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一人一心 文 / 牧秋兒
劉大壯躺在床上渾身酸痛下不了床，翠花下地幹活去了，兒子劉雲守在床邊上，嘴裡啃著個梨，香甜爽口。
劉大壯望了望，嘴乾想吃便對兒子說：「給爹拿一個去。」兒子啃了一嘴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娘不讓，娘說就讓我在你面前吃，讓你饞，饞死你，看你下次還敢不？」。
劉大壯苦笑乾嚥了嚥口水：「那給爹倒碗水來。」兒子又搖了搖頭。劉大壯知道再說也沒戲，自己這兒子跟翠花親近些，自己到像個後爹一樣，翻了翻白眼瞪了兒子一眼便轉身躺著，兒子劉雲吃得更加歡喜咬得更利害嚼得更香甜。
劉雲當然是故意這樣氣他爹，小時候聽他爹講起他師傅陰陽毛的事情，說他爹拜了個師傅叫毛先生，是個陰陽道士，在他們那地方十里八村名聲大了去，是個能耐人，招陰魂驅妖魔本事大了去。
小些的時候劉雲也愛聽，老纏著爹講那些神神怪怪的事，覺得那陰陽先生本事真大，跟神仙一般，對爹經歷的那些蹊蹺事佩服無比，覺得自己爹也有大本事是個半仙。可這些年來劉雲慢慢地發覺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你說那師傅有如此本事，那徒弟為何啥本事沒有？自己爹除了犯呆，會喃喃自語地發神經，還真沒什麼特殊的本事。整個家大事小事，都是靠那後娘翠花撐起來的。你說那陰陽毛能耐大是個神仙，怎麼教出這樣的徒弟咧？就算自己爹又笨又蠢沒學到本事，那和爹一起來的師兄弟胡家明不也一樣，幹一會農活就喘得跟風箱一樣呼啦呼啦直叫喚，幾年了也沒見他施展出什麼本領，爹說那師弟是在驅魔時中了屍毒傷了肺腑，可劉雲怎麼看都覺得這師兄弟不像有本事驅魔招魂的主。那胡家明更是，連做飯幹活幾乎都做不了？還得靠咱媽翠花弄些吃的給送去。
這樣的疑惑在心中時間越長越覺得那陰陽毛是個騙子，吭騙了自己老爹，可想不通的是自己老爹還特別尊敬那陰陽毛，逢年過節還讓自己給他的靈位磕頭，爹吩咐不敢不磕頭，劉雲邊磕頭心裡邊咒罵，老雜毛啊老雜毛你要真有那本事就顯靈給小爺我看看。
劉雲為什麼會對陰陽毛如此，那還是因為他爹劉大壯，自從跟了陰陽毛劉大壯便沒做過農活，現在雖然也幫手做些可翠花娘看著心煩便讓他滾，劉大壯也樂得清閒。這些年來劉大壯就這樣清閒的過來了，可這樣的漢子在村裡就成了花架子，再加上劉大壯心事重，總想著有一天能把陰陽毛的屍身去換個風水好的地方安葬才妥。自己和孩子劉雲的命是師傅換來的，可師傅現在還在為那劉氏守墳不得安歇，自己這心如何能安？
人一閒心事一重又沒本事去了，時間一長劉大壯慢慢變了，腦子裡總想起以前跟隨師傅時的事，一開始呆閒走路做事時便會囔囔自語，後來還連動著肢體比手畫腳的抽動，時間久了村民們都背地裡喊他劉神經，那些頑皮的孩子更是追著劉大壯喊鬧，劉大壯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有點怪異，可控制不住，不由自主地又會囔囔自語改不了。
劉大壯心好脾氣好不計較，可做兒子的能忍麼？一來氣便跟那些頑皮孩子幹架，可沒一次能打得過，那些孩子都是連理帶親，算起來同歲的孩子輩分大的做叔做爺的都有，自己叔叔爺爺和劉雲那小子打架能不幫手麼？好歹是一家人不是？所以經常是幾個打劉雲一個，每次打架受傷也只有秀兒那丫頭來安慰劉雲，秀兒那小手一摸，小嘴一吹痛的地方也不痛了。
可肉不痛心卻痛怨自己爹劉大壯，恨爹的師傅陰陽毛，那翠花見自己男人這樣也無奈，娘兒倆經常偷偷垂淚，心裡對自己男人有怨氣也就忍了，忍不住自己抱怨了幾句，可他劉大壯還敢跟自己動手？結果翠花怒氣爆發而出，便讓劉大壯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
其實劉大壯心裡也明白老婆孩子的苦，自己也想讓老婆孩子能好好生活，可心裡那大石總是放不下，又沒有本事不敢回去幫師傅收屍改葬，這事他也沒對老婆孩子說，不敢說啊，那挖墳盜墓是犯法的事能對孩子說麼？只能爛在肚子裡。心事一重時間一長便得了臆症，時不時地會發覺自己活在臆想的空間裡。
翠花見孩子劉雲被人欺負也恨，可村子裡孩子打鬧是正常的事，有些時候大人還在一旁看著，嘴裡喊著該怎麼打用力些，不把孩子鍛煉成金剛鐵骨以後如何撐得起門戶不是？在農村有力氣有身板才是吃飯的本錢。只要不是發狠地拿了東西打，那大人都不管，翠花也無奈只在心裡偷想，打咱家劉雲那幾個小子，要是踏了咱家的地偷了咱家的水果蔬菜，那自己非得好好地收拾他們，為自己孩子出口氣才對，可惜那些孩子從小便怕翠花老遠見到便跑了沒影一直沒有機會。
劉大壯當然也知道兒子和其他孩子打架，也知道原因是為什麼，看到兒子青紫的傷痕他也心痛，可劉大壯卻責備兒子，說是他每次都是先跟人家動手的，那些調皮孩子要喊什麼由他們去就好，和他們去理論有什麼意思？你那樣做不跟他們一樣成了不懂事的皮孩子麼？能忍是一種好品格，和氣也才能生財，別去做些好勇鬥狠的傻事。
劉雲對他爹的語言非常反感，心裡想我是為你爭口氣才打架的，你到好怪起我來了，能忍那是烏龜兒子，和氣生財？你倒是和氣得很咧，可也沒見你生出個蛋來啊。聽著老爹的責備劉雲也懶得吭聲，把頭扭在一邊不愛搭理他。翠花當然明白兒子劉雲的心思，她沒說話，沒說兒子還不是為了你這個老爹才打架的，她不想傷劉大壯的心，她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劉大壯，用眼神告訴他你再不住口老娘就要發飆了。
劉大壯也瞪了一眼翠花破天荒地罵了一聲：「慈母多敗兒」。便轉頭住口，翠花撫摸著劉雲的腦袋說：「別理他，就當是鍛煉身體，不過下次要聰明一些，他們人多了你別衝動啊，找個個子小的落單的時候再收拾他去，要是他們追你你就趕快往家裡跑，到時候我把個子大的幾個拉進屋裡來，留個小的給你狠狠收拾他如何」。
劉雲一聽開心地笑，笑著說：「翠花娘大人幫手行不行咧？別被人家看輕了我。」
翠花一咧嘴喊道：「咋不行，我拉他們進屋是請他們吃東西咧，拿白面饅頭噎他們，我到要看看誰敢說二話咧？」劉雲一尋思這主意不錯，望著翠花笑，娘兒兩傻笑。
聽著娘兩的話劉大壯吃驚大聲喊道：「有你這樣教育孩子滴？」翠花對著劉大壯咧嘴，劉雲給他爹白眼。劉大壯頓時閹了。回想起往事劉雲瞪了一眼躺在床的爹又狠狠地咬了一口梨，重重地咀嚼起來，吃得甜吃的香。
翠花回來瞟了一眼躺在床露出背的男人對著劉雲擠了擠眼睛，劉雲悄悄摸到翠花跟前小聲說：「他沒事了，我看他想起來偷東西吃，便跳了出來，他就縮回床去了。」翠花刮了一下劉雲的鼻子表揚他聰明，娘兒倆偷笑。
翠花做好了飯菜弄了兩碗讓劉雲給胡家明父女送去，胡家明近些年身體越來越差了，別說下地幹活連洗洗補補的小事都是秀兒那丫頭去做，翠花看著秀兒那丫頭可憐所以就天天讓劉雲去給他們送飯。
劉雲端著飯菜來到胡家明住的小院，秀兒那丫頭在院子裡洗衣服，小手搓揉得通紅，劉雲喊她吃了再做，秀兒乖巧地點點頭，在身後的衣服上擦乾淨手幫劉雲端菜進屋，胡家明半躺在床，面目比以前更尖了些，見劉雲送飯菜了笑著說：「讓秀兒去端就好了，還讓你跑過來。」
「沒事明叔，幾步路又不遠」
劉雲走近胡家明細看發現劉雲臉面上有淤青便瞇起眼睛笑了：「咋地又被欺負了？」
劉雲一聽不樂意了：「明叔咋說話咧？什麼叫又被欺負了？我是一打五當時那場面你是沒見到，能有這點小傷那是我有大本事咧」。
「吹，接著吹」胡家明明顯不信，劉雲一愣見到秀兒那丫頭在一旁偷笑頓時明白，定是那丫頭早和明叔說了。被識破了劉雲不好意思撓撓了頭說：「那二蛋是壯實些我打不過他，不過我能長啊，等我也壯實了一頓老拳揍爬他去。」
胡家明冷笑著說：「你看那二蛋他爹就是鐵塔一般的壯實，再看看你自己爹那身板那架勢，就你爹這基因你能壯過那二蛋麼？」劉雲一尋思覺得也對心就涼了大半低著頭不吭聲。
胡家明見他不吭聲沒了主意這才悠悠然地說道：「其實啊要想勝過人家不一定要靠拳頭，要靠這裡。」胡家明指了指腦袋。劉雲一聽覺得這話中有話愣愣地望著明叔等著下文。
胡家明笑招了招手對著劉雲一陣耳語，劉雲聽著明叔的話，越聽越開心覺得對路，覺得明叔比自己老爹可有用得多了。開心地喊了一嗓子：「你們慢慢吃，我走啦！」轉身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