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醒來 文 / 深藍行者
第九章醒來
靜靜守候在凌蠍床邊，凝望他稜角分明的輪廓，兩女子只能對面垂淚。
「姐姐，你……你說蠍兒怎麼會這般。」倩兒哭泣道。
媚娘沒有說話，內心卻是悲痛得快要死去。
這孩子雖然心志有些不全，但卻是極為懂事，從來沒有違背過自己的意願，總想討得自己開心，儘管在別的妖看來有些笨笨的，但自己卻是心疼的無以復加。
媚娘以為後半生要孤苦終世……從收養這孩子起，日夜相伴，溫曦了多少個日子。她把凌蠍視同己出，當聽到長老說，他活不過半年，真恨不得把自己一半的靈魂印分出來與他用。
正在傷心時，忽覺自己手指被輕扯了一下，媚娘心裡一動，隨後便是狂喜，連忙握住凌蠍的手：「蠍兒，蠍兒。你醒來，娘再也不讓你去打柴了，我們就呆在家中，我不會讓……什麼傷害到你了。」
「蠍兒……」
媚娘親吻過他的手背，心如刀割，淚珠兒掉落，潤濕他的指節。
「姐姐。」倩兒手臂伸開，將姐姐瀑布般柔順的一頭青絲揉進懷中，無聲淚落，想給她一點依靠。
忽地，那個被扯動的感覺又感受到了，媚娘又驚又喜同時也有些害怕，害怕只是自己的錯覺。
「倩兒，蠍兒方才又拉我了。」語氣帶著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顫抖。
倩兒把姐姐摟得更緊，想是她出現了幻覺，美目望向凌蠍，卻是看見他睫毛微動，眼簾緩緩睜開。雖然很慢，但它確實是在努力睜開著！
「蠍兒，蠍兒。」無限狂喜，倩兒喊道。
媚娘一聽，急忙掙了妹妹的懷抱，坐到窄小的榻上，遽然喚著凌蠍的名字。
「娘，姑姑。頭好疼……」
「蠍兒……」媚娘猛然抱緊他單薄的身軀，淚雨滂沱。
好像知道了什麼，凌蠍也沒說太多，也可能是太過虛弱，僅僅是折起衣袖慢慢拭去娘親的淚水。
「你想食些什麼，娘去給你做！」媚娘反手握住他，生怕一放手就會就此失去。
倩兒也是別過頭去，嚶嚶哭泣起來。
「娘親，姑姑。你們別哭了，我頭疼……」凌蠍雙手摳進頭髮裡，面上露痛苦狀。
見他如此，兩女都是不敢再作聲。
「我有些餓了，娘，你們能不能去做些飯與我吃，我想歇一會兒。」
凌蠍佯裝睡去，媚娘和倩兒無奈搖頭，本想問清他的情況。眼下沒了法子，為了能在他醒來前弄好一頓豐盛的飯菜，兩女終究走向長老閣的廚房。
她們剛轉過門外，凌蠍眼睛睜開，疲憊不堪爬到窗前，天邊啟明閃閃亮亮，他的眼神空洞無一物，望向遠方怔怔不語……
此時，大長老正伏案苦讀，想從古籍中找出能救凌蠍的辦法，無書不書不閱，就連祖先明令禁止查證的禁咒都沒有放過，血絲佈滿了眼白，還是不肯放下。
當年出於好心，而今卻將要使他白白喪失性命，這如何能接受得了。
咚咚咚。
「進來罷。」大長老頭也不抬便應道。
門嘎吱被推開，六長老走了進來。
「大哥，我……」
「嗯？什麼事情。」大長老有些驚訝，六弟向來都是說一不二，很少有猶豫不決的時候，這般吞吞吐吐卻是少有。
「我參照那你給我的孤本，想到一個法子，卻不清楚是否可行。」
大長老喜色顯露，道：「你且先說來。」
六長老猶豫許久，最後一咬牙，道：「大哥，我想，凌蠍那孩子是損失了半個魂印，若是我們能用採補之法，移花接木，還他個完整，是不是就能讓他無事了？」
「補魂印？！」大長老驚的張開口，聲音不覺提高了幾分。握緊了手中的古書法訣，閉目思索，過去半會兒，低沉道：「以物補物……你這法子倒是有些可行的道理，只是那一半的魂印如何補來，莫非要從他人身上，不論這是否行的通……這未免太過陰毒了罷。」
知道大哥會有這種反應，六長老早已找好了措辭。
「大哥，不一定用其他魂印。世間無奇不有，我不信天地如此廣袤無垠，十萬大山，冰海雪原，靈芝百草比比皆是，我不信沒有幾株能解我們憂急！」
大長老沉思不言，天邊，一絲晨光劃破黑夜。黎明臨至。
這話說的是鏗鏘有力，但是凌蠍的情況是否能撐到那時候？人世間對妖怪並不友好，甚至是厭惡，若是進入人世間尋找，這等險難豈是明月谷能承擔的？
兩位長老都心裡沒數，只好叫來其他長老共同商量，卻也是沒有結果。老樹妖提議，先去告訴了媚娘，畢竟她扶養孩子多年，應該盡早知道這個法子。
幾個老頭兒欲尋去凌蠍躺著的房間，媚娘說過要守在孩子身邊。
透過紗窗，見樓下廚房兩道的身影正忙碌，影影綽綽。除了他們幾個老的，只剩三個，一個在床上躺著，那兩個不是媚娘和倩兒，卻又是誰？如此想來，便向樓下行去。
短短幾步路。老樹妖先走進廚房，其他長老跟在背後。
「媚娘，倩兒。」
聽到叫喚，兩女停下放下手中的木材、碗盆。
幾位長老都來了，這陣仗，莫不是蠍兒情況又有了變化？心頭一緊，俏臉生出慌亂來。
竟是恐慌成這般模樣，看來這兩個小妮子對那孩子的感情只怕是太深了。
老樹妖輕歎一聲，長聲道：「我們想到了一法子……」
長久的沉默。
「長老，蠍兒時間緊迫，進入人世尋藥怕是來不及了。若是十五天過後，在明月谷找不著，便用我魂印相抵罷！」媚娘話語堅如磐石之固，斬釘截鐵。
「不，姐姐，讓我來罷。」倩兒爭道。
「倩兒，你別與我爭了，我道行較深，已修得妖丹，即便是失去一半魂印，想必還可再活上百年之久。」
倩兒拉住她衣角，哭著不依。屋內頓時亂成一團。
「誰……」六長老直覺敏銳，妖力牢牢鎖住屋外的氣息。
一個佝僂的身影現了出來，凌蠍一步一步走進廚房。
「娘，姑姑，飯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