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夜 文 / 深藍行者
天色暗了下來，夜幕悄悄降臨，凌蠍二人也終於越過群山，來到大城「汾陽」的邊緣地帶，雖說周邊不夠熱鬧，但總算見著了幾家客棧。行了一天的路程，兩人都是有些疲倦，便匆匆找了其中一家解決住宿。了空一路化緣而來的盤纏都已花光，只靠凌蠍身上的銀子付了兩個最便宜的單人房間。剛開始了空有些扭捏，但見凌蠍毫不介意便安心受了人情。
半夜已過三更，了空已進入沉沉的睡夢。而凌蠍躺在床上，腦裡沁入心骨的刺痛傳來，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噗……
濃重的血腥味瀰漫整個房間，凌蠍鮮血自口眼耳鼻七竅流出，。
「少則一個月，多則半年，靈魂漸消於輪迴之外……」大長老的話語耳邊重響。
消於輪迴之外……輪迴之外……
我要死了麼？一股難明的慌亂佔據心扉。
輕手輕腳出了房間，關上房門，漫無目的地行走在無人的街道上。夜色漆黑，晚風吹過安靜的小巷，他像一條行走在世間黑暗中的悲哀的影子，沒人會注意到他的悲歡喜憂，他的身邊，只有一隻青色蝴蝶。
回首，走過的路，想過的事，彷彿離自己越來越遠，記憶如此單薄！
為什麼這一切只由你面對，為什麼命運不公卻只能接受而無法反抗，為什麼你的身邊……空無一人！
他在灰暗中狂奔，只留下一道模糊…
「蝶兒，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蝴蝶輕舞。
病態的手握住冰涼的劍柄，猶豫麼？寂寞麼？人生匆忙，往事如煙似幻，你能得到些什麼，除了冰涼還是冰涼！無法言說，除了痛還是痛！
放開罷！瘋狂罷！黑夜像是冷眼世間的神明，嘲笑他的孤單。
一絲暴戾，彷彿久遠而不滅。於是，他暗暗起誓，哪怕埋葬世間所有，也要點燃心中一縷光亮.
拯救與毀滅，沉靜或瘋狂，不過一念之間！眼眸霎時血紅一片，他的臉猙獰如洪荒狂暴的魔神，黑氣緊緊纏繞週身。
他拔劍癲狂，劍刃亂舞中，空氣被撕裂出陣陣炫目的火花。神識劇痛，心底卻因身體不斷崩壞升起快感。
「！！！！！！！」
心智迷失，寶劍亦斷裂，凌蠍雙臂大張，十指成爪，仰天長吼。郊外叢林鴉雀驚飛。
「何方妖魔！」清冷的喝聲傳來。竟是凌蠍出明月谷遇到的那一個女子。
緩緩轉過身，紅色雙眼充斥著妖異而凶性的光芒。
女子隱約覺著眼前被定義為妖魔的輪廓有些熟悉，卻又說不出哪裡熟悉，正在恍惚之間，那妖魔竟飛速向自己接近。寶劍祭出，橫浮在身前，她手立法訣正要將妖魔擊斃。
蝴蝶翩飛，阻下凌蠍的去路。
喘著粗氣，凌蠍急頓停下下來，原地掙扎著，指關節因太過用力而發了黑，一口潔白的皓齒幾乎咬碎，藍芒與紅芒在眼中交織一起，說不出的邪異。
最終藍色的光芒還是壓制了紅光，一絲清醒喚回理智，看似兇猛的凌蠍彷彿受到了什麼巨大的阻力一般，野獸的姿勢漸漸緩和下來，紅芒散去，他直直向後倒去。
女子手提寶劍，戒備著走過去，確定凌蠍是真的昏睡了才放下心。仔細檢視凌蠍的面容。
咦——這莫不是前些天遇到的古怪男子？！絕世容顏一片肅然，瞇眼盯著凌蠍，掌刃起了冷意的白光。她並未注意到身後的蝴蝶，如薄葉的翅膀，青光湛湛！
「女施主！」
美麗的女子身子轉過，卻是見一個光頭光腦的僧人正在不遠處，怒目直視自己。
「又是一個輪迴麼……」沈半仙猛然抬頭，喃喃道。
「爺爺，你說什麼呢？」小玲走在他的前面，轉頭嘟嘴道。最近爺爺越來越奇怪了，儘管還是像以前一般老不正經，卻時常說一些讓人云裡霧裡的話兒，今晚更是執意連夜向北方趕路，也不道是為何。
沈半仙卻不再說話，悶頭前進。小玲見爺爺不搭理自己，心裡鬱悶，嘔氣似的踢了腳邊一顆小石子，咕嚕咕嚕滾到遠處，正要說爺爺幾句，卻聽著沈半仙突然道：「小玲，今後不可與他太過接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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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十萬火紅疆域。
千軍萬馬一將帥，百將枯骨一帝王。
魔界民風強悍，強者為王，實力稱雄！這裡沒有宗教，沒有信仰，只有崇尚武力的狂熱，只有不斷割據的將相王庭。
戰爭不停，民不聊生，魔族子民從未走出水深火熱的生活，流血漂櫓，山河不美。
一個狂霸的身軀，隻身立於魔界最高的「摘月」峰頂上，年輕而陽剛俊美面龐之後，紅髮肆意披開，任風吹散三千華絲。山峰之下，武力平平的魔界子民忙碌不知所為，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明天？一個不知災禍的未來？還是等待一個安寧的盛世？
募地，他狠狠攥住拳頭，極目遠眺風起雲湧的天邊，滿是不屈之意。
……
「皇兄，父皇有令，喚你前去血殿大廳，有要事相議。」有聲傳來。
男子嗯一聲，方才激動的神色轉瞬全無，表情冷漠。身後，那傳達旨意的來人臉上，一抹殺意無聲無息流過眼底。
血殿，血皇端坐皇椅之上，不動如山。
「父皇。」男子單膝跪下，恭敬道。
「烈兒，除明月谷，魔界與人間另一條遠古的通道已經被尋到，只怕今後……我要你前去察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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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域，明月谷
「少、少爺你對妖法如此不專致，每日只知舞文弄墨，今後如何統領妖族，多少妖對你虎視眈眈，你曉得麼……」
邪月好笑地身旁怯弱卻又拚命勸告自己的婢女，把詩詞本放下，卻只是看著她，噙笑著不說話。
婢女受不住他的目光，臉色一紅，別過頭去，心裡一陣急跳，卻是不說話兒了。見她羞澀的模樣，邪月嘴角弧度更大，調笑道：「小螢，你覺著少爺厲害麼？」
秀美的婢女不敢抬頭看他，只低著小腦袋，似是不甘，卻還是承認道：「厲害……」
「哦——你指哪一個方面？」
小螢輕呸一聲，嗔道：「少爺——」偷偷望了一眼，只見少爺怔望窗外，綠意盎然。
「小螢，我要去一趟人世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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