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廝救的竟然是回萌萌! 文 / 起弦風信子
方纔她一下吃了太多提子,那提子水分足,現下她很想去上茅房。
可是她若是一下走了,那丟的可是遠在大盛的母妃叔叔嬸嬸堂弟堂妹外公外婆的臉吶!什麼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現在就是啊!
她若是忍得住就不必早早出手了。因為她原本是打算在回萌萌即將觸及紅綢時搶先一步拿走的。
「萌姐姐,玉瓷先行一步了!」
猶在與韁繩不屈不撓作殊死鬥爭的回萌萌一臉不甘,眼神憂恨,心生一計,一隻手摸向腰間的兩根銀針……
她要用一根淬毒的銀針刺向她,用另一根針從路伊白頓住的地方切斷韁繩,若是她掉下去,屆時路伊白意圖不軌反自傷,看她還如何狡辯!
回萌萌此計想得周全,可是她忽略了台上有個武藝高強的陳幼圓。
直覺到危險的他及時意識到回萌萌意圖不軌,可是她已經出手,來不及阻止,擎天柱最上方還有個令他擔憂的渾然不知危險降臨的女子,他只得從袖口掏出兩顆小珠子彈向路伊白,而後飛身躍向擎天柱……
於是場內場外的看官們見到的便是如下匪夷所思的場景:隨著他們的輔相千金一聲呀然,而後窈窕的身形向地下墜落,與此同時的,大盛的玉瓷公主也突然莫名受力跌落……
意外總是有的,兩名身份高貴的女子同時墜落亦是情理之中。可是令他們驚訝的是,大盛的承佑世子接住的不是他們大盛的玉瓷公主,而是輔相回府的萌千金!
看官群裡嘩然一片。
有人打抱不平,「為什麼呀?玉瓷公主不是承佑世子的未婚妻麼?」
有人義憤填膺,「太過分了,原本以為承佑世子俊逸致,鍾情於玉瓷公主,不曾想也是個放蕩浪子!」
有人驚羨不已,「哇塞,萌公主氣質一絕,竟迷倒了寡淡的大盛第一將軍!」
有人不明所以,「玉瓷公主相貌雖不算明艷動人,可是也算膚色一流,為人也親和,委實可憐!承佑世子怎麼?」
……
眾說紛紜,褒貶不一!
於是乎眾目睽睽之下,回萌萌再次為恩人陳幼圓所救,半空中,郎才女貌的二人衣袂飄飛,她的眼眸裡頓時冒著粉紅泡泡,天地間只容得下他一人,緩緩而落,而另一側率先跌落的路伊白在看官們憐憫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眾說紛紜的看官們此時恍然大悟,原來真是承佑世子移情別戀!
在看官眼來落荒而逃的路伊白一路狂奔,奪下一個馬伕手中的韁繩,策馬而去。
她憋得難受!她要如廁!她要出恭!
半個時辰之後,眼見日頭高掛正空,孤身一人的路伊白騎著白馬,分不清南北。
她自認缺點不多,而辨不清方向是她不得不承認的。
很顯然,她迷路了。
路伊白拍了拍馬背,對著白馬道,「白馬兄,這可如何是好,你還知道回去的路麼?」
白馬「噗」地噴了一下鼻子。
「哎,我若認得方向,早就獨闖江湖浪跡天涯了,何必待在皇宮?何必來這北燕?何必吃撐憋不住半途落跑?他一定很生氣了。」
路伊白悠悠說道。
自她從茅房解脫出來,神智也就清楚了,回想在擎天柱的那一幕,其實到底怎麼回事她還鬧不清楚吶!只聽到回萌萌一聲突如其來的「啊——」,待她回頭,不知從哪裡飛來兩顆珠子生生打在她手背上,然後她就便感覺天搖地動地掉下來了。
當然,中間陳幼圓飛身而來她是曉得的,可是那廝救的竟然是回萌萌!
路伊白思來想去,唯一想出的理由,便是他深知自己輕功了得不會摔死的,可是她由忍不住落寞。
時至今日,她終於弄清了自己的心思——她是在意陳幼圓的,同時也希望他能在意自己。
可他寧願救回萌萌也不願救自己!
路伊白陷入沉思,任同樣路癡的白馬蹄子亂走,殊不知此時正在南轅北轍。
而遠在北燕王宮的陳幼圓冷臉對著歉意連連的顏臻帝,負手而立,不肯有絲毫的妥協,
「盛帝重視與北燕的情意,給足大王子面子,派我陳幼圓與玉瓷公主千里迢迢赴這一場宴會,可是你們北燕委實令人失望,先是王宮巡查不力以至於遭遇刺客,再是輔相千金為達目的不惜對公主痛下殺手,如今公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臻帝要我如何稍安勿躁?」
早前還在狩獵場,陳幼圓落地後動作敏捷地一把抓過回萌萌藏在腰間的一排銀針囊,毫不猶豫地將人摜下地,而後將針囊狠狠地擲到她臉上。
不禁大喝,「你可有話說?」
地上未回過神的回萌萌愣怔,方才在空中她還以為他憐香惜玉救了自己,原來呵,他只是為了替玉瓷公主脫身,一行清淚擲地有聲,「我無話可說!」
眾人皆明瞭,原來是他們的輔相萌千金為圖頭籌,不惜出手痛下殺心!
可惜這一切路伊白未有幸目睹。
錯在北燕,顏臻帝也只得連連賠不是,「玉瓷公主下落不明,為今最重要的便是尋回公主,寡人已派人在方圓百里內搜查了,世子還請給寡人幾日時間。」
她那麼
笨,能去哪裡?她一定是誤會了,所以才負氣而走!陳幼圓從所未有的心急如焚,「別以為如此回萌萌便可以免罪,倘若公主遭遇不測,大盛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是是是,此次的確錯在大燕,寡人明日便修書給盛帝以表達歉意。」
「哼!」
陳幼圓見青蘿已打點完畢,不願再與北燕有何瓜葛,甩手而去,「福順,咱們走!」
此時一直跪地告罪的回輔相連忙賠罪挽留,「世子世子,現下天色已晚,還是呆一晚再離宮也不遲吶,況且玉瓷公主還不知身處何方,若是燕軍找到了,也不好知會世子!」
關鍵是陳幼圓這一走,回萌萌便必死無疑了。只有找到路伊白,他再求求情,事情才有轉機!
陳幼圓拂袖,「不必回輔相擔心,你還是留著氣力好好管教你的女兒吧!」
入夜,路伊白待在荒郊野嶺之中燒著火堆,架子上烤著新叉上來的小毛魚。
聞著香味她不禁嚥了嚥口水,開始自言自語,「哎,那一盤的提子也是不頂事的,蹲了兩回茅房,落花流水的竟全沒了,還不如吃肉。偏偏還雨夜逢破屋,連叉個魚還是小的!」
她拿起木叉子,對著白馬舉了舉,開始得瑟,「白馬兄,沒你的份!」
而後她開始撕開燒焦的魚鱗,捻起一小塊,小心地剔去魚刺,嘗了一小口,「呸,怎麼有股淤泥味?哎,原來想要成為一代女俠也是不容易的。少不得風餐露宿,自然也少不得沒油沒鹽的過日子,說起來還真是便宜了慕容雪菲,就因為長得好看,得了個江湖第一美人的名號。旁人得累死累活才能掙個名頭,她輕而易舉,太過分了,白馬兄是吧?」
路伊白不知自己何時養成的自言自語的性子,而且還上癮了,「白馬兄你吃肉的麼?」
言罷還舉著木叉子湊到白馬嘴邊。
白馬嗅了嗅,而後倔強地別過臉去。
悔不當初的她於是就牽著白馬躲在街角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摸了摸頸間的半塊麋鹿玉珮,「白馬兄你說皇帝叔叔摳不摳門?贈塊玉珮也就算了,居然還是半塊的,如今我想拿去當了都沒人要!不過話說回來,內力雄厚的人就是厲害,連劈塊玉還劈得那麼均勻,一點兒也不扎手,不過你猜另一塊他送給誰了?」
「你真沒福氣!」
翌日,路伊白趴在草垛裡睡到日上三竿,她直起腰繼續南轅北轍。
她口中沒福氣的白馬馱著她一路南下,歷經荒郊野嶺之後終於到了一處村落,她看了看路碑。
那路碑大概久經風雨,上面雕的字掉漆了,而且還是燕。
她看不大懂,姑且有邊讀邊吧,「犀車鎮?」
她拍了拍馬背,「白馬兄,終於可以吃肉啦!」
於是乎路伊白便一頭栽入姑且被她喚作犀車鎮的地方,開始一段頗為苦楚的江湖流浪的日子。
半日後,熱鬧的街角,路伊白依依不捨地扯著白馬的韁繩不肯撒手,那畜販子搶一下她拉一下,最後畜販子一狠心,掰開她的手。
她的手登時勒紅了一道血痕,眼眶通紅。
其實不是所有的販子都是人面獸心的,譬如眼前的這個畜販子,見人家小姑娘紅了清眸,一時不忍心,
「要不小姑娘你別換了,回家去吧!」
路伊白感動之餘也有不得已,自她去了鎮子,才發覺自以為的犀車鎮真正叫的是遲連鎮,大為慚愧,真心覺得對不起她老師陳慕卿。
同時心裡也樂,屁顛屁顛地到了一家酒樓,摸摸口袋才知自己身無分。
她不禁感慨萬千,「上回待小凡出宮就該有前車之鑒的,即便不帶銀兩,就是把萌姐贈的玲瓏珠帶著,如若民間百姓不識貨,也能當個百八十兩的,怎麼就交給青蘿姑姑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