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重生 文 / 東江子傑
第八章重生
嘀嗒嘀嗒
黑暗的洞穴內珠水落地，嘀嗒聲連鳴，回音響亮。
在這裡，湍流消失，光線被吞噬，獨留無際的黑暗。
古風醒轉，漆黑的雙瞳依然冰冷，刺破黑暗，勉強能看到洞內的情況。
天然形成的鐘石倒刺垂下，成排懸掛於頂，四壁寬闊凹凸，怪石遍佈，透露這陰冷而又冰涼的氣息。
古風浸泡在黑水中，黑水不斷腐蝕著他的身體，背部已經糜爛，散發著惡臭，但他卻好似感覺不到，心中的痛遠大於身體的傷。
嗚嗚
低鳴吼聲響起，噠噠的腳步聲漸漸逼近。
黑暗中，三雙冷目射來，妖異嗜血，散發著戾天凶氣。
古風目光微轉，眸中寒芒更甚，雖近死之體，卻無絲毫畏懼。
地獄犬，古風在古籍中見過，其本性凶戾，極其嗜血，上古妖獸遺種，能與通天境武者爭鋒，已幾近絕跡，常人難以得見，即便在魔域，也是數量極少。
岸邊，三首六肢的地獄犬仰天咆哮，緊盯著古風，嗜血之意濃烈，若非古風依然躺在水中，早已撲殺向前。
吼
震天吼嘯迴盪，古風巨震，本就重傷的身體越加不堪，能活到現在完全是靠不屈的意念在支撐，此時嘴角連連溢血，昏死了過去。
人影飄動，仿若鬼魅，瞬間而至，地獄犬停止躁動，伏地嗚咽討好，人影抱起古風的身體，而後急速向深處閃去。
「你就是個廢物，一個永遠都抬不起頭來的可憐蟲。」
「家族因你而衰，因你而亡，你是家族的罪人。」
「你的存在，是我父親用生命換來的，你欠我們的，永遠都彌補不了！」
「孩子，你要堅強，活下去，你的路還很長，家族的未來就靠你了，爺爺沒用，保護不了你。」
「不，不，不要，族爺爺，不要走！」
夢暱聲傳出，古風在嘶吼，淚水打濕臉頰，卻依然緊閉雙目，他掙扎著想要抱住親人的身體，卻怎麼也動不了，眼睜睜看著親人離去，卻只能徒勞哭泣。
他悔恨自己的無用，家族的覆滅，就如一場夢魘，不斷回放，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心如刀絞。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也忘卻了身在何處，夢中，他蜷縮在孤寂狹小的房間中，面對著斥責、喝問、離別，不願醒來。
「真是個癡兒，當年的你比他幸運。」
咚
棋盤之上，一子落下，兩人正在對弈，皆是中年，卻滿頭白髮，眸中閃過難掩的滄桑。
「路在自己腳下，人生充滿抉擇，有時候，天不隨己，何必擾於己。」
一人品著香酩，悠然執子暢談，仙韻超然，好似無物放於心中。
「若你真的放下，何必救他，任其自滅，豈非更好，這麼多年了，難道你真的悟了？」另一人輕笑道。
「因果循環往復，即便他是一個常人，我依然會救，只因他有一顆赤子之心，殤之可惜，至於結果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
房門虛掩，屋內傳出古風沙啞的低吼聲，聞之令人心中酸澀，這是一種心靈上的折磨，難以消卻。
「這孩子若能熬過此劫，未來前途無量。」
歲月變更，諸天星辰轉動，見證著時間的流逝，距離古家覆滅已過去三年，古風依然處於昏迷中，卻未發出任何聲音。
時間讓他成長，家族覆滅或許可以令他當時痛不欲生，但過的久了，也就習慣了。
嘎吱
這一天，房門被打開，古風立於門前，眸中略顯迷茫，他以為自己早已死去，卻不想還能看到這世界。
湛藍的花兒爭鮮奪艷，開滿小院，香氣撲鼻，竹製的籬笆被籐蔓纏繞，綠意叢生，木屋、艷陽、羊腸小道、小橋流水，一切的一切清新自然，空氣中甚至還殘留著泥土的芬芳，沛人心脾。
古風提步，向外走去，步履輕盈若風，未防備的情況下，一個瑯鏹，險些摔倒，髮絲鋪散，遮住了雙目。
「這……」
攏開兩鬢的銀絲，看著自己的雙手，古風心中驚動非常，一覺醒來，古風突然發現，映入眼簾的一切是那麼陌生。
十二歲的他此時身高已達一米六，過肩長髮披散，兩鬢各一縷銀絲垂下，略顯怪異，俊俏的面容冷傲剛毅，明顯與之年齡不符。
雙手微一用力，骨爆聲卡啪作響，渾身上下力量狂猛積聚，比之先前強大數十倍不止，這令得古風呆愣當場。
「氣息平中，血氣旺盛，看樣子你恢復的不錯，年輕就是好啊！」
不知何時，一中年人站在古風身前不遠處，談吐平靜自然，引得古風側目。
古風微驚，卻面色不改，抱拳道:「多謝前輩相救！」
「救你的是你自己，若你想死，即便神也難有回天之力。」中年人輕聲道。
「不管如何，前輩之恩，古風銘記。」或是心智磨礪所致，古風之言剛毅自然，直隨本心。
「隨你，你剛醒來，或有諸多不適，在這裡，你大可安心修養，不必為外界所擾。」中年人道。
「或者你可以在此苟延殘喘，了卻餘生。」又一道聲音入耳，牽動古風視線。
此話一出，古風雙眸瞬變，沛然魔氣再次爆發，漸漸覆蓋眼瞳，滔天殺念隨魔意浩蕩而出，直視來人。
同樣是中年，銀髮隨意鋪散背後，輕裝加身，眉宇間卻難掩
歲月滄桑，更內含一股藐視天下的冷傲，只看一眼，古風便知來人的強大，遠不是他所能想像。
魔意內斂，古風瞳孔恢復清明，而殺念卻不曾消去半分，予他來說，來人的話便是**裸的侮辱以及奚落，他可以敗，卻不會認輸。
「這裡，不是我的歸宿，那些曾經想要毀滅我的人，都該死！」古風冰冷無情的聲音傳出，令得四周空氣一冷。
中年人嘴角微挑，嘲諷道：「就憑你嗎？若非你身有禁忌，早已死過無數次了，還敢在此妄言，不覺得可笑嗎？」
「我不覺得他們強，若給我時間，我將視他們如螻蟻，聖人又如何，一樣會被我踩在腳下。」古風毫無顧忌，雖是練體境，卻敢放言屠聖，令得兩人瞳孔皆是一凝。
武者，若想前行，天賦雖然重要，但不屈的意志，對自己的堅定信念更加重要，唯有相信自己，才能踏破阻隔，登臨絕巔。
古風之言雖大，但兩人皆非常人，絲毫不為其所動。
「給你時間？可笑，十年？二十年？亦或是百年？到那時何須你動手。」中年人輕哼道。
「十年，我只需要十年，若十年後他們還活著，我自會自裁，此為我今生之誓言，如有違背，天地共誅之。」
轟隆
古風話音剛落，天地霎時昏暗，本晴朗的天空烏雲急速翻騰而出，匯聚滿空，其間雷鳴陣陣。
「天道誓言！」中年人輕語，眸中泛起怒色，手掌翻轉，一掌向上擊出，無盡符文閃耀，隨其掌力化為一道通天光柱，直擊烏雲。
轟
毀滅光束爆開，無限向四周衝擊，將滿天烏雲磨滅，天空恢復清明。
轟隆聲不絕，長空烏雲再次翻湧而出，這一次，比之先前更加強盛，光線被阻隔，天地被吞沒，無盡黑暗籠世，恍如末世之劫。
中年人神情微變，卻無絲毫畏懼，手掌探出，欲將之毀滅。
「算了，對抗天道，以你我之力，難以取勝。」另一人開口道。
「哼！天道又如何？外界我不敵，在這裡，難道我還怕它不成？」
中年人冷視蒼穹，仰天長嘯，不屈戰意破體而出，直擊高空，誓要與天道一戰。
正欲衝出，中年人似有所思，而後腳步停滯，隨即放聲暢笑，令得古風與另一人眉頭緊皺，不明所以。
「天道因這小子一言而動，必是急不可耐的想將其除去，我卻偏不如它意，你要戰，便陪你戰。」
中年人轉目，掃視古風良久，而後出言道：「你可有意拜我為師？」
古風一愣，天道誓言之威恐怖，令他難以動步，中年人的對抗更令他心生敬意，而此刻突然聽到其收徒之言，卻是有些大腦遲鈍。
片刻愣神，古風便反映過來，隨即跪地道：「拜見師尊。」
雖拜得強師，古風卻無絲毫喜悅之色，予他來說，這只是剛剛開始，未來的路，需要他自己走。
「很好，即是我之徒，應當知曉師尊本名，吾乃冷嘯天，這位是與我結識的生死兄弟，幽安，你亦可稱他為師尊。」
「是！」古風點頭道。
「天道誓言已立，你若反悔，必會有天雷降下，將你抹去，現在你可曾有悔？」冷嘯天凝視古風，觀其神色。
古風眸中堅毅之色不改，未有絲毫懼意與悔意，堅定道：「不悔。」
此刻的天空漸漸穩定，雖依然烏雲密佈，但天威不再增長。
「如此甚好。」冷嘯天心下略微滿意，古風的表現令他欣慰，男兒存世，當是如此，敢與天鬥，敢與地爭。
「看樣子三年的沉睡令你徹底蛻變，不過修為卻是差了很多。」
古風聞言略有些詫異，已經過去三年了，那些人或許都以為自己早已死去，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自己能有足夠的時間成長，失去的，早晚他會奪回來。
「今日暫且好好體悟，明日起，便是接受我們為你安排的修煉，若完不成，無需十年，我會親手將你抹去。」
冷嘯天與幽安離去，古風立時盤膝於地，收攝心神，摒除雜念，時間對他來說，很緊，片刻浪費不得。
練體境分九重，前三重皮腑骨，中三重脈精穴，後三重血魂神，古風沉睡期間身體破而後立，穴脈貫通，精血重塑，直接跳過兩個境界，達至練體境八重，而沉睡三年，古風每日都會受到噬心般的折磨，這無疑對其練心幫助巨大，練心等同於練魂，故此，古風目前處於練體境八重巔峰，突破只是缺少一個契機而已。
古風指掌轉動，感受著體內隨念而動的力量，眉頭微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不足，族戰之上，他見過真正通天境甚至聖人的戰鬥，那等高手，揮手間便能調動天地元力為己用，從而爆發出恐怖絕倫的攻擊，遠不是單純的依靠蠻力。
而目前的自己無元力可用，若想不斷變強，唯有另辟蹊蹺，力量便是他的希望。
忽地，古風猛然抬起頭，看向滿天烏雲，眸中閃動流光，似有所悟，古風立身而起，急速向前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