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懵懂 忘生奇談3 文 / 靨寶
清靨抖了抖身子，不敢抬頭，不敢說話，依然蜷縮著身子。
「我……在這裡已經關了不知道多久……咳咳……」那聲音似乎在靠過來，「咳咳……這裡的人都被我殺了，然後又活過來……週而復始。沒有一個人敵得過我。你是新來的吧……」
清靨一聽，更加膽寒，使勁甩腦袋，不想再聽他說話。
「因為只有這樣，我才會變得更強……有一天，終會衝出這破殿的。」
那人現身了，白髮凌亂，面目蒼老，竟是一位老婦人。她身上玄黃弟子的衣服破舊不堪，血跡斑斑。
她佝僂著，不時咳嗽，瞇著眼睛看著蜷縮在地上的人兒，當發現那竟然是個女子時，不由驚詫了一下，這裡很久沒進來女子了。
「我只要再殺一百次，就可以墮入魔境，這管仙界的地方，就管不了我了。」儘管清靨沒有任何話語，那老婦人還是繼續說她的話。好像這是一個慣例，每進來一個人，就會把這些說一遍。
清靨抬起頭，看見這老婆婆面目如此猙獰，差點嚇得大叫，但卻下意識的握緊了天堂鳥，清蓮劍也還在腰間。不管怎麼樣，她還有武器。
想到這時，天堂鳥的藍光突然閃耀了一下，轉瞬即逝。清靨並未在意，緊緊盯著已達自己身前的怪婆婆。
老婦人顯然注意到了那株天堂鳥，往後退了一步。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幾千年了，她怕過什麼。
「站起來，戰一場。」老婆婆詭異地笑笑，俯視著清靨。看出她實力不高卻也看出她心下還算鎮定了，她欣賞這樣的「對手」。
清靨沒說話，卻是站了起來。看到老婆婆如此蒼老她忽地有些傷感，想到她曾經和她一樣是位少女，如今卻佝僂著雙手沾滿鮮血地此生無望。
「您犯了什麼錯？」
清靨輕輕問，生怕激動了老婆婆。整個人卻早已準備好迎戰。
老婆婆一愣，這還是幾千年來頭一回有人問她問題。也是最根本的問題。不過她從來沒覺得自己犯錯了。她不過入妖界凝吸了些許神女法力。那是因為她有實力，那時她可是玄黃山最得意的弟子。
破了門中不得擅自入他界的禁令，她無悔；把她打入忘生殿，她有怨。
「我沒有犯錯，倒是你呢？」老婆婆冷笑兩聲，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
「我也沒有。」清靨有些無辜，難道這個老婆婆也是被關進來歷練的？不過早就誤入歧途快入魔境了。
「是嗎？把右手給我。」老婆婆伸出左手，看上去沒有要攻擊的意思，倒把清靨嚇了一跳。
琢磨了一陣，清靨還是伸出了手，老婆婆便開始為她把脈。
清靨仔細看著老婆婆的表情，卻始終沒有看出什麼端倪。老婆婆表情始終冷漠平靜。過了半晌，老婆婆似乎笑了笑，「你的命數和我半斤八兩，但機緣比我好太多。不過羈絆也比我多，終有所困。」
清靨不懂，疑惑地細細品味這句話。機緣好？羈絆多？終有所困？
「你唯一的路是你自己鋪、自己造。靠不得別人，但是，你好像一直在靠別人。羈絆便就此而起。」老婆婆收回手，視線轉移到清靨手中的天堂鳥，「鶴望蘭，鵲踏枝，鳳棲梧。這三樣你有了一樣，不錯。雖是有人指引，但蘭卻是你自己的作品。」
鵲踏枝，鳳棲梧？這都是什麼？不是人間的詞牌名嗎？清靨更加困惑了，完全聽不懂這老婆婆在說啥。
「你進來的時候感覺有東西進入你體內吧。」老婆婆並沒有管清靨疑惑的表情。
清靨愣了愣，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也許老婆婆知道答案。便點點頭。
「靠一己之力聚齊神女魂魄和法力八萬年無人敢當。我當年也幾乎是拚命才得到那麼一點。」老婆婆瞇了瞇眼，「後來我才知道，一些力量遇到自己認為對的人會迫不及待的向他撲去。剛剛撲向你的，就是在我體內從未安分過的神女的法力。」
啥？清靨瞪大了眼，她剛剛得到了一些神女的法力？「那些法力讓你受益匪淺，你如今已經直接跳過大明初階達到高階了。」老婆婆說著，身後的手中已經醞釀起了綠色光球。
清靨還沉浸在被神女法力所認可的驚喜中，絲毫沒有沒有察覺到危險。
光！
清蓮劍嗖地脫鞘而出，擋住了老婆婆的攻擊，吞噬了那綠色殺人魔。
「不過，還是要看人的造化。如今的你怎麼堪得上神女的認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老婆婆爆發出狂妄的笑聲，死閉的殿內頓時狂風大作，整個大殿登時顫了三顫。
清靨猛的驚醒，敏捷地拿過清蓮劍，親吻了一下感謝劍魄救命之恩。隨即運力備戰。
邪風狂嘯，天堂鳥又開始散發出妖冶的光芒，清靨周圍起了一層光罩。「婆婆，恕小輩冒犯了。」清靨沒有等老婆婆再次出招，果斷出擊，完美起躍，清蓮劍空中漂亮地一劃，幾縷水瀾被輕然挑起，化作冰刃，向老婦人身體各部位刺去，招不致命，卻是要將其牽制。
老婆婆輕巧躲過，右掌再次運力，一株鮮綠色卻有著血盆大口的食人草緩緩出現，便是老婆婆的武器。食人草搖搖晃晃，像喝醉一般，看到誰都會一口吞下去。
清靨聽師傅說過這種草，多被魔人控制，而這老婆婆卻有。說明已經有魔界中人暗中助她了。
啾！
一直被清靨當做照明工具的鶴望蘭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就像殿外屋簷上烏鳥未發出的聲音那般慘痛。
清靨和老婆婆都是一驚，只見那鶴望蘭藍光大盛，肢體漸漸放大，橘黃色外瓣緩緩延展，似沉睡千年的鳳凰大鵬即將甦醒，那如鳥首的亮藍色的內瓣也漸漸伸展、直立，鳥頭上還頂著幾縷花蕊，是鳥冠。
孔雀藍的鑽石般，一隻眼驀地出現，在鳥首一側。
簌簌簌。
巨大的鳥獸像伸懶腰一樣卻絕對是氣勢磅礡的甩了甩自己的身子，羽毛上的剔透冰露被甩開來，飄散、沉降、綻放，空氣頓時清涼了幾分。那琥珀眼一瞥瞥到了搖擺著春風得意的食人草，眼珠咕嚕一轉，一口啄下去，連帶著老婆婆的右手，全部吞了下去。
鳥喙上瞬間鮮血淋漓，老婆婆慘叫一聲，差點昏死過去。同時她的稀鬆白髮也迸發出火光：這半路殺出的怪物，她要決一死戰！
清靨第一次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感覺自己的手腕也劇烈地痛起來。她有些失措，眼神在老婆婆和巨鳥之間遊走。
還未等老婆婆再次發起攻擊，一聲巨響，頓時大地顫動，天雷滾滾，不知哪來的瓢潑大雨傾瀉而下，閃電大起，整個大殿彷彿消失，在一片黑夜的荒野之上……清靨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