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穿越之女帝的榮光

正文 第7章 警告 文 / 典清

    榮郁芝話音落下,掃視了一番跪在腳下的人們。那些流民衣著簡陋,滿身塵土色,全都很狼狽的樣子,榮郁芝看著,心不由軟了幾分。

    可聽到了榮郁芝說話,跪伏在下面的流民們有些不安穩了。雖說他們知道皇帝是個九歲的孩童,可說起話來…太像小女孩的聲音了。領頭的那個流民膽子最大,悄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視線卻落在榮郁芝頭上那支步搖上,不由大驚失色:這哪是皇帝,分明就是個貴家女孩兒嘛!

    想到這裡,那領頭的流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他後頭的那流民聽到動靜,急道:「李維東,別衝動!」

    李維東卻不聽他勸,指著榮郁芝罵道:「你這小丫頭片子算是哪門子的皇帝?」

    聽了李維東的話,其他流民也都紛紛抬起頭看向榮郁芝,發現她果然是個女孩,全都大聲嚷嚷起來。

    儲志琦身邊的長隨忙大聲說道:「儲中堂迎新帝進宮,爾等休要放肆。」

    那長隨還沒說完,李維東在內的不少流民全都齜目看向儲志琦。李維東身後幾個流民都罵罵咧咧起來:「儲兗州這個狗官!」

    儲志琦是兗州人,因而民間都叫他儲兗州。大清末年國力衰退,儲志琦又身居高位,百姓自然都覺得他不是什麼好官,因而提起他都格外憤恨。

    聽到這話,儲志琦卻並未半分生氣的樣子,臉上反而露出了森森笑意。榮郁芝見他這表情,心裡卻有些發毛。她怕儲志琦發落那些罵他狗官的流民,於是不等儲志琦有什麼反應,便上前一步,沉聲說道:「諸位既然從慶烏遠道而來,想必路上也沒什麼吃食。這樣罷,請南平官衙先開棚施粥,大家暫且先入城內歇息一夜,再做安排。」

    榮郁芝心裡沒什麼底氣,只得挺直腰板大聲說了這番話,倒是把那些流民都震住了。

    李維東聽了,似乎覺得有些道理,便點點頭同意了。

    榮郁芝轉頭去看儲志琦的表情,見他沒什麼不滿的樣子,暗中鬆了一口氣。她轉身看到了那個幫她詢問情況的宮女,於是順手指了她一下:「你叫什麼名字?」

    那宮女垂頭斂目,疾步上前跪伏下身子:「奴婢合瑩叩見陛下。」

    「合瑩…」榮郁芝打量了她一下,她和別的普通宮女一樣,穿著暗色的衣服,臉上粉黛未施,相貌中等,臉色微微發黃。榮郁芝想了想剛才她與自己對答,也算沉著,於是溫和地看向她,「就由你來看顧這些百姓,等到他們安頓好了再來覆命。」

    合瑩叩了一個頭:「奴婢謹遵陛下旨意。」說罷,她起身站到那些流民身邊,眼神中卻難掩地有些緊張。

    榮郁芝自幼養在深閨,何時需要處理這樣的事,更別說在這麼多男人面前拋頭露面了。就這麼一會兒,她都覺得自己背後濕了一片。她咬了咬嘴唇,轉身就走。梁崇婉緊緊跟在她身邊,看到她的手微微顫抖,便知道她心裡緊張,連忙上前扶住她。

    榮郁芝雖然緊張,可腦袋卻一直不停轉著。她轉頭朝梁崇婉吩咐道:「去請那位李公子過來,就說我有事要細問他。」

    梁崇婉躬身應下,隨即就把眼神甩向合璧,合璧立刻明白,轉身去請李維東了。

    李維東為人豪情仗義,廣結良緣,所以慶烏戰亂一起,大家並未四散奔逃,而是不約而同跟著李維東來了南平。李維東就像他們的精神支柱,是以當時儲志琦手下的人想要掌他嘴時,那些流民情緒那麼激動。

    這時李維東也沒閒著,組織大家讓榮郁芝的車駕先行,隨後想要和大家一起等南平官員出面援助他們。

    正當李維東左顧右盼等著人把他們接進城中的時候,卻見一個面目清秀,穿著暗色衣服的宮女朝自己走來。李維東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合瑩,心想著那宮女應該是來找她的,於是退了一步,轉頭又朝城門看去。

    合璧卻是直接走到他面前,盈盈施了一禮:「李公子,陛下有請。」

    李維東吃了一驚,也未及多思,下意識便問道:「她找我什麼事?」

    聽到李維東用「她」來指代榮郁芝,感覺他不敬陛下,合璧心下有些不滿,可也無心和他計較,只是耐心解釋說:「陛下有旨,有事待細問你。」

    李維東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儲志琦怎麼搞了個女皇帝出來。可是畢竟人家也是個皇帝,他也不敢做得太過,只好乖乖點頭:「我去就是了。」隨後,他又轉頭朝他的鄉親們說道,「諸位,我去去就回。」說著話時,看著那些面黃肌瘦的親友,他下定決心,看到榮郁芝時,一定多討要點吃食藥物和衣服,好稍許改善一下親友的生活。

    這時候,榮郁芝的車駕還沒走遠,合璧帶著李維東一路跟著車駕進了官邸。李維東四處打量著奢華萎靡的官邸,看著那些穿著整齊面容端正的宮女朝身邊走過,聯想到城門外自己那些困頓的鄉親,只覺得諷刺。

    見李維東四處貪看,合璧只當他慕於官邸的奢華,便抿嘴一笑,也沒說什麼。她一路把李維東引到了榮郁芝歇下的房門外,這才躬身朝裡頭說道:「陛下,李公子到了。」

    李維東在一邊百無聊賴地站著,只聽到屋裡傳來一個明媚的女聲:「請他進來罷。」

    合璧撩起門簾,笑著朝他道:「李公子,請罷。」

    李維東一彎腰鑽進了屋子裡,就感覺屋內被炭火烤得格外暖和,清淡的茶香伴著一點點果香溢了出來,讓他的心緒頓時平復了許多。他下意識抹了抹臉,又理了理頭髮,這才走進裡屋。

    榮郁芝正在上首的太師椅上端端正正坐著,面色平和,看不出她正在想什麼。

    李維東走進去也無所適從,只直直跪了下來磕了個頭,並不知道該做什麼。

    榮郁芝請他來也只是想問問流民的情況,因此朝他和顏笑笑:「李公子不必多禮,起來罷。」隨後,她順手指了指下首的一把椅子,「請座。」

    「多謝了。」李維東也不會那套虛禮,就朝榮郁芝拱拱手,不多客氣,就坐在那把椅子上了。他剛一落座,梁崇婉就示意手下的宮女給他倒了杯茶。李維東這一路來南平,一路飢寒交迫,也沒多想,就捧起茶盞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光了。

    等他喝完茶水,榮郁芝才開始問他:「慶烏究竟如何?為何你們都朝南平跑?」

    李維東這才知道榮郁芝叫他來是問慶烏的事情,便憤憤道:「那梁岑真不是個好東西,不給我們活路,那意大利送來的大炮,不要錢似的就往城裡轟,我們沒法接著呆在慶烏了,只好往外跑。」

    榮郁芝真是想不到竟是這樣的。她平日聽起父親說起梁岑的革.命,評價便是「興國之火」,可沒想到,竟然帶給百姓那麼大的痛苦。她嚥了嚥口水,試探著問道:「梁岑用的大炮…很厲害嗎?」

    李維東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那可是榴彈炮啊,還是意大利送的,一炮出來,能打死十幾個人哩!」

    梁崇婉看見這李維東說起大炮時面容可怖,還說了「死」字,又轉眼見榮郁芝臉都被嚇得有些發白,便咳了咳,厲聲說道:「陛下面前,休要放肆。」

    「不放肆,不放肆。」李維東撇撇嘴,心道這些個走狗怎麼連台詞都一式一樣的,滿嘴的「休要放肆」。他在椅子上坐正了,看身邊宮女又給他添滿了水,便一口氣又全喝了,「反正我等來了南平見到了陛下您老人家,您可得為我們做主。我們上百號人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榮郁芝本來還沒想通「興國之火」怎麼會為害百姓,一般這些革.命人不都是維護人民利益的嘛。她正糾結著,聽李維東這麼說,忙朝下面吩咐道:「給李公子上點吃食。要清淡些,來幾個炒菜再來個湯。」

    李維東聽了這些,眼睛放起了光:「也請您給個恩典,多給我的鄉親一些吃食衣物,他們一路走過來,拖兒帶老也是餓極累極了。」

    榮郁芝感慨這李維東餓了多天,如今又吃的也是先想到親友,也難怪大家剛剛全都幫著他說話。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一下拿出這麼多吃的用的來,正猶豫怎麼回答的時候,門外傳來合瑩的聲音:「陛下,奴婢見南平官員已將慶烏來的流民安頓在了城中的空宅子裡,已經派了伙夫廚娘去給他們熬粥炒菜了。」

    李維東聞之大喜,便朝榮郁芝一揖道:「我就先去見見我的鄉親們,告辭了。」

    「且慢。」榮郁芝整了整衣衫,在身後的梁崇婉驚訝的目光裡站了起來。這件事教她頗有成就感,因而笑意盈於臉上,「我也隨你去看看那些慶烏的父老鄉親還缺些什麼。」

    李維東這幾天都在逃命的極度恐懼中奔波,如今驟然放鬆,心情也好了許多,朝榮郁芝燦爛地笑了笑,便跟在她身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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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平官員為慶烏來的流民置辦的宅子從外表看竟還不算太破落,地方大,拾掇得也整潔。合瑩上前推開門後,榮郁芝率先走了進去,卻聞到了一股詭異的血腥氣。跟在他後頭的李維東也聞到了,一下衝到最近的屋子裡頭去,沒一會兒,就傳出了他的驚叫聲。

    榮郁芝也吃了一驚,忙走進李維東進的那間屋子,卻見到滿屋子的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她聞著濃重的血味,看著滿地的屍體,只覺得有些暈眩,不由得後退幾步,牢牢伏在了門框上。

    前面的李維東轉過頭來盯著她,眼裡滿是血絲,目眥欲裂:「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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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已經解決了。」一個侍衛躬身說道,見儲志琦肅容點點頭,這才又行一禮退了下去。

    南平縣令正坐在儲志琦左側下首,心裡也明白那侍衛指的是什麼事,不由有些尷尬。可他深知榮郁芝和儲志琦哪個靠山更牢,於是心一橫,便奉承道:「這些流民處理起來也著實麻煩。往常都在城外搭個棚子,熬些粥給他們也就成了,偏這次又有皇上盯著,也只好找到一些整潔的房子把他們安置了。」言下之意,竟是儲志琦把他們殺光也無可厚非了。坐在他正對面的柏存崢不由心底冷笑一下。

    儲志琦自然也聽出這明顯為自己辯駁的話中之意,卻也不表現什麼,更教這南平縣令冷汗涔涔,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過了好一會兒,儲志琦捧起了桌上的茶盞,卻不喝,而是一下一下刮著茶沫。南平縣令看到他這樣,知道這是要送客了,心底鬆了口氣,只覺得過了一個大關,自然也不多會留,起身便是一禮:「下官還有公事,這便先告退了。」

    儲志琦微微頷首,那南平縣令便疾步走了出去。

    看著柏存崢淡然的臉,儲志琦心裡卻清楚,他心裡哪會那麼平靜。但儲志琦也不拆穿,只是看著遠去的南平縣令的背影,眼神愈發地幽深凶狠:「這丫頭,不給她些教訓,她竟就忘了這權,是在誰手裡頭的了。竟還敢越過我照拂罵我狗官的人。」他唇角微微上鉤,「今天就是要她知道,今後安心做個紫禁城的皇帝…就夠了。外頭的事情,不是她能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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