石砌成,不高,兩米左右,比起縣城城牆,有點像一個暫居地,這也是他們訓練的地方。
這幾十年來,經李林甫和楊國忠的敗壞,官路似乎更好走了,只要你會巴結,有金錢,一切好說,加上唐玄宗享樂不知所云,人們稅收加重,錢都到了奸臣手中,而欲要往上爬的官員就吝嗇扣押手下俸祿,中飽私囊,反正也沒錢,而且不巴結這倆人,搞不好還有性命之憂。
所以官兵的俸祿也越來越少,人心一散,訓練自然耽擱,加上唐朝一片安和,再無戰亂,四海昇平,上面也放鬆了下來,所以折衝府的衛士,都成了兵痞,這不,老遠就聽見裡面的大喝聲。
「來,再來一局,老子就不信了,搞不過你。」隨即傳出哈哈大笑,這時,從營寨外騎馬奔進一人,所過之處,煙塵四起,被罵了一通,但也都停下玩耍,跟著跑進了大營內部,這是警戒的衛士,何事如此驚慌。
府內有一人,算是條漢子,他叫雷萬春,官居正五品,比張巡高的多,本能借助財力攀上更高,只因深情義重,不願剝削手下,他們雖然沒有作為,但都是自己的人,他也不屑與那些人為伍,就沉寂在這裡,平日裡研究兵法,習武,深受衛士愛戴。
此時他正坐在府廳中間看書,傳出一聲長報,這『報』已經聽的稀奇,但這聲音依舊洪亮,雷萬春坐在那楞了一下,似乎回想起曾經當兵時那股子血勁兒,他滿面鬍鬚的臉色一個凝滯,不怒自威,道:「何事。」
四旬的他早已沉穩,處事不驚,但見衛士臉色慘白,不知是累著了,還是真有大事,使了個眼神,快快道來。
「報告雷都尉,真、、真源縣來了一個新、、新縣令。」衛士上氣不接下氣,雷萬春一懵,失笑道:「就這事?」來了還不是那樣,不過他心裡微微一沉,雖說他自持清高,可手下也是人,也要吃飯,多少與那縣令、華南金有所隱謀,他所要也不多,夠吃喝就行,在他看來,此生是無戰事,養著他們就行。
「都、、都尉,不是,是、、是來了一個毛鬍子明府,好生霸道,直接當眾將華南金斬殺了。」衛士不敢置信,到現在他還在想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生怕看錯了,可親眼所見,他不得不報告給雷萬春。
「什麼?!」雷萬春猶如伏獅一般湧起,強勢的威壓將衛士嚇的半傻,急忙道:「你再說一遍。」
「是、是是都尉,真的,華南金真的死了。」衛士叫道,眾人停在門口,腦子轉不過彎,誰能殺了他,難道來了一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可怎麼是縣令,這下不好,會不會牽連到自己。兩個果毅都尉臉色一沉,拱手道:「都尉,要不去看看。」
他們不是不想華南金死,怎麼說,對於這個人,身為軍人,早就應該將其斬殺,可殺了誰給飯吃,他們也懶的勞動,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此去也不是為他討回公道,此人,死不足惜。
「你可知此來何人。」雷萬春放下兵書,道,他的心沉澱了下來,不管怎樣,他只是順帶,也沒害民,有他在,多少能說的過去,只是他總覺得此人不一般,那股子熱血勁兒一下子湧上來,當街斬殺華南金,好漢子,他真想去結識結識。
「不、、不知道,反正特厲害,一下就把事情解決了,果斷狠辣。」衛士緩和道,在這裡,他還慌個什麼。
「好!」雷萬春熱血沸騰,道:「魯旗,備馬,陪某走一遭!」說著大步垮了出去,恨不得自己沒在現場,此去若是能交得此人便罷,若是交不得,他也不怕,畢竟,官不與軍鬥,涼他也不敢怎樣。
「是。」側面的男子抱拳走了出去,此人三十有七,自幼跟隨雷萬春,好習武,一手刀法耍的出神入化,雷萬春都有所不及,是他的親信,右、果毅都尉,都稱:右都尉。
不多時,雷萬春帶著魯旗駕馬奔馳在田野的路上,快速的往城裡騎去,此來,他只帶了一個人,也不怕對方扣押他,畢竟他屬軍,他是官,而且他比張巡高上六個階位,每一個大品分上中下官。遠遠不是他能辦得了的。
兩匹馬不一會兒就隱匿在城池中,等待的將是什麼,兩人又會因何命運聯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