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相隨 文 / 深藍行者
第十二章相隨
離開的時刻迫近，明知道該盡早離開，可內心的不捨卻讓凌蠍不肯邁去步子。
明月谷的日子，儘管快樂的回憶甚少，大部分的靈妖對自己不太喜歡，但至少有娘親、姑姑、樹爺爺和小灰小白他們。外邊的人世間又是怎樣呢？毫無所知。
但是也沒什麼關係了，大爺爺他們說自己最多只有半年的性命了……從小到大對自己好的，凌蠍都一一默念過名字，然後擦乾眼角的淚漬，沿著源頭的小溪邊艱難移步。
「回去吧，跟著我不好，會死的。」凌蠍沒有回頭，輕輕說道。身後有輕蝶飛舞。
蝴蝶不肯離開，依舊舞弄雙翅在原地徘徊，月光皎潔。
「快回去！」凌蠍怕它真跟著自己離開，素來溫和的他升起一絲生氣，語氣也重了些。
蝴蝶還是跟在他背後，好像完全聽不懂他的話兒一般。
凌蠍沒了辦法，轉身輕輕揮動劍鞘驅趕它。不想蝴蝶卻是飛上了他的頭頂的高空，他每走一步，它就緊跟不落。
眼看束手無策，凌蠍暗歎，早知道就與娘親學些凌空飛術了。只是轉念想到今後可能再也不會相見，意興索然無味。
然擔心姑姑醒轉過來，以她們的能耐可不是自己這點花拳繡腿可以比擬的，只怕不過一柱香的時辰便會追了上來。
這般想道，再不停留，提起快步就如流星趕月。
那蝶兒總該不能隨得上來了罷。疾行了一陣，凌蠍沒有停下，卻是轉頭向後望去，不再見著那蝴蝶，嘴角別過苦澀的笑容。
心思稍轉，卻感覺方才碰觸了什麼。剛想不去理會，正要提速前行。
「呀！」一聲嬌嫩帶著些驚慌的脆聲在身後響起，若黃鶯出谷，極是好聽。
凌蠍不能再視若無睹，停步轉過身子，只見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倒在路旁。確切地應該說是路跡旁，不能說是路邊，畢竟對於一望無際的原野來說，根本無道路的根據，只是方纔他飛馳而過給地面留下了形似道路的痕跡。
儘管是雪夜，但月兒卻是明亮得緊，便如白晝一般。
「你，你沒事吧。」凌蠍撓撓頭，伸手要去拉她，憨厚問道。
女子卻是厭惡地看了他的手一眼，不去接，自己從原地站了起來，然後打量著他不說話。
這茫茫深夜，又是靠近明月谷的地方，怎麼會出現一個人。更駭人的是，這男的瞳色可與正常人類不一樣，竟是深藍色調！難道是妖？想到這層，寶劍握得更緊了。
凌蠍此時可管不著這陌生女子的想法，因為他發現那只蝴蝶還在自己的頭上盤旋，莫非只是它飛起的高度太高，以致自己竟沒察覺？
「哼，你到底是何人？」
女子走近了些，冷哼一聲，欲將凌蠍吸引了過來。自己疑慮重重，那男的倒好，自顧自地望著頭頂，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凌蠍平視過去，有些不好意思。自小到現在，他就沒見過多少個異性，如今一個陌生的女子站在眼前，香味就那麼撲鼻而來，頓時有些不自在。
報上了姓氏，低頭不敢看她。
美目流波，見他如此反應，那陌生女子心安了不少，但神情依然淡漠。
凌蠍望了望來時的方向，道：「那我先走了。」當下就向前奔去。
女子愣了，這男的怎麼回事？趕緊上去截住他，道：「你要去往何處？」
「我不知……」凌蠍道。
天闊地廣，何處是葬身之所………他不知道，或許這於一個將死之人來說，也沒有太大意義。
最終兩人還是分道離去了，萍水相逢，不可能說坦誠以待。
明月谷，竹林小居。
媚娘出書房已是三更之後，剛踏出前腳，就看見妹妹躺在爐火旁，身上還披著蠍兒的外套，而蠍兒卻不在旁邊，想來是回房了罷。
「倩兒，你怎的睡在這裡？」
「倩兒」
怎麼回事？媚娘皺眉，單手揮出綠色的妖力罩住倩兒的鼻眼。
不消半刻，倩兒悠悠醒來，短暫的眩暈後立刻轉來轉去，像在尋找什麼。
「妹妹你怎了，嚇住姐姐了。」媚娘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顫聲道。
「姐姐，你先不要問我，我們邊走邊說！」
抓起姐姐的手，倩兒暴掠出屋。媚娘直感到小手背被妹妹抓的生疼，莫不是真出了什麼事？！
……
……
聽完妹妹的話兒，媚娘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嚶嚶哭泣起來。
難不成蠍兒知道了什麼？為什麼自己都沒察覺出他的異樣！從小都以為他心志不全，只要處處為他想的周全便好，全然不曾真正去瞭解過他的世界……
兩女發了瘋，失了理智一般瘋狂地尋找，一山一嶺，一石一洞，都沒有放過。明月谷各處時不時出現她們神出鬼沒的影子，尋遍了各個角落，卻始終不見凌蠍。
不顧倩兒反對，媚娘甚至使出極費神力的神引術，卻感覺不到他的任何氣息，彷彿就此蒸發了。苦苦施展，終究抵不住，媚娘不甘心昏暈了過去。
倩兒哭泣著抱住姐姐，往竹居回走，悲痛欲絕連騰雲都沒了氣力。
回到屋內，將姐姐安置到床上，又蓋上厚厚的被褥，才走到外面。
不知覺，黎明已至。
站在原處，昨夜一幕幕都彷彿定格的畫面緩緩浮過眼前。那一簫曲，也許能溫暖許多歲月罷。
靜靜站著，棉襖裹住她嬌柔的身子，望向前方，晨光劃破夜的黑，她一時竟是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