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懵懂 風雨欲來1 文 / 靨寶
魚龍鎮離京都並不遠，傍晚時分，清靨和陌雲煙已來到了人間天子腳下。
騎了一天的馬，清靨又累又餓，沒了早上的興奮，整個人蔫蔫的，差一點就趴在馬上了。
傍晚的京都還很熱鬧，各大酒樓的菜香飄滿了整個大街，清靨卻無甚胃口，她現在只想啃個饅頭就美美睡一覺。
因為找不著路，清靨便跟在師兄身後，二人上了繁忙的商業街，便下馬步行。
「師兄，我們要去哪兒啊？」清靨揉揉扁扁的肚子，疲憊地問道。
「赫連王府。鈴紗也在那裡。」陌雲煙牽著白馬，身姿優雅地走著，不見絲毫疲憊。他回頭見清靨神色萎靡，道：「行路乃修行之小事，你雖是凡仙參半，這等疲憊還是過了。」
清靨一聽，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立直了身子，不想讓師兄小看。
走在前面的陌雲煙若有若無笑了一下，無話。
好不容易，來到了京都西邊的赫連王府。牌匾上赫連王府四個字金光剎剎，大門開著，像是迎接著二人。
果然守衛並未阻攔，倒是有馬倌前來把白馬領走。
「請問是陌公子和清姑娘嗎？」清靨正打量著偌大的王府，卻聞見一女聲，沉穩端莊。
回頭，是一身著藍裙的姑娘，看起來二十左右，面色紅潤，神情謙卑，像是王府的大丫鬟之類。她身後，還立著個小丫鬟，兩個髮髻，想是還未及笄。
「正是，姑娘好。」清靨依舊是禮貌地行了屈膝禮。
「奴婢是世子院裡的大丫鬟，賤名素柔。這位是小丫鬟，素蘿。」那女子介紹道，說著二人也行了禮：「陌公子請跟奴婢來，世子正在廳內等候。清姑娘請與素蘿前去客房洗洗塵，稍後世子院內將擺宴歡迎三位貴客。」
清靨一聽到可以梳洗，雖然很累，不過還能醒醒神，沒有異議，便道：「那師兄，清靨先去了。」
陌雲煙點點頭，素蘿便朝清靨做出請的手勢：「清姑娘，這邊請。」
清靨跟著素蘿來到客房，鈴紗正在院內此玩著繡球，見清靨來了，連忙上前各種討好：「嘿嘿，師姐你來啦！鈴紗等你好久了！」
清靨看她一眼，道：「沒看出來。」
「嘿嘿，真的嘛！誒，靨寶呢？怎麼沒見它呀？」鈴紗圍著清靨繞了一圈兒，望望四周也沒有靨寶的影子。
靨寶……也不知道它到底怎麼樣了。
清靨歎口氣，還是有些擔憂，不過既然師兄說了沒事，那就沒事，便對鈴紗道：「自己去玩了。」
「哦……」鈴紗聽了，似乎有些失落，拿起繡球又玩起來：「那師姐快去洗洗塵吧！待會兒一起吃好吃的！」
半個時辰後，天已黑下，清靨出浴，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說是宴席，桌上卻只有四人：赫連溪，陌雲煙，清靨，鈴紗。
赫連溪似乎很瞭解他們的飲食習慣，滿桌無肉，均是上等素食。鈴紗並無顧忌，大口大口地吃著，清靨看著她都覺得難為情。
「來，我先敬各位一杯，你們以茶代酒即可。」赫連溪依舊是黑色水墨袍，整個人爽朗如陽的，他起身舉杯一飲而盡。
陌雲煙也跟著，舉杯，一杯毛尖茶下肚。臉上並無表情。
一番推杯換盞。
「誒，小赫，我聽說，你四五歲的的時候，得過一場大病？」鈴紗喝了一大碗湯，她忽而想起來這件事，便隨口問了出來。
赫連溪愣了一下，迅速瞥了一眼陌雲煙和清靨，隨即笑道：「正是，不過活過來了。命大。」
「呃，不過……」
「他人私事，你問來作何。」陌雲煙又喝下一杯茶，重重的放下玉杯，以示提醒。生生把鈴紗的話給噎了回去。
鈴紗嘟嘴不再發話，繼續吃飯。
清靨自是察覺出其中端倪，但也不發問，吃了一口清炒竹筍，頓覺美味，道：「赫連公子，這竹筍炒的香，不知是府上哪位廚子的手筆？可否不吝賜教？」
赫連溪見清靨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心下不得不佩服陌雲煙的手段，把一個小姑娘收的服服帖帖的。
「就是我做的，你要學？」赫連溪嘴角掛上一抹玩味的笑意。
清靨自是沒想到赫連溪有這些手藝，她頓了頓，放下竹筷，道：「既是你的手藝，那一定是壓箱底兒的寶貝，清靨就不厚顏求教了。」
這句話也是把赫連溪給憋了一下，不過他還沒被擊倒：「若是我願意教呢？」
「取新鮮春筍，洗淨，切日字形厚片，生薑切片，香菇浸透切塊，蔥切段。鍋內加水燒開，放入筍片煮透，撈起待用。熱鍋下油，下薑片爆香；放入春筍，香菇，攢入紹酒，調入精鹽，白糖，芝麻油，胡椒粉末炒勻，用濕生粉勾芡，下蔥段，下包尾油即成。」
清靨正不知如何作答，陌雲煙已將做法緩緩道來，說得雲淡風輕，三人都聽呆了。
「懂了嗎？」陌雲煙說完，還偏頭問了問清靨。
清靨木然地點點頭。
果然是她的師兄啊。
「高，實在是高。自歎不如啊！」赫連溪雖然面子有些掛不住，不過還是情不自禁佩服起這位仙人來，他自嘲一笑，舉杯又將美酒下肚。
他拿起酒壺想要斟酒，卻發現已無酒了，便道：「待我去我的藏寶地取酒來！」
「我跟你一起去！」鈴紗一時就站起來，一臉興奮，「不介意我看看吧？」
「不介意！跟我來！」赫連溪爽朗一笑，語罷便領著鈴紗去了。
室內又剩下陌雲煙和清靨二人。
清靨終於忍不住了，她正眼瞧著師兄，道：「師兄，清靨冒昧問一句，是否清靨身份已經查清？」
陌雲煙握著酒杯的右手緊了一下，然後淡淡地「嗯」了一聲，微乎其微的。
接著是幾秒無話。
「如果師兄不想說……」清靨見師兄沉默，也感覺不好再難為，便想要退步。
「你是誰並不重要，只要你堅守本我，我陌雲煙保你一世平安。」清靨話還沒說完，陌雲煙的眼神卻投了過來。
時光漫漫無期都不及這一眼來得堅定，天地雄偉都不及這一句來得安心。
「答應我。」陌雲煙的眼神簡直像要穿透清靨的身子去控制她的魂魄，彷彿如果她不答應，他就要強佔她的魂靈。
清靨怔怔地看著陌雲煙。師兄的教導，師兄的鼓勵，師兄的承諾她都佔有了，她還有什麼不可以答應的呢？
「清靨謹遵師兄教誨。」
清靨剛說完這一句，卻聽室外天空一聲炸響，閃電瞬間點亮了整個天宇。
雷鳴。電閃。
清靨本來以為是個普通的電閃雷鳴，沒想眼前師兄卻忽的起身，衣袖一揮，紫仙香的味道散發出來，同時室內所有窗戶均被合上。
她驚了，陌雲煙眼底已有幾分戒備。
清靨忽然意識到了害怕，這是……能讓師兄戒備的東西。
室外忽然狂風大作，暴雨傾盆，彷彿在怒吼著暴打地面和屋頂，要把整個兒世界掀翻。
「我擔心的是你！別動！」陌雲煙察覺到了清靨的恐懼，他運力將門窗緊鎖，解釋道：「無論如何，呆在那裡別動！」
擔心的是她？難道說，有東西來找她？清靨明白了師兄話裡含義，看來有東西來找她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