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迷茫 文 / 深藍行者
第十章迷茫
「蠍兒！身體還未好透，怎地不躺著。」
媚娘心裡又急又疼，忙去攙伏住兒子，看他那趨勢，有隨時倒下的可能。
「咳咳……我，我太餓了。」凌蠍不好意思撓撓頭，這一下牽引出胸口的疼痛，咳嗽幾聲，臉色更加蒼白。
上前，柔若無骨的纖手在他後背來回推搡，等他眉頭舒緩了些，倩兒不敢去對視他萎靡的眼神，輕問道：「蠍兒，你方才來了多久。」
「我剛來，就被你們叫住了。」凌蠍道。
在幾個長輩面前，他悄悄利用痛楚掩飾了內心的慌亂。
見他並無異色，眾妖心裡都是鬆了一口氣。
媚娘將他拉坐到椅子上，忙上忙下一陣，各式各樣的美味佳餚盛上桌邊。出乎意料，六位長老都是圍坐下來，靜靜看著他。
「樹爺爺，吃魚。」
「大爺爺，娘做的飯很香的。」
……凌蠍給各位長老都打飯夾菜，又拉住娘親和姑姑坐下。
黎明晨光中，他的笑容，溫醇如酒。
飯後，媚娘和倩兒急不可耐要去尋那滋長魂印的靈草，鄭重交代凌蠍要好好待在家中。
不顧風寒雪凍，拉住幾位長老就向明月谷山脈進發。
凌蠍在爐火旁取暖，想了很多，想到頭腦鑽心的痛，卻始終理不出頭緒。愚笨的他第一次感到莫名的彷徨，卻又不知為何而彷徨。
他走出屋內時候，外頭風雪早已停住，陽光灑在他肩上，周圍寧靜而安詳。
丟下披肩的裘襖，一步步踏出，雪地留下深深淺淺的痕印。
步行來到湖畔，凌蠍輕輕坐到一處突石上，陽光從湖冰面反射，在他半臉上晃蕩起耀眼的光斑。
一隻蝴蝶飛舞，逆光中，翩翩青翅如夢如幻。伸手，蝴蝶幾下撲騰，輕輕停在他的指尖。
似曾相識。
乾澀的薄唇動了動，凌蠍憨厚笑著：「我們相識麼？」
松柏枝幹掛滿霧淞，透明晶瑩，像一株株盛開的冰蓮。
對面幾個小妖歡聲笑語，純真的臉上不帶一絲複雜。
他想過去和他們玩，但又不敢過去，他害怕他們會罵他醜八怪，怕他們會厭惡地逃開，然後只留下他面對一個人的荒涼。疼痛到麻木。
雪沾衣襟，指尖微涼。
「蝶兒，你說，死，會疼麼？」
「我太笨，很多事情我都想不清楚，可是每次被他們用石頭和樹枝丟的，我就會覺得很疼。」
「有時候，我也會害怕，我不知道魂印是什麼。但是我不敢讓娘分一半給我。」
「從小到大，沒有誰願意分東西給我，我知道，他們捨不得。你說，是麼？」
……
凌蠍起身，想來，許久未見奶娘了罷……
華光咋現，青蝶不見了蹤影，原地卻出現了一個妙齡少女，媚骨橫生，肌膚勝雪。望著少年步履離去的背影，怔怔淚落。
穿過密集的松樹林，來到豹子嶺山麓下。凌蠍遠遠看見一個雄壯的身影。
「哼——哈！」那人吼叫兩聲，上身向後傾斜，右腿卻是如猛虎下山之勢向前橫踢，空氣被擊得波動滾滾
有人味！
他轉過身，迅速擺出攻擊姿勢，兩手都化成了豹爪。待見清來人是凌蠍，立刻恢復人身，小跑過去。
「大哥，你怎麼來了。」
他便是美姬的孩子，名字倒是簡單明瞭。取父姓黃，單名一個玟字，小時候便是與凌蠍爭著吃奶，自六歲起未再見過面，但心裡還是那般熟悉。此時見凌蠍來了，自然是萬分歡喜。
「我來看看你們，二娘在嗎？」
「娘親在家裡呢，我帶你上去吧。」黃玟說著，全身伏到地上，轉瞬便化成一隻健壯的豹子，用毛茸茸的腦袋去拱凌蠍的大腿。示意他騎上去，嘴巴還人性化一咧，道：「二哥，上來呀！」
凌蠍想來想去，還是小心翼翼跨到了他身上，雙手抓住那柔軟的毛皮，時緊時松。怕抓疼他，又怕不抓緊，等下會掉下去。
「大哥抓緊了！」黃玟道了一聲，嗖嗖嶺上奔去。顛簸中，嚇得凌蠍把他的脖子抱得緊緊的。
黃玟對凌蠍很不錯，只是美姬不許他下山。不然，知道了大哥受的委屈，只怕會把整片明月谷捅個底朝天。
途中，黃玟不斷問著山下的事物，凌蠍也如實說了，就連平時自己獨自一人去的山脈也說了出來。
儘管表達的不太清楚，但是新鮮的山下依舊讓黃玟嚮往不已。
「娘，大哥來了。」還沒到家門口，黃玟便是大喊大叫。
「你這孩子，喊叫個什麼！」一個嬌媚的女子從房屋中走出，頭上盤起了金黃的髮髻。不是美姬卻又是誰？
剛想教訓一下兒子，這孩子怎麼就不知道鎮定些？再看到兒子背後的人，她卻變得比兒子還激動。
「咦，蠍兒！」
「你這些年過的如何，吃的可好？」
「你這身子怎像隱疾遍佈似的，莫不是媚娘那潑皮婦虐待了你？！」
從兒子身上拉下凌蠍，一邊引入房間，一邊問東問西的。美姬對凌蠍可是真心的好，從小喝著自己的奶水長大，早已將他視為另一個兒子。
當初六歲時媚娘說要帶凌蠍下山，美姬不允，還差些打了起來。若不是有長老們從中勸解，只怕會有一番惡鬥。
這次見凌蠍來這邊看自己，心裡說不出的歡喜。
聽著，凌蠍心頭一暖，卻也不說話了，只任她拉著自己進了屋中。
席坐爐火旁，觀蠍兒身著單薄，急忙拿出一件毛皮大衣給他套上，這才笑吟吟問道：「蠍兒，你今天怎的會上來看候二娘啊？」
「今天不用打柴，娘親又外出，我一人在家閒著無事便上來見見二娘。」
「什麼！媚娘竟叫你出去打柴？！我，我不打死她！」美姬怒火中燒，這等法力，竟叫蠍兒出去……
看二娘生氣成這樣，凌蠍又感動又急，道：「不是，是我身體太弱需要強化一些，大爺爺他們也是覺得應該的。」
「可你身體……哼，當初就不該讓她帶你走。」美姬臉色緩了不少，卻還是悶悶說道。
凌蠍也不說話了，只望著爐火發呆。
「哥，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幫你揍他們！」黃玟看大哥好像有心事，逕直道。
美姬給了兒子一個暴粟，怎的這般氣盛？卻也不反駁，想來是默認了。
凌蠍笑著說沒有。
與二娘、二弟聊了一些會兒，見天色已過晌午，想到娘親不知有沒有回家，心裡擔憂，便要與他們辭別。
美姬本來是不讓，但又知道他對媚娘依賴得緊，強留不得，執意推給他一大把丹藥，洗髓淨骨、強身健體……樣樣俱全。
又將一把不知名寶劍佩戴到他身上，這才放心任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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