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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四章 仙人草 文 / 油偶娃娃

    到了六月下旬,就要收稻穀了插晚稻,裡裡外外有的忙活,這打磚的事先擱置了下來,等收了稻穀在打也不遲。

    六月收稻是緊趕慢趕,耽誤不得,又要收稻又要趕節氣,有句古語,「早稻插日,晚稻插刻。」晚稻的秧苗得趕在立秋之前給插上,才能插得隨手青。

    蕭景土和范氏為農忙做準備,把擱置一冬的收稻用的傢伙什兒捯飭一番,該修的修該補的補,把鐮刀,犁田用的犁耙除了繡,見牛籠頭破了,又重新用竹編了個牛籠頭。

    蕭玉珠見家裡的竹笠不多不夠用,讓蕭景土給編兩個,之前的竹笠太笨重,每回戴上去沉沉的壓著腦袋,抬不起頭來,幹活很不方便。想起前世裡的草帽,既美觀又輕巧方便,戴著走到哪不沉也不累。

    蕭玉珠描述了半天,蕭景土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這竹子重,裡面還得塞上好些竹葉子擋雨用,編的斗笠想輕也輕不了。

    「玉珠說的這帽子,像是在街上見人戴過,是輕巧。」蕭玉翠過來插話道。

    蕭玉珠進房,用毛筆在紙上畫了個草帽的樣子,仔細回想起來,這草帽不是用竹子編的,是用蘆葦之類的秸稈編的,把圖紙拿出來給他爹看,「不過這帽子是用蘆葦編的,我給姐去割了蘆葦回來,爹你就給我倆一人編一個。」

    范氏過來拿過圖紙看了,樣式是比竹笠的要輕巧好看,就讓蕭景土給多編一個,她也要一個。

    見爹娘允了,蕭玉珠拉著蕭玉翠去割蘆葦。

    蘆葦長在河中央的小島上,岸邊有一艘小木船停著,專門給人擺渡用的。上面沒人,想去小島上的人得自己划船過去。河水很清,能看見底兒,水不太深。

    兩人剛走到河邊,蕭玉珠看著那船犯難。

    「前幾年小叔教著學划船的時候,你怕水不學,這回悔了吧。」蕭玉翠用手往她腦門上一點,先跳上了船。伸開手要接蕭玉珠下來。

    蕭玉珠心裡舒了口氣。還好老姐會划船,否則那大片的蘆葦近在咫尺,卻摘不到,饒得她心裡癢癢。

    兩人剛站穩,蕭玉翠準備撐起船槳渡河。

    臘梅急沖沖地奔過來,拿著一根樹枝邊跑邊揮道。「兩位侄女,你們是要到河對面去?等等我。」臘梅身形有些小胖,跑起路來像一隻鴨子。一擺一擺過來,看得姐妹倆忍不住發笑。

    「玉珠侄女,還不快接我下來。」臘梅站在岸邊。看了看腳下的水勢,大聲喊,一副太后駕到,還不快接駕的架勢。

    「好好好,就接你下來。」蕭玉翠笑著牽過她的手到船上來。

    臘梅挨著蕭玉珠在船尾坐下。抑制不住的興奮,笑呵呵地撥著清澈的河水玩,船在水中游,兩邊的景物向後移,一路上風景如畫。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蕭玉翠劃著木槳,唱起歌來。她清脆的歌聲迴盪在河面上,久久沒有離去,小島上的蘆葦隨著清風跌宕,沉醉在她的歌聲裡。

    蕭玉珠聽得入了迷,從船尾隨眼看去,一個身穿水紅色衣裳的女子,戴著竹笠,被太陽光陰了半邊臉,眼睛明亮,嘴角含笑,划著槳忘情地唱著歌兒,與旁邊的景融合在一起。

    「玉翠侄女,你唱得什麼歌兒,這麼好聽,教我也唱唱。」臘梅大煞風景地打斷了歌聲。

    蕭玉珠朝她白了一眼,就臘梅那雷打的嗓子,能唱出歌來?教她唱信天游差不多。

    「也就瞎哼哼。」蕭玉翠笑著說。

    臘梅見蕭玉翠不想教她,沮喪地玩弄著手裡的樹枝。她這嗓子,她娘說了天生就是唱大戲的,這種小腔小調不對她的路子。

    「要不我教你唱。」蕭玉珠見她發小孩子脾氣,悶悶不樂的樣子,逗她。

    臘梅手裡停止撕樹葉子,要聽蕭玉珠唱。

    蕭玉珠深呼吸三次,站起身來,一手叉著腰兒,朝著河面大吼,「山丹丹的那個開花喲紅艷艷……」

    「你唱得這是什麼,吵死了。」臘梅捂著耳朵,鼓著眼睛看她。

    蕭玉珠唱了兩句,中氣不足,吼得口乾舌燥的,就坐下來不唱了。

    臘梅又開始把玩著手裡的樹葉子,葉子上的汁水濺出來。

    蕭玉珠見那樹葉子像是見過,忙問她是什麼樹上的。

    臘梅拿起樹枝往蕭玉珠面前晃晃,顯擺地說,「我爹說這是仙人草。」

    怎麼看著像是涼粉草?蕭玉珠抓過被她撕爛的葉子,仔細的看,就是做涼粉用的草。

    前世裡,每到了夏天,媽媽總會去山上割了涼粉草,做了涼粉給她吃。一看到這涼粉草,蕭玉珠彷彿想起了前世裡的媽媽,想到了那涼粉清清爽爽的味兒,而如今卻是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永不得再相見,心裡酸酸的。

    「這是我爹去山上割草時,連著草割回來的,牛又不吃,我拿來玩兒。」臘梅見蕭玉珠剛才還興致高昂的,這會垂著眼臉,用胳膊肘捅了捅她。

    臘梅的話把蕭玉珠拉回了現實,她抬頭,從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問道,「哪邊山上割的?」

    「就在北邊山樑上割的。」

    臘梅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說她三姐早上吃了兩個嫩包谷,魏大嬸子家的母豬下了豬崽,她還去看來著,又說杜鵑嫂子家的小子取上名字了,叫什麼大牛,又說誰的娘給誰做了新衣裳,誰戴了好看的絹花……

    一路上全是她的聲音,一刻鐘到了小島上。

    說是小島,其實是被河水沖積出來的一攤子地,日積月累,累積的泥沙越來越多,成了一座孤零零的小島,上面長滿了蘆葦,比人還高。

    姐妹倆拿刀割了蘆葦,用枝條編了繩捆上。捆了兩大捆。

    臘梅摘了朵小花戴在頭上,手拿著一把蘆葦花吹著玩著。

    割好了蘆葦回到家,姐妹兩把蘆葦鋪在院子裡曬著,鋪了好大一片,綠綠的。

    臘梅坐在大槐樹下乘涼,又說起她三姐偷吃她包谷的事,惹得大家不住的笑,她這小胖妞。一天到晚記著吃。

    「臘梅。你呀吃了有良心,長肉,不想你玉珠侄女,吃了也不長肉,瘦得跟乾柴棍似的。」范氏笑道,一說起包谷。山樑上種的包谷結了好些,今年雨水足,沒旱著。底肥下得足,中間還上過兩次肥,隔山差五地鋤草松地。前陣子去看,山樑上的荒地也打了不少小包谷。

    說完,范氏就要上山樑上的荒地掰包谷去,掰些嫩的回來嘗嘗。

    一聽要去山梁,想起涼粉草也是山樑上割的。蕭玉珠心裡惦記著涼粉草的事,要是找到了涼粉草,做涼粉賣,這麼熱的天定能賣上不少,跟著也要去。

    一路上,蕭玉珠把要做涼粉的打算和范氏一說。

    「閨女,你說的這事是真的?」范氏兩眼冒光地問。

    「我從書上看來的,說這仙人草的汁水用水凍上,就能成形,做出來的還好吃呢,書上把做出來的吃食叫涼粉。」蕭玉珠把書當幌子,心裡想著,這涼粉草是明末兵荒馬亂的時候就發現了,涼粉早就有了,只是在南浦國還沒見過,這也不算糊塗賬吧。

    見范氏不相信的樣子,蕭玉珠又說道,「要不我回家把書給娘看看。」她娘不識字,給她看了也看不懂,不過這涼粉的事農書上還真沒說。

    范氏拉著她的手,「信,我怎麼不信,這書裡什麼都有,可惜啊……」范氏幽幽地歎了口氣,可惜啊這玉珠是女娃,要是個男娃,這番好學識,能像她爺一樣考個秀才老爺什麼的,光宗耀祖。

    見她娘像是魔怔了,蕭玉珠湊近了臉瞧,范氏收拾心情,挎著竹籃走。

    到了山樑上,往林子裡邊走幾步路,林子下面滿滿的全是仙人草,一片一片的看不到頭。

    蕭玉珠割了一小把仙人草,假裝是第一次做,割少點仙人草回去試一下,也能掩人耳目,不讓人猜疑。

    范氏掰了十來個嫩包谷,用竹籃裝了,把仙人草蓋在籃子上面。

    回家把包谷放在蒸籠裡蒸上,蒸熟了,拿出六個來正好一人一個,讓蕭玉翠給老宅裡的送去。

    「娘,昨日才送了黃瓜過去,今兒又要送包谷,咱家又不是糧庫。」蕭玉翠滿臉的不高興,把裝著熱氣騰騰的包谷的小竹籃往牆垛上一放。

    這大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這翅膀長硬了,老娘的話都不聽了,范氏上去就想給她兩巴掌。「叫你送你就送,你嬸子喜歡吃這包谷,送去讓她嘗嘗。」

    蕭玉翠憋著悶氣走了。

    蕭玉翠送包谷去老宅時,蕭老爺子和楊氏正在堂屋說著老三的親事。這一年來,給他說了好幾門親,也不知道他中意哪家,老三是個悶葫蘆,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他不點頭,做爹娘的也不懂他的心思。當初說老二操心,老二不滿意也會吱聲,這老三是問他,大半年都不啃聲,沒一句明話。

    吃了挑老二媳婦吃的虧,楊氏這回對老三的親事是上了心的,說親的幾家,每家都問得清楚了,她心裡中意下河村的張老頭家的姑娘,人勤快也不愛說話,和老三正好湊一對。

    「老爺,你說這下河村的咋樣?」楊氏拿出來和老爺念叨。

    「訪了再說。」

    丁香透過窗戶見蕭玉翠來了,挑了簾子出來,讓她進屋坐。

    「坐就不坐了,我娘讓我送包谷過來。」

    丁香忙接過她手裡的籃子,拿到堂屋要去騰籃。

    劉氏從房裡出來,一手摸著肚子,她這肚子才剛顯懷,懶洋洋的姿態比別人六七個月的還顯得笨重,劉氏嬉笑著,「這嫩包谷我喜歡吃,前兩日才和嫂子說起過,今兒就送來了,嫂子真是個辦事利索的。」說著,朝丁香招手,先給她挑兩個。

    「都一樣的包谷,有啥好挑的。」丁香小聲說著,不理人,直接去了堂屋,空著籃出來。

    劉氏臉面上不好看,像要發作,見蕭玉翠在場,忍住了。又含沙射影地說這山樑上的荒地老大家的種上了,按理來說是得送些包谷,咱吃老大家的一些包谷,也不虧人。

    楊氏從堂屋出來,要留人吃飯。

    蕭玉翠見劉氏沉著臉色,一番話說的綿裡藏針話裡有話,早就待不住了,說家裡已經做好飯了,就不留了。

    回到家,把竹籃往牆垛上一扔,嘀咕著,「早曉得一個包谷也別送去,什麼吃些老大家的包谷,不虧人,咱又不欠她什麼……」

    范氏見氣罈子回來了,從灶間探出頭來看。

    蕭玉翠學舌,把劉氏的話學了一遍,把范氏氣得不行,往後這嫩包谷咱也別送了,留著做老包谷,也能收上不少糧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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