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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懵懂 身騎白馬 文 / 靨寶

    赫連溪和陌雲煙雙雙站在客廳窗前。赫連溪一身黑袍,幾點灰色水墨飄揚。和陌雲煙的白底水墨袍恰成一對。

    二人相繼回眸,均是舉世無雙。

    「嘖嘖,還和我師兄穿得那麼像!」鈴紗上上下下打量了兩人,上前拉住赫連溪:「誒,你怎麼又來啦?你和我師兄認識?」

    赫連溪看了一眼陌雲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故交。」

    故交?

    清靨想著原來師兄在人間認識那麼多人,有些驚異,儘管對剛剛在門外他倆的對話有些好奇,卻不好發問,對赫連溪屈膝一禮:「清靨見過赫連公子。」

    「客氣什麼,以後別讓你師妹搗蛋了。」赫連溪見清靨識禮數,雖然過於客氣了些,但他還是心情大好,爽朗一笑:「我先告辭了,京都見!」

    「誒誒,我才不搗蛋呢!誒!你怎麼又走啦!等等我!」鈴紗見赫連溪又要走了,連忙提裙跟上:「我送你!」

    赫連溪也沒有反對,任由鈴紗跟著,逕直出了房門,留下清靨和陌雲煙二人,靨寶則已跳到清靨昨天睡的床上開始呼呼大睡。

    陌雲煙月白色的公子袍上,幾縷隨意的墨色在窗前陽光下緩緩流動,有幾分出畫之意,他自然是看見了清靨想問有不敢問的表情,卻未做聲。忽而一個轉身,帶動周圍空氣,整個人消失不見。

    只留下幾縷微風夾雜著紫仙香的餘味。

    清靨回神早已不見師兄身影,她還來不及喊一聲,就生生給噎了回去。

    傍晚,靨寶醒了。

    「靨靨,靨靨,醒醒啦!靨寶餓了!」靨寶從床上醒來,只見身邊清靨正側身睡得香甜,其餘人也不在。樓下山珍海味的菜香飄來,惹得靨寶肚子咕咕叫。

    話說靨寶跟著清靨後,也是沒吃過肉,全是吃花花草草的,雖然美味清香,它還是想再嘗嘗肉的味道。

    叫了清靨幾次也沒反應,靨寶只好跳下床,準備自己下樓找吃的。

    幾個躍身,靨寶來到了樓下大廳,整個廳堂熱鬧非凡,各桌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桌上上等菜餚的香味深深吸引住了靨寶。

    靨寶循著香味,來到了廚房。大伙也是忙得熱火朝天,沒時間理會這個小虎崽。

    好不容易在角落等到人少了一點,靨寶忽的跳上灶台,眼前一亮,只見一大盤紅燒肘子擺在跟前。靨寶二話不說,一口上去,咬了一大塊,躲到角落狼吞虎嚥起來。

    待靨寶吃完,正準備回房,卻忽聽一陣叮噹鈴響,靨寶立馬認出了這鈴聲,是極北苦寒之地雪虎王的東西,只要一搖,所有雪虎均得乖乖聽令受控。可是……虎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靨寶還來不及多想,神智卻早已受控,歪歪扭扭地朝廚房後門走去……

    不知何時,清靨忽的醒來,有些發蒙。

    額頭上出了些汗,有些喘氣,伸手摸摸胸口,心跳非常快。

    出了什麼事?清靨有些不安,坐了起來,用袖子擦了擦汗,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

    周圍很黑,清靨摸黑點亮了蠟燭,再望望四周,空無一人,安靜得有些詭異……

    她只記得下午時分,她太百無聊賴,便上床和靨寶一起睡覺。

    空氣有些悶熱,清靨站到窗口,想吹吹涼風,卻發現窗外並無一絲風。一輪巨大的圓月掛在天上有些滲人。街上也沒有了行人,黑黑的,看來已經是深夜了。

    還是到樓下去透透風吧。清靨想。

    轉身走到門前,卻發現門已開了一條縫兒。

    她忽然知道出了什麼問題,靨寶不見了!鈴紗和師兄也沒有回來。

    鈴紗很可能死皮賴臉地跟著赫連溪,暫且沒什麼危險。師兄就更不必說了。

    那麼就是靨寶。靨寶並不在這屋裡。

    清靨藉著房外過道的燭光下了樓,只見客棧門還開著,秦掌櫃已在櫃檯後呼呼大睡了。

    忽然一道身影出現在清靨身後,清靨嚇了一跳,轉身一看登時鬆了口氣,是師兄。

    「師兄,靨寶不見了!」

    「嗯。我知道。」陌雲煙淡淡應了一聲,看了看熟睡的秦掌櫃,接著道:「鈴紗已經先和赫連溪去京城了,我們也即刻啟程。」

    「可是……靨寶它……」清靨愣了一下,難道要不管靨寶先走?

    「會沒事的。」陌雲煙語氣加重了些。清靨本來就相信師兄的話,這下也是安心了,於是也不再擔憂什麼,點點頭道:「好。」

    二人來到客棧門前,卻見兩匹白馬兒拴在那兒,看來是陌雲煙弄來的。畢竟人界不宜用祥雲代步。

    清靨看著兩匹馬有些不知所措……她沒騎過馬……

    「馬車沒有了,只有馬。我先教你一些技巧,上來吧。」轉眼間,陌雲煙已坐在了其中一頭白馬上,向清靨遞出了手。

    圓月就在陌雲煙身後的天空上,映得陌雲煙的身影好生浩大。

    清靨看著那手一時間有些呆了。

    陌雲煙卻未給清靨發呆的機會,俯身就將清靨拉到了身前馬上。

    「拉住韁繩。」陌雲煙道。

    清靨幾乎是在陌雲煙的懷裡,心情已無法表達,聽了師兄的話只機械的伸出雙手拉住了韁繩。

    「上馬時腳尖內蹬。下馬時,先左腳腳尖內蹬,再鬆開右腳,然後下馬。騎馬時,如果是小走,上身直立坐穩;如果快走或快跑時,小腿膝蓋和大腿內側用力夾馬,身體前傾即可。懂了嗎?」陌雲煙在清靨耳旁說著,一邊調整她的姿勢。

    「嗯……嗯。」清靨現在是全身緊繃,一是怕馬兒失控了自己沒坐穩掉下來,二是因為她第一次和師兄這麼近。

    「好。發佈口令『駕』,雙腿緊夾馬腹,馬兒就會跑起來。來,試試看。」說著,陌雲煙的雙手也繞過清靨,拉住了韁繩。

    清靨的臉頓時紅透。整個人繃得更緊了。陌雲煙卻好像未曾察覺清靨異樣,繼續鼓勵道:「不要怕,沒事的。」

    儘管難為情,不過也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清靨只好硬著頭皮說了一聲:「駕!」

    馬兒絲毫未動。

    「這麼小聲,馬兒聽不見的。」陌雲煙似乎笑了一下:「聲音大一點。」

    「駕!」這次清靨升高了音調,雙腿一夾馬腹,果然馬兒開始在無人的街道上奔跑起來。

    在魚龍鎮深夜的月光下,二人共騎白馬,同捻韁繩。悶熱的空氣在奔跑的時候自然起了風,髮絲纏繞飛舞,清風拂面,紫仙香的味道纏繞,清靨也漸漸放鬆,慢慢地竟然享受起這種奔跑來,心境放空。

    就是這個夜晚,在陌雲煙的懷裡,清靨心內那粒小種子,已不知不覺破土而出了。在以後很長一段時光裡,成了心結,成了羈絆。

    就這樣繞了一圈,快到客棧門口時,陌雲煙一個起身飛躍,落到了客棧門前另一匹白馬上:「很好。接下來你自己試試看。看誰,先到城門口。」說著已是御馬飛奔,絲毫沒有承讓之意。

    清靨也來了勁兒,不甘落後,再喝一聲:「駕!」身下白馬即刻加快速度,飛奔起來。

    二人一前一後,揮鞭御馬,兩抹清麗的素色飛奔過一家家店,一條條街。

    那個晚上清靨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真那麼澄澈,心底而發,通透了周圍的空氣,穿過了院牆,傳染了月光,把整片大地都洗禮了一番。

    清靨還是比陌雲煙晚了一些到達城門,不過她並沒有失敗的沮喪。

    此時正好破曉,城門打開,紅光萬丈。

    二人出了城門,行至官道上,開始慢慢行走。

    官道兩旁桃花繁茂,粉色延綿無盡。花瓣隨風飄灑,落在官道上、白馬上,落在清靨髮絲兒上、肩上、衣裙上。

    「師兄,好美的花,你看。」清靨臉上笑意不減,手心已接下一瓣桃花,遞到了陌雲煙身旁。

    陌雲煙側頭望見清靨的那雙眼睛,嘴角微勾,無話,眼底有掠過一絲笑意,也有一絲沉重。

    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

    花香四溢,春光正燦。

    「櫻桃花,一枝兩枝千萬朵。花磚曾立摘花人,窣破羅裙紅似火~櫻桃花,一枝兩枝千萬朵……」不知不覺,清靨騎在白馬上,唱起歌來。

    雖然不是第一次唱歌,但陌雲煙還是第一次聽到。

    那樣純粹空靈的歌聲,世間能得幾回聞。

    櫻桃花,一枝兩枝千萬朵……

    多麼想一直一直……

    身騎白馬,與君同行。

    無論地老,無論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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