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籃球賽 文 / 霖川

    書桌上放著一本老舊的筆記本以及匆忙摘掉的單反套，蘇幕念平時把這些都寶貝得緊，別人碰都碰不得。白敏思走過去，好奇地拿起本子隨便地翻了一下，一張泛黃的照片突然從頁縫裡漏了出來。

    照片上是一個個子高挑如楊的男生，清俊的模樣把照片裡所有的事物都淪為模糊的背景。他站在遠遠的告台上，風華正茂，那雙漆黑的眉目深邃如燦星。白敏思覺得這個男孩的模樣有點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像誰。

    蘇幕念來到西區的體育館，四周的看台上人山人海，呼聲如潮。她一點一點地奮力往前擠，像一道瘦弱的閃電，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稠密的人群終於被衝開了一道縫隙，她像小草一樣在夾縫裡求存，隨著人群的歡呼湧動而搖擺。

    蘇幕念一眼便看到站在球場中央帶球的他，穿著白色的球服，高瘦挺拔的身影越發俊逸清揚，比穿西裝的時候多出一股年少陽光的味道。她想了想，從他高中畢業後自己便再也沒見過他，錯過了他的大學、研究生和博士生時光。那些最陽光最朝氣蓬勃的歲月，她能想像他一定像此刻一樣奮力奔跑著，踩著鋪灑的陽光，流下一滴滴炙熱的汗。幸好自己也沒有停下，她終於在青春的尾巴上看到他搖搖的身影，儘管下一刻就是分離。

    人群的尖叫再一次湧向了**，蘇幕念收起悲傷的情緒，眼底卻依舊殘留著淺淺的濕潤，像小鹿的眼睛，漆黑又光亮。馬文才接到顧庭楓傳給他的球，目光茫然地掃過人群，不知道她來了沒有。

    蘇幕念知道他在找自己，連忙舉起自己的相機連拍了幾張，亮白的閃光燈無疑是一種召喚。馬文才瞇起眼睛看過去，然後咧起嘴笑了，帶球繞著球場跑了大半圈才到她這邊。

    蘇幕念笑著朝他舉起相機，說：「加油，我給你們拍照。」

    顧庭楓站在不遠處望著這個方向，汗水從整齊地鬢角往下流，眼神永遠藏在一片蒼茫的背後。馬文才帶著球重新回到比賽，動作瀟灑矯健，像個耍酷的籃球少年。蘇幕念連忙蹲下來，迅速調整焦距，視野裡卻只有那道頎長的白色身影如心跳般分毫畢現，其餘的都成了模糊的襯托。他每一個動作都那麼精準完美，像是用工具在紙上畫出的角度一般。

    比賽接近尾聲的時候，蘇幕念突然轉身擠出了人群。馬文才代表整支隊伍上台領獎的時候沒有看見她站在台下，神色裡閃過一絲失落。

    蘇幕念感到口渴，跑到售貨機那裡買了三瓶熱飲。機器找零的時候，硬幣嘩啦啦地吐到凹槽裡，她彷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嘴角流過一絲無奈的淺笑。在國內的大學四年期間，她看著別的女孩成天地買飲料往籃球場跑，當時只覺無聊，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現在想想，她們所做的或許也跟自己一樣，只是為了創造一個正面接觸的機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