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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九十六章 熟悉的陌生人 文 / 油偶娃娃

    杜鵑突然說,「我見著秦浩哥了,他說是你托的人找的三少爺,才能讓我進府得了這門差事。玉珠妹妹,你為了我拉下臉面去求的人,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呢。」

    蕭玉珠猛地回過神來,這件事過去半年多了,她差點忘了,臉色訕訕地笑笑,「我只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罷了,咱們姐妹兩個,你還和我客套?老把謝字掛在嘴上,更添了生分!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咱們好好說會子話。」

    杜鵑眼神望著前方,木了一會,又道,「你和秦浩哥,三少爺都是我的大恩人!杜鵑來世做牛做馬……」

    蕭玉珠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再說下去,杜鵑這輩子夠苦的了,下輩子希望她能夠投身好人家,有一對疼她的爹娘。

    杜鵑回過頭和玉珠對視一眼,眼裡滿是感激。

    蕭玉珠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杜鵑,你能在府裡好好的,我們就放心了。這伺候人的差事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你自己還是個半大的丫頭,這少爺小姐們的脾氣又大,你要小心為善。」

    杜鵑輕輕地點點頭,「進府半年多,這府裡的規矩是學了不少,管家婆子也教會了我許多,我會謹慎的。」

    杜鵑談笑間很是拘束,說話也是一套一套的,估計是在府裡伺候人慣了,落下的這小心處事的習慣。言談舉止間顯得木訥了不少,問一句答一句,其餘的時間便是低頭沉默,像個木頭娃娃一般,沒了生氣。

    蕭玉珠打破沉默,故意挑了話題,「杜鵑啊,前陣子我和我姐繡了兩副繡花枕頭過去。給山茶姐添妝,繡得可好看了,繡得纏枝花紋,我現在的繡工雖是不咋滴,可和以前比起來還是有很大進步的。」

    杜鵑淺淺的笑著,笑不露齒,「那枕頭我也見了,是花了一番功夫的。真是難為你們了。」

    蕭玉珠臉上的笑容很快僵在了臉上。要是換了在以前,杜鵑肯定會笑話她的繡工,玉珠的繡活誰不知道,能繡出來一朵花就不錯了,更別說是整副的花樣子,那枕頭估計大半是玉翠繡的。玉珠就知道撈功罷了。

    杜鵑的一番客套,拉遠了她們的距離,讓蕭玉珠感到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不知道是杜鵑變了還是她變了?不知道送杜鵑進府是好處還是壞處?

    杜鵑像是有很多話想對蕭玉珠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感到有些尷尬。從腰間掏出白色汗巾來,拽在手裡揉搓著。

    又是一番沉默,蕭玉珠望著頭頂的天空,灰濛濛的看不見白雲,昏黃的太陽躲進雲層裡。映著青磚黛瓦,徒增了許多傷感,她還是喜歡以前的杜鵑,日子雖是過得苦點,可她臉上的笑容是天真無邪的,那時候她們之間的距離那麼近……現今兩人之間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

    蕭玉珠突然想起早上做的糯米糰子,起身想去拿過來讓杜鵑帶著在路上吃,杜鵑拉住她的手,細聲道,「玉珠妹妹,在府裡什麼吃食都有,各色糯米糰子,糕點,有的是,各種樣子的都有,你就別忙活了。本來走的時候我想帶幾盒來著,走得急沒顧上。」

    蕭玉珠朝她笑笑,「是我娘親自做的,放了棗泥,香著呢,我知道你喜歡吃糯米糰子,拿幾個在路上吃。」說著沒顧杜鵑的阻攔,去了灶間,用油紙包了四五個糯米糰子。

    杜鵑抿嘴笑著接過糯米糰子,從袖袋裡拿出一個荷包,「我抽空繡的,針腳粗陋了些,玉珠你別嫌棄。」

    蕭玉珠十分驚喜,「哪裡會嫌棄,繡得比我的好多了,我的繡活你也是知道的,實在是拿不出手,我姐好幾回笑我,繡什麼都像油菜花。」笑著接過,見上面繡得是兩支並蹄姐妹蓮,心裡更是喜歡。

    杜鵑站在一旁,抿著嘴笑。

    杜鵑當天下午就回了府,山茶在十一月中旬順利出嫁了。

    入了冬,天氣一天天變冷了,北方呼呼地掛著,捲起地上的落葉嘩嘩響。

    范氏給玉珠做了新棉衣新棉褲,紅色碎花底,用青棉布做了裡襯,正往褲腿處絮棉花。自家地裡種的棉花,種了幾分地,才收了兩籮筐棉花,給來做棉衣棉褲用。

    「嫂子,做了新棉褲啊,瞧著這大小,應該是給玉珠丫頭做的吧!」大黑媳婦來了,一臉笑嘻嘻的。

    范氏往門口看,見大黑媳婦站在門口,頭髮被風吹得亂糟糟的,朝她招手,「大黑媳婦,快進屋來,外頭風大。」

    「這風啊呼呼掛了幾天幾夜,能吹得人跑,我家後院搭的草棚子都被吹翻了,屋瓦掀翻了好幾塊。」大黑媳婦滿臉堆笑地進來。

    范氏讓玉珠搬個板凳過來,讓大黑媳婦坐下說話,大黑媳婦鮮少來,今兒來也算是稀客。

    大黑媳婦一屁股坐下,一雙眼睛盯著蕭玉珠看,笑道,「一眨眼的功夫,玉珠這丫頭像是又拔高了,前個把月在窯裡見著,看著像是沒這麼高。」說著一雙三角眼翻來翻去,「這丫頭是越長越水靈了,往前我還老是黃毛丫頭的叫,現今是脫胎換骨了,這小娃子長的快,一年一個樣,長大了說不定是個美人胚子。」

    范氏也跟著笑了,今兒這大黑媳婦說的話還中聽,一番樂呵道,「大黑媳婦,你就快別誇她了,她啊,還不就是個黃毛丫頭瘦骨頭。」

    「玉珠這身子骨瘦得,見風就掛跑了。」大黑媳婦在范氏耳邊說了幾副入冬進補的食療方子,說是給女娃子補身子最管用,誰誰誰家的閨女吃了幾頓後,臉色紅潤了許多,小臉蛋也跟著圓潤起來,後來還說上了一門好親事,生了好幾個娃呢。

    范氏認真打聽著方子,大黑媳婦說得有板有眼,兩人頭抵著頭嘰嘰咕咕好大一會。

    蕭玉珠拿了棉花往棉褲腿裡面絮,見大黑媳婦聲音裡透著親熱勁,幾句話就把范氏說得心裡熱乎,怕是來者不善。

    大黑媳婦拖著范氏的手,「咯咯咯」笑著,「玉珠要是吃了這方子,氣色好了,嫂子你就等著享福吧!」

    蕭玉珠不由地翻了一個白眼,真想拿一團棉花塞住她的嘴,讓她到處嚼舌頭!

    兩人笑完之後,大黑媳婦擠了擠眼,「嫂子,玉珠那丫頭搗鼓的那幾個陶,真是好看得緊咧,我家大黑在陶窯做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陶,紅通通的,怕是幾百年來,陶窯也沒出過這種貨色,那色……嘖嘖嘖……亮得直晃眼,比天上的星星還亮堂。」

    范氏被大黑媳婦擠眉弄眼的樣,逗樂了,「哎喲,快別這麼說,不就是幾個破陶而已。」

    「那釉料方子哪來的?我啊對那陶喜歡得很哩,也想燒兩個。」大黑媳婦聽說那個紅色的酒罈子換了十兩銀子,後面蕭玉珠搗鼓了幾次陶,都能賣個好價錢,少的也能換幾百個錢,這讓她大大地吃了一驚。

    大黑媳婦的話驚醒了范氏,原來她是來討釉料方子的。

    蕭玉珠撇了撇嘴,不屑道,「嬸子,你不是說那是孽物,是不祥之物,要砸了深埋方能以保太平,否則會有血光之宅?」

    大黑媳婦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嬸子一個婦道人家,哪有什麼見識,大字不識兩個,兩眼一摸黑,連個數都不會數,哪識貨啊?陶好陶壞自是分不清楚,我當時也是胡亂說說,玉珠啊,你別記掛在心上。」

    范氏警覺地頓了頓,這釉料方子可是制陶的命根子,蕭景土囑咐過千萬不能說出去,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她是知道的,繼續絮著手裡的棉花,黑著臉道,「你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快別問了,問了我們也不會說的,這方子是秘方!我家還得靠這方子吃飯咧。」

    「嫂子你把秘方偷偷告訴我,我又不告訴別人,我絕對把話爛在肚子裡,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不會傳出去。我也就是喜歡那色,想燒兩個留著壓箱底用。」

    「那當初我家裡的去找你家討釉料方子,你們咋不說出來,還說是秘法不外傳的,這是規矩。咱家這個也是祖上留下的秘法,不外傳!」范氏見大黑媳婦不死心,一副賴皮樣,想起前幾年自家有難想求的時候,心裡就來氣。

    大黑媳婦還是心有不甘,這可是掙錢的好路子,一個陶能賣一兩銀子,比賣那幾個破水缸破菜罈子強多了。沉著的臉很快笑呵呵的,「哎喲,嫂子,這多少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咱們就不提了,惹得嫂子心裡有氣,是我的不對,都怪我年紀輕輕的,不懂這些規矩,衝撞了哥哥嫂子。我願意交換這釉料方子,就當做是賠罪了,我家的方子也是好不容易才求來的,是制陶的一位祖師留下的,金貴著呢。」

    蕭玉珠冷哼了一聲,這大黑媳婦今日看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又是道歉謝罪服軟的。不過話說回來,她家的釉料秘法,沒啥特別的,也就是普通的黑釉,咱不稀罕!

    「不換!」

    「瞧這玉珠說得,我家的方子也是好多人家想求都求不到了,一般人我還不想換呢。」

    「說了不換就是不換!」蕭玉珠有些煩了,對這種人越是彬彬有禮,她就越得寸進尺。

    「大黑家的,實在過意不去。」范氏把棉衣裡的棉花也絮上了,忙著去找針線筐子。蕭玉珠把裝棉花的筐子往地上一磕,磕得砰砰響,這來者都是客,不能明面上趕人,希望大黑媳婦是個知趣的。

    大黑媳婦被晾在一邊,尋了個無趣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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