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嫁妝 文 / 油偶娃娃
劉氏見老大家的抱了一匹紅布,忙丟下手裡正舀著水的瓜瓢,滿臉堆笑地說,「大哥家這幾年,家裡添了好幾樣進項,又是養蠶又是賣涼粉的,每年估摸著有好幾百兩銀錢的收入,在我們村裡可算得上這個。」說著豎起了兩根手指頭,又道,「除了金山家,再也沒有人能比得上了。」
范氏連忙打斷了她的話,「哪有那麼多銀錢入賬,別瞎胡說,只是圖個溫飽罷了,餓不著。」
謝氏抱著大富,拍著一邊哄孩子一邊說道,「大哥家幾個人忙裡忙外的,腳不沾地,兩個丫頭也是個懂事的,幫了不少忙,一家人齊心,有什麼坎過不去的,小日子定能過得紅紅火火。」
老三媳婦這話,范氏愛聽,不像老二家的話裡有話,眼裡直盯著別人的腰包光看著眼紅。
等范氏一走,劉氏眼睛忍不住地往正屋方向瞟,朝謝氏擠了擠眼,「你說,老大家掙了多少銀錢,這花錢比水還順當,拿出一匹布來不當回事兒,那箱底的銀錢,得是白花花一層。」
謝氏不想理她,「你又沒拿錢出來使,嚼什麼舌頭,老大家大人小娃子都能掙錢,哪是你我能比的。」心裡盼著大富快點長大,分了家,她也好像大嫂一樣,養一群雞娃子,收雞蛋賣錢,開春了養蠶蟲收了繭子也能賣錢,這樣的日子才有盼頭。
范氏抱著布匹去尋楊氏,當著丁香的面,說這布匹給專門留給丁香置辦嫁妝用的,沒的有二心兒,把這布料子給分了去。
楊氏知道這話是特意說給她聽的,心裡不好過,面上還是點點頭應下。「這色我看著只配姑娘家穿,家裡頭的兩個自是不會有這份心思,花裡胡哨的穿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范氏沒有接著話頭往下說,把丁香支開,從袖袋裡掏出五弔錢,放在桌上,「這錢娘收著。老宅裡不寬裕。今兒用錢的地方多著,該置辦的置辦,該用什麼好料就用什麼好料,別捨不得花這幾個錢。小妹的婚事是全家的大事兒,不管出錢,出人還是出力。老大家絕沒有半點含糊,要是有什麼難處,和老大說一聲。自是沒二話的。」
楊氏被說得情緒有些激動,這三個媳婦裡邊就數老大媳婦最懂禮數,是個通曉事理的。處事兒周到,有一副老大家的做表率的樣子。拍著腿歎道,「丁香有你這個嫂子,也是她的福分,往後丁香啊。一定會記著你大哥大嫂的這份心意,這麼多年來,衣裳鞋面的沒少緊著她。」
范氏又問,「銀錢夠不夠,眼下的行情不比前幾年,我當初嫁過來那會,只用了五弔錢置辦嫁妝,在當下就是體面的了。現今世道不同了,前陣子聽人說,河對面村的教書先生家嫁女,和咱家家境相仿的,花了十五弔錢,置辦的還是中規中矩。手頭還得留些餘錢,給來做酒席用。」
「可不是嗎,我嫁過來用了八弔錢,老三家的嫁過來用了十弔錢,這世道是一年不比一年了。我也鮮少出去走動,不知道這裡面的行情。不過沒分家,家裡的銀錢都在娘那管著,想拿幾個錢出來使就拿幾個錢出來。」劉氏走了進來。
楊氏當下就黑了臉,「家裡有幾個錢,你不是不清楚,一家子人吃飯,又沒有個進項,靠老爺寫個狀紙對聯的換錢,能有幾個錢剩?」
劉氏陰陽怪氣地說,「不是有梁家給的聘金,少說來也有十來弔錢。」
對方是給了十五弔錢作為聘禮,給來置辦嫁妝用,可一樣樣都得花錢,一下來十五弔錢不顯眼兒,光是新做的傢俱就花了一大半了,楊氏一件一件數著道,「咱家不是大戶人家,不和有錢的人家比。可怎麼咱家也是出了個秀才老爺的,你不要這份臉面,我和當家的還要這份臉面。不按照有錢人家的例辦,就按照鄉里的老規矩辦。」
范氏插話道,「老蕭家第二回嫁女,咱也不能太寒磣了,娘你說咋辦就咋辦。」
謝氏把大富放在地上鋪著的草蓆子上,用棉坎子墊了,讓玉珠照看著。大富半歲多,雖是不會說話,小胳膊小腿卻有勁兒,手腳並用在草蓆上爬著,嘴裡流著哈喇子,拉著絲兒爬到哪流到哪,蕭玉珠幫著擦了口水,在一旁逗著他玩兒。
謝氏進屋來,「大嫂說的對,丁香的婚事不能置辦得太寒酸了,倒頭來丟了老蕭家的面子。娘家的嫁妝單子看得入眼兒,嫁出去的閨女腰板直,後頭的日子也好過些。捨不得使錢的,到頭來也撈不到什麼好處。」
老三家的話裡話外地,謝氏想到前幾年她的嫁妝,心裡更是不打一氣出,老三家的少不了要尋了此事處處打壓她,底氣不足地坐在一邊,「娘發話,該按什麼規矩辦就按什麼規矩辦,錢在娘那放著,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誰會不樂意說三道四的。」
楊氏氣得直瞪眼,大聲嚷嚷著道,「沒讓你往裡使錢,有你丟舌頭的份?家裡的吃穿用度,那樣你拿過一個子兒?」
范氏勸解道,「聘禮金十五弔錢,我家出五弔錢,加起來就是二十弔錢,剩下不夠的零零碎碎的添頭娘這出著,這樣一算來應該差得**不離十。」
老二家兩口子,一個懶得要命,一個整天游手好閒,有個錢也是在牌場上賭了,一年下來剩不下一瓜兩棗的。倒是老三家的,人勤快又會持家,老三是個性子溫和的,媳婦叫他向東他不敢向西兒,只是沒分家,兩人不好做別的打算。
楊氏心裡盤算,她手頭上還有不到五弔錢,這樣一細算下來,置辦嫁妝和酒席夠了,還能有餘錢留著壓箱底用,也不再多嘮叨。
謝氏見楊氏進了東廂房收好銀錢,同謝氏念叨著,「這丁香壓箱底的錢恐怕會有不少。」
謝氏裝作沒聽見,去走廊邊上看孩子。
蕭景土帶著蕭玉涵一來。便去了書房。蕭老爺子停下手裡的筆,要考究了蕭玉涵的功課。
蕭玉涵一字一句清楚地回答上來,回答得讓爺很是滿意。蕭老爺子笑著,看來玉涵的功課有大進展,是塊唸書的料,心裡欣慰,蕭家後繼有人啊。自蕭老爺子下面,老蕭家就沒出過讀書人。家裡老大老二老三自幼跟著他學了幾個字。卻沒有心思撲在讀書上面。今兒看來,玉涵倒是用心,考的的詩詞一句句都能背得上來,寫得字也極為工整。
蕭景土讓蕭玉涵在一邊練著大字玩兒,他找爺有話說,兩人在陳列架後面商量著丁香的婚事。
蕭老爺子前陣子托人買了紅木。讓鎮上的木匠打造一套傢俱,大件的有架子床,八仙桌。小件的有圈椅,小杌子,梳妝台。小茶几小櫃子等,也算是齊全了,讓蕭景土想想還有什麼要添置的。
蕭景土想了一圈,置辦的傢俱樣式算是全的,比很多尋常人家的要多好幾大樣。自家妹子在婆家的日子想來也會好過些。只是梁家後生是個讀書人,提議著是否要置辦一個書架。
蕭老爺子看了看書房裡擺滿了書的書架,要說他最自豪的莫過於這滿架子的書,點點頭,稱讚老大想得周到。吩咐老大明兒去鎮上,看看傢俱的進度怎麼樣了,再讓木匠師傅做一個書架,式樣的話就照著書房這個就好了。
轉眼到了擺嫁妝那日,天井裡滿滿當當擺滿了簇新的物件兒,光是紅木傢俱就佔了大半個天井。一溜兒紅悠悠得亮堂,上面貼著紅色剪紙雙喜字,襯得甚是喜慶。
天井四周擠滿了人圍著看,手指著當中一個隔著幾梁的架子議論紛紛,這是幹啥用的,尋常人家不置辦這物件兒。
有人不屑地嗤出聲來,這是書架,讀書人用的。
幾大箱子棉花被褥,兩大箱子鞋面衣裳,一一攤開來,大紅的料子,五色繡線繡成的鴛鴦戲水,花開富貴,蝶戀花等應景兒的花樣,看得人挪不開眼,小媳婦婆子們看得直咋舌,低頭羞愧,自身的繡活和丁香的比起來,是沒得比。
還有一小匣子,裡面裝著首飾絹花,擺在最上頭的是一副如意呈祥銀簪子,還有兩副小孩戴的銀鏈,手上戴的腳上戴的,男女各備了一套,邊上掛著小鈴鐺,明晃晃地,旁邊點綴著的是幾朵紗質絹花。
更引人注目的是兩對花瓶,用錦盒裝了,黃色布料做的裡襯,花瓶頸身上綁了紅色綢布,打成花結,一紅一藍,亮堂堂地在秋日下,格外顯眼兒。引得人眼光不住地往這邊看,花瓶前圍滿了人,指指點點。
梁家老大在走廊邊上,看著這兩對花瓶,甚是合意,蕭家置辦的嫁妝雖是中規中矩,可是卻有讓人意料之外的驚喜,是花了一番心思的,便問旁邊的蕭景土,「這花瓶看著貴重,勞大哥費心了。」一邊打聽是哪裡買的。
蕭景土滿笑著,說,「自家陶窯燒的,也不是什麼貴重玩物,值不得幾個錢,只是給妹子留著做個念想。」
蕭玉珠拿著早寫好的妝奩單子一樣樣對著,以免遺漏的,這妝奩單子是她親自寫的,爺還誇她來著,對起來也快,妝奩一個不差地擺在了天井裡。供大夥一番羨慕嫉妒恨之後,全都貼上了紅封條。
蕭景文出門放了炮仗,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音響起,爆竹開花,一個婆子大聲吆喝,「起!」喜悠悠地走在隊伍前頭,一班壯實小伙用紅繩抬了妝奩出門,走在最前面的是子孫桶,再是紅木傢俱,幾大箱子被褥,鞋面衣裳,十來擔嫁妝綿延開來。
蕭家這邊也派了人,派了蕭景土和蕭景文帶著十來個村裡後生跟著去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