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陰緣結

正文 第90章 葬禮前夕 文 / 桑鯉

    隨著舒兒話語的落下,空氣有一瞬間的凝結。

    紀西舞一動不動地站在桌旁,垂眸望著不遠處靜坐的舒兒,眼底眸色變幻,並沒有什麼表示。

    舒兒似乎也不打算得到什麼答案,沉默半晌,方低聲喃喃道:「鬧鬼麼……」說話時,臉上神色依舊平靜,並不為之所懼。她的視線緩緩掃到桌上,端詳著那幾個字,好似要望穿桌面一般,一時倒也辨不清她是什麼意思。

    片刻後,舒兒突然目光一晃,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站起身來。她的身子搖擺了一下,用手撐住了桌沿,望著桌上的字皺起了眉。半晌,直到那水漬漸漸泅開來,她才舒出一口氣,隨即毫不猶豫地伸手拂去了桌上的水。停頓了會,她沒有說什麼,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只是徑直微微趔趄著往門外走去。

    然而,紀西舞的眼皮卻在這當頭跳了跳。

    這廂,安兒已經戰戰兢兢地穿過深沉的黑夜,小跑著來到葉結蔓的房前。

    恐懼攥緊了安兒的心臟,方纔那一幕始終在腦海停留,嚇得她連呼吸都快要停止。然而,聽到舒姐姐那般說,她心裡又分外擔心少夫人的安危,因此在門前只是略一停留,就鼓起勇氣深吸一口氣推開進了去。

    房間裡,蠟燭的光微弱地在飄,堪堪將房間照了亮,讓安兒稍微緩了心神。她下意識就往床榻邊快步走去,當目光掃到昏過去的葉結蔓時,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口中已經衝出話來:「少夫人!」

    安兒的手觸到葉結蔓的臉頰,只覺得觸手冰涼,對方秀麗的眉頭緊緊皺著,蒼白著臉沒有動靜。安兒臉色一變,想起舒姐姐的囑咐,顧不得其他,抬腳就去找三少爺。

    「給我滾!」

    雖是深夜,一間屋子裡卻傳出嚴厲的斥責聲,緊接著就有瓷器摔破的聲音。

    「夫人息怒。」幾個丫鬟戰戰兢兢地俯□去。她們第一次見到夫人這般失態,一時都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紀夫人的眸色深邃,臉色氣得發白。她昏了許久,夜間才醒來,結果就從貼身侍女口中得知了發生的事,臉色頓時變得極差。不管是誰幹的,擺明著就是衝著自己而來,若非發現及時,自己怕是就要葬身火海。念及此,她怎能不恨?偌大一個紀府,竟然輕易就讓人縱火燒了主宅。

    正發怒間,門口傳來腳步,隨即響起紀老爺沉穩的聲音:「你們先下去罷。」

    「是,老爺。」幾個丫鬟如果獲了大赦,紛紛退了出去。

    紀夫人抬頭望向紀老爺,眼底還有未褪去的怒火,只是礙於身份沒有發作,強自壓了下去。

    「身體好些了嗎?」紀老爺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話語平靜,伸手遞給床榻上的紀夫人,並沒有提及白日的事情。

    「發生了這麼多事,哪裡能好?」紀夫人伸手接過水杯,雖然這麼說,話語已經軟下來,不比方才訓斥丫鬟,而是帶了些埋怨,「等明日紀家的事估計就傳遍蘇州城,怕是要讓人笑話了。」

    紀老爺知道這些難以避免,沒有多說,只道:「讓他們去,過段日子便好了。這幾日,你自己保重身體。」

    「可是這件事總得有個交代,」紀夫人皺了皺眉,「不然我堂堂紀家夫人,謠言傳成這樣,在下人面前如何立足?」

    話落,紀夫人便見紀老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底神色深邃,望得她心底莫名一驚。不過很快,那略帶壓力的目光就消了去:「這件事我已經派紀伯去查了,看看是誰在暗中搞鬼。」

    「對,一定要找出來,不能輕饒。」紀夫人深信是有人故意在搞鬼,眸中帶有恨意,「只是不知對方用意是什麼,又為何偏偏尋了我作對?」說著,她眼角餘光掃了紀老爺一眼,見他神色不變,臉上露出哀歎的表情,「舞兒的死,我已經很難過了。對方竟然利用舞兒對付我,不知是何居心?」

    紀世南的動作一頓,沉吟片刻,才緩緩道:「此事我會給你個交代。」

    「老爺,」紀夫人的手撫上紀世南的手臂,身子柔柔地依過去,「不瞞你說,我總覺得此事應是自己人搞的鬼。牆上的字跡,也像極了舞兒,肯定是親近的人故意臨摹。」

    紀世南的目光掃過去,落在紀夫人臉上。後者神色楚楚,又似含著一絲苦澀。

    「你覺得是誰?」

    紀夫人抿了抿唇,看起來有些難言的晦澀。

    「有什麼想法,說出來就是了。」紀世南看出對方的欲言又止,伸手幫紀夫人拉了拉被褥,看起來十分隨意。

    紀夫人頓了頓,最終還是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聰明地止住了話,反而撿了其他道:「聽說寧護衛白日剛被你帶走了?」她知道有些事,只需要提一提就夠了。她要做的,只需要點燃火苗。如今自己雖然境況糟糕,但加以利用,倒也並非沒有轉圜的餘地。現在不管這些事是誰做的,她只要一口咬定是兇手就行了。而這兇手……紀夫人的唇角細微地勾了勾。

    顯然想到了什麼,紀世南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頷首應了,並不奇怪對方知曉。

    「那,可有問出什麼?」紀夫人臉上露出擔憂,「明日就是舞兒下葬的日子了,這屍體的事……」話至一半,她餘光瞥見紀世南的臉色沉了沉,心裡清楚怕是還沒收穫,歎了口氣,「都找過了嗎?」

    「嗯。」紀世南低聲道,「紀伯已經帶人將整個紀府都翻了遍,連賓客那裡也沒有例外,屍體好像憑空在靈堂消失了一般。」他皺了皺眉,「當時靈堂外面那麼多人看守,又馬上封了紀府,不可能將屍體帶出去才是。至於寧心……」

    紀世南沒有繼續說下去,眉間隱隱有些怒意。紀夫人心裡忖度怕是依寧心的性格就算是死都套不出什麼話來,她想了想,問道:「確定是她做的嗎?會不會另有其人?」

    「這點寧心還瞞不過我,十有□□是她做的。」

    「可是為什麼她要這樣做?」

    聞言,紀老爺抬眸望向紀夫人,搖晃的燭光投在他的臉上,晃出一片陰影:「可能是不想讓舞兒就這麼死得不明不白。」

    紀夫人心裡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反而露出驚訝:「什麼意思?莫非舞兒的死有蹊蹺?」頓了頓,紀夫人的眼底劃過一絲光芒,已經又開口道,「難怪……舞兒一向心思細膩,當時初聽到她溺水而亡雖覺悲痛,但回過神來細細一想又覺得奇怪。」說著,她的臉色變了變,「可是如今寧護衛還在昏迷,又到底是誰針對我布下那些局?難道是……」紀夫人的話突然小下去,神色有瞬間的驚詫,「兇手?」

    紀世南的眉梢在紀夫人的話裡微微顫了顫。

    「明天的葬禮……怎麼辦?」紀夫人覺得擺在紀世南眼前最棘手的問題還是葬禮,之前關了靈堂,大家雖覺奇怪,但到底不會有什麼異議。如若明日弔唁之時還是連棺木都不打開,難免令人覺得奇怪罷。

    昏暗的燭光裡,紀世南神色深沉,一時之間沉默著沒有應話。紀夫人有點猜不透他的意思,想了想,道:「會不會有什麼地方遺漏了?這麼大個人,怎麼會找不到呢?」

    「應該不會……」紀世南話至一半,突然似想到了什麼,猛地站起了身。

    「怎麼了?」

    「也許……的確有一個地方被遺漏了。」紀世南的眼眸倏地沉下去,抬腳就往外走,「你先好好休息,我有事出去一趟。」

    匆匆的腳步在黑暗裡響起,帶著一絲焦急。裴堯遠伸手推開葉結蔓的門時,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擔憂。

    「吱呀——」一聲,門敞開,露出端坐在床邊守候的舒兒身影。她聽到動靜,轉頭望去,隨即站起身來行禮,「三少爺。」

    安兒知道舒兒的腳受傷,連忙上前一步去扶舒兒。一腳踏出,身邊忽然一陣發寒,驚得她抬頭下意識往旁邊望了一眼。

    昏暗的燭光下,身旁空空如也。

    她看不到,同樣站在床邊的紀西舞正臉色凝重,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葉結蔓,好看的眉緊緊糾在一處,任由安兒擦肩而過,頭也沒有抬。

    安兒顧不得多想,已經伸手攙住了舒兒,礙於三少爺在,只號用眼神詢問。舒兒明白她的關切,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這邊,裴堯遠已經讓出一步,同身後緊急請來的大夫道:「大夫,快幫忙看了看她有沒有事?」

    過來的是個有些年紀的大夫,鬚髮皆白,聞言也不多說,逕直在床邊坐下來,伸手去搭脈,口中下意識道:「這房間怎的這般冷?」

    幾乎話落的剎那,一旁的紀西舞眸色劇烈晃了晃。

    裴堯遠在大夫的話裡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也察覺到了房間的寒意,立馬朝安兒道:「快,去準備一個火爐,不要讓少夫人的身體受影響了。」

    「是,三少爺。」安兒看了一眼舒姐姐,見她沒什麼大事,這才鬆手跑了出去。

    裴堯遠這才回過頭,環顧了一圈房間,疑惑地皺了皺眉,朝舒兒道:「這房間一直是這樣嗎?」

    舒兒明白對方的意思,輕輕頷首:「嗯。」

    「怎麼不早和我說?這麼冷,三少夫人身體不越來越差才怪。」裴堯遠的聲音有些嚴厲,「應該讓紀府換個房間。」

    「是我們疏忽了。」舒兒低頭。

    「算了,」裴堯遠深吸口氣,壓下心頭因焦慮引起的不滿,揮了揮手,「反正明日我們就離開紀府了,到時候回去好好幫少夫人調養,知道嗎?」

    「舒兒明白。」

    話落,裴堯遠不再看舒兒,而是專注地望向葉結蔓,屏著呼吸等待著大夫發話。

    一旁,紀西舞只覺得胸口有些滯悶,眼底眸色晃得愈發厲害。她的腳步往後退了退,深深望了葉結蔓一眼,下一刻忽然轉身朝門口走去。垂下來的衣袖掩住了她緊攥的手,那腳步沉重,如同灌了鉛一般,一步步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房間裡。

    這注定是難眠的一夜。

    作者有話要說:這周公司重組,忙成一團,連手都開始抽筋,不能彎曲拇指。去體檢,醫生說是骨莖突狹窄性腱鞘炎,讓我去打封閉針。我百度了下,臨床表現多發於40歲以上女性or哺乳期孕婦,呵呵……areyoukiddingme?我還是個正當青春的少女好嗎?感覺被度娘重重傷害了。

    和朋友說了這件事,她指出我可能是職業病,打字打多了,讓我好好靜養。說了這麼多,我真的不是在為更新少找借口,真的,答應我繼續愛我好嗎?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