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穿越之女帝的榮光

正文 第8章 入都 文 / 典清

    「中堂言重了。」柏存崢緩緩撫平袖口的折痕,微微一笑看向儲志琦,「陛下不過金釵小兒,往後無甚實權,翻不出中堂的手掌心,實在不足為慮。」

    儲志琦卻笑了笑,小啜一口手中的茶,只覺得茶香瀰漫在口中,他看著柏存崢道:「你還年輕,卻是不明白,眼看著如今我風頭正盛,可有著月盈而虧的道理。」他蹙眉斟酌了一番,又道,「待回京,也該好好提擢些革.命黨人。我早就看穿了,這些個革.命黨人呀,和帝王皇權是天生的死對頭。只有他們也有些權了,制約那丫頭,我們才有坐山觀虎鬥的份啊。」

    柏存崢拱手讚道:「中堂這番籌謀倒是好的。」

    「恩…只是這個度也要好好把握…」儲志琦凝神想著,「到時候還得好好考慮該給他們多少,給到什麼程度…」他捏了捏眉心,歎道,「真是沒一件事省心的。」

    「中堂身處廟堂高位,自然要擔憂不少他人不能想像之事。」柏存崢的語氣淡淡,眉間帶了幾分冷色。

    儲志琦見他今天竟比平日更冷淡幾分,心道他是著惱於自己濫.殺慶烏流民的事了,便尷尬笑笑:「元潛說的很對,不過如今迎那陛下回都,也倒著實放鬆不少。我這一路看來,這南國風光竟一絲也不輸北都。騎在馬上看著那雪景爛漫,竟覺得迎頭吹來的風都是甜絲絲的。」他頓了頓,又一臉擔憂看向柏存崢,「你向來身子不好,如今在馬上一路顛簸而來,可有什麼不爽快麼?」

    「勞中堂掛心,在下感覺很好。」柏存崢釋然一笑,「人家說南邊養人果然不假。今日騎了一天馬,吹了吹南方的風,竟覺得身子爽利不少了。」

    「那便好。」儲志琦撫掌而笑,「今兒我讓他們去弄了個南平特產的板鴨,配上些青梅酒,最是爽口,元潛也賞臉一道吃罷。」

    柏存崢起身行禮:「中堂美意,在下便卻之不恭了。」

    這邊儲志琦與柏存崢珍饈美饌相談甚歡,南平官衙為慶烏流民備的宅子裡卻亂成了一團亂麻。

    「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李維東伸手指著榮郁芝,聲音嘶啞,「為什麼!為什麼!」

    後面連問兩聲「為什麼」,一聲比一聲淒涼,讓後頭趕進來的梁崇婉也愣在當場,可看著李維東作勢就要朝榮郁芝撲來,忙厲聲喊道:「侍衛呢!侍衛!護駕!」

    她話音未落,立馬就有五六個侍衛衝進來,立馬上前制住李維東。李維東掙脫不得,只瞪著榮郁芝,聲音悲愴:「你好狠的心啊!」

    榮郁芝扶著門框,卻也無從辯駁,只喃喃道:「不是我…」

    梁崇婉卻極為冷靜,冷冷看了李維東一眼:「李公子糊塗了,您剛剛一直和陛下在一起,可看見陛下下令了嗎?」

    李維東愣了一下,不動了,後頭的侍衛趁機把他死死摁在地上。李維東的頭靠在地上,呼哧呼哧吃著地上的灰,胸口一起一伏:「究竟…究竟是誰…」

    梁崇婉看著李維東這個樣子,也有些不忍,但又不敢幫著李維東求情,只好問道:「陛下,李維東衝撞御駕,該如何處置?」想到榮郁芝也不怎麼瞭解宮裡的規矩,只好補充道,「是否將他投入大牢,抄家問罪?」

    榮郁芝擺擺左手,右手依舊牢牢扒拉著門,她微微緩了口氣,這才說道:「給他一些盤纏,讓他即刻出南平。」隨後,她朝那幾個押著李維東的侍衛吩咐道,「你們好生護著李公子,等他出了南平再跟我覆命。」

    幾個侍衛領命便帶著李維東離開了。梁崇婉見他們走遠,便轉身想要扶榮郁芝,卻發現榮郁芝滿頭冷汗,正無力地靠在門框上。

    **

    「辟噠」

    遠處傳來水穿石的聲音,眼前卻是無窮無盡的黑暗。榮郁芝感覺腳下的路並不平坦,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有水聲的地方走去。可安靜的黑暗之中,忽然隱隱約約飄出了一聲婦人壓抑的抽噎。

    榮郁芝轉眼朝那聲音的來源看去,卻只看見一片漆黑。她放棄朝水聲走,而是去尋找那個哭聲的來源。

    不知走了多久,榮郁芝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扇木門。她在外面躊躇片刻,便敲了敲門。

    木門那側沒有回應,但是榮郁芝卻將婦人的抽泣聲聽得更清晰了,還夾雜著一個男子的輕聲歎息。榮郁芝也未多想,便推門走了進去。

    剛推開門,榮郁芝就聞到一股熟悉的血腥氣。她吸了吸鼻子,卻沒想起上次聞到這味道是什麼時候。她朝底下一看,嚇得腿都軟了。

    門內的人橫七豎八倒在地上,人人身上都被捅過好幾刀,血正汩汩朝傷口冒出。她剛想失聲驚叫,就這瞬間,一個婦人看見她,朝她衝了過來。

    那婦人從左眼下方到右耳邊有個長長的刀痕,血從傷口中不斷流出,滿臉是血,面目可怖。榮郁芝朝後退了幾步,卻被那婦人一把上前狠狠掐住了脖子:「賤人!還我兒命來!」

    榮郁芝被掐得喘不過氣來,喘著粗氣說道:「不是…不是我…」

    那婦人冷笑一聲:「不是你還是誰!若不是你搶在儲兗州前頭把我們送進城,儲兗州能想著除了我們來給你立威?」

    聽那婦人說著這些話,她身後的人似乎都覺得頗有道理,也一個個站了起來,朝榮郁芝走來。榮郁芝只覺得自己喘不過起來,往後退了一步,卻聽見了砂石掉落的聲音。她朝後一看,卻發現身後不知何時變成了萬丈懸崖。

    「把她推下去!推下去!給我們報仇!」

    身後憤怒的人群喊著,那掐著榮郁芝的婦人哈哈

    哈大笑,鬆開了擺在榮郁芝脖子上的手,轉而朝前用力一推…

    「啊——」榮郁芝一下坐了起來,卻發現她已經在馬車上了。梁崇婉正擔心地看著她,見她醒來,梁崇婉掀開馬車的門簾朝外囑咐車伕道:「仔細些,莫要再嚇到陛下了。」

    馬車伕在外頭告了罪,解釋說剛剛馬車輪子碾過一塊大石頭教馬車顛簸了一下,見梁崇婉點點頭,這才接著駕車。梁崇婉便轉頭吩咐跟在馬車邊伺候的宮女:「陛下醒轉了,抓緊請薛院判過來。」

    榮郁芝只覺得渾身酸痛,馬車顛顛簸簸地更教她心煩。梁崇婉在一邊倒了杯茶捧給了她,她接過後一口氣喝光了,這才覺得舒坦了一些。梁崇婉又把帕子放在盛水的銅盆裡過了過,絞乾了給榮郁芝擦了個臉。

    「陛下發了高熱,直昏睡了兩天,儲中堂等不得,早早催著把陛下扶到馬車上就趕路呢。」梁崇婉溫婉笑著,語氣卻隱隱透著不滿,「奴婢吩咐了人請太醫過來瞧,陛下且等等。」

    榮郁芝揉了揉額頭,腦袋還一陣一陣疼著。看她皺眉,梁崇婉連忙又把帕子拿來給她揉了揉額頭。榮郁芝接過帕子自己揉著額頭,然後掀開窗簾朝外看去:「這是到哪裡了?」

    「回陛下的話,已經在新南地界了。前日中堂又讓那些拿著儀仗的人在後頭慢慢走,先護送陛下入都。」梁崇婉想了想,「照這樣的速度,今兒應該就能到北都了。」

    榮郁芝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馬車的速度果然比第一天快了不少。

    梁崇婉從榮郁芝手裡接過帕子,一邊洗著帕子,一邊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陛下,護送李維東的護衛已經回來了,說是已經把他安全送出南平城了。」

    榮郁芝又想起了那滿屋子的屍體,不由有些作嘔。她淡淡恩了一聲,垂下了眼瞼。

    呵,是啊,警告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儲志琦何苦和區區李維東過不去呢。夢裡的那片黑暗彷彿又籠在了她的眼前。是她害死了那一百多個慶烏人啊…

    梁崇婉看到她臉上的神情,便更加猶豫了。她踟躕了好一會兒,才試探地說道:「奴婢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榮郁芝只覺得喉嚨發苦說不出話來,就點了點頭示意梁崇婉往下說。

    「雖然有污聖聽,可是…」梁崇婉咬了咬嘴唇,下定決心般開口道,「奴婢瞧見,好幾人身上傷痕明顯比別人多了不少,臉上也有傷口,奴婢依稀看到…那些正是在南平城門口中出言侮辱儲中堂的人…」

    聽到此話,榮郁芝臉色更冷了幾分。梁崇婉看她面色不豫,福下身告罪:「奴婢惶恐。」

    榮郁芝讓梁崇婉起身,又伸出自己的右手,她常年居於閨中,一雙手又白又嫩,陽光透過金色窗簾撒了一束微弱的光進來,落在她的手上,帶了幾分溫暖的顏色。榮郁芝細細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隻手小巧玲瓏,指尖渾圓,在陽光的洗禮下泛著暖暖的光。

    儲志琦的身上,已經背上了上百號人的性命。等到這雙手足夠大到能撐住天的時候,她就算不能為他們報仇,也要阻止這樣的悲劇重演。現在,就好好韜光養晦,做個皇宮的「花瓶」罷。

    榮郁芝心中暗自籌謀,唇角不自覺地抿緊,掀開窗簾看著窗外一葉一花。

    **

    太醫院的薛院判過來瞧了榮郁芝,便讚她身子強健,幾帖藥下去竟恢復得差不多了,便只開了養氣的方子教榮郁芝好生養著。

    梁崇婉說的沒錯,他們果然在夜幕剛降臨的時候到了北都城內。榮郁芝好奇地朝外看去,發現北都的建築相比江州府更平添了幾分厚重莊嚴。人們都穿得厚實華貴,在榮郁芝的車駕行到身邊時都很自然地靠到路邊讓道。因為這次把儀仗落在後頭,所以大多數人不知道裡頭坐著皇帝,因而都沒有行禮。

    城內繁華更盛南平與陳浦,榮郁芝坐在車上,聞著窗外隱約傳來的甜食香氣,不由自主朝外頭看去,就見馬車外人潮摩肩接踵,紅燈籠密密地掛在街邊,竟把天都照得通紅。整座北都城就這樣被籠罩在一片暖色紅光之中。

    有些人見到這是個明黃色的馬車,卻又沒看見儀仗,似乎有些猶疑。一些人乾脆躬身行禮避免麻煩。榮郁芝看著一張張被照得發紅的模糊的臉,只覺得恍若夢中。

    馬車不知在北都城內行了多久,慢慢停了下來。外頭傳來儲志琦的聲音洪亮如鍾:「微臣跪迎陛下入宮!」

    梁崇婉聞之立刻掀開門簾先一步跳下馬車,隨後和合璧一起穩穩地將榮郁芝扶下了馬車。

    儲志琦身著官袍,恭恭敬敬地跪在宮門前頭,柏存崢卻不見蹤影。榮郁芝抬起頭,就見兩名宮人上前慢慢推開了眼前沉重的金釘紅漆宮門。

    宮門被緩緩開啟,榮郁芝看見了重重疊疊的富麗宮殿,也看見了自己前路未卜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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