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9章 那尼瑪 文 / 五水芒芒
那金拉措甜甜地一笑，對我的提問倒也不介意，說：「我小時候不知道自己的阿達是誰，主要靠阿烏、阿咪、阿咪斤帶我。現在雖然知道阿達是誰了但也很少見面，很少來往。」
「你說的這些稱呼我們聽不懂，解釋一下？」我說。
「宇波講得對，」董大姐說，「一下子出來這麼多的稱呼都給我們搞暈了。」
「平時都是這樣子稱呼的，習慣了。」那金拉措說，「要不就按你們的習慣說吧？」
「你只解釋一遍就行了。」我說，「還按你們的習慣說，這樣聽起來更有味道。」
於是，那金拉措便滔滔不絕地講述開來：阿依是祖母，阿達是父親，另外呢，阿烏是舅舅，阿咪是母親，阿咪斤是姨媽……
……
瀘沽湖摩梭少年告別童年時，都要舉行「成丁禮」，即男孩穿褲子和女孩穿裙子儀式。這是摩梭人一生中一項重要的人生禮儀，表示小伙和姑娘已經進入成年了，可以作為成年人參加生產勞動和參與社交活動，也有資格走婚了。
那金拉措十三歲了
美麗的小那金就像一個花骨朵
在悄悄綻開
穿了十三年的麻織長衫，就要換成
長裙子了
美麗的小那金就像繭蛹羽化，將成為
一隻美麗的蝴蝶了
美麗的小那金羽翼漸豐
瀘沽畔將多一隻
美麗的白鷴……
那尼瑪是鄰家女孩子，達可瓦是同村的男孩子，兩人都是那金拉措的發小，在一起長大，一起玩耍、做遊戲……
三人都到了成丁禮的年齡了。
除夕夜，那尼瑪、那金拉措、達可瓦三人來到瀘沽湖畔，鄰村的幾位同齡男女小夥伴們也來到了這裡，他們燃起了篝火，圍著篝火唱歌跳舞。瀘沽湖水靜靜地伴著她們，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地在看著她們。她們還充滿天真稚氣，她們或許不能完全理解行成丁禮意味著什麼。她們盡情地唱盡情地跳，似乎是在留戀童年，也似乎是在迎接成年的到來；她們要把所有的歌唱盡，把所有的舞跳完，似乎是明日舉行完成丁禮以後她們白天就要與阿烏、阿咪一起勞動，晚上要在花房裡等阿肖約會，就沒有時間跳舞了。
那尼瑪似乎更高興，她一想到就要成為穿百褶裙的大姑娘了，就興奮得心跳。她想像著明天就要佩戴耳環、玉鐲，裙子外腰裡扎上寬寬的、彩虹般的腰帶，戴上長長的珍珠項鏈，戴上美麗的假髮和頭飾，人們就拿自己當成人看待了，阿咪還為自己準備了花房，可以結交阿肖了。想到這些，那尼瑪的心便激動了，陶醉了，舞跳得更起勁了。
那金拉措似乎不像那尼瑪那麼高興，那尼瑪看到她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問，那金你怎麼有些不高興？那金拉措說，我真的不想長大，我還不想到花房裡去住。那尼瑪說，你不樂意脫掉這身不男不女的長衫？不樂意穿上裙子？你真傻。聽阿咪說，阿依和阿咪都是13歲住進了花房，開始結交阿肖了，開始走婚了，這是祖宗的規矩，有什麼不高興呢。那金拉措說，我們這裡通往寧蒗縣城的公路修通了以後，外來的人多了，聽說外邊的人十八歲算成年，二十多歲才走婚呢！那尼瑪說，我家阿依說，別受外人影響，要按我們摩梭人的老規矩辦。
那尼瑪進一步安慰那金，爬在她耳旁輕聲說，那金，你長得就像天仙一樣美，不，比天仙美一百倍，大家都喜歡你，你肯定能結交一百個阿肖，不，一千個，一萬個。那金舉起雙手捶打著依瑪的肩膀說，哎呀，真是羞死人了，你真是個壞丫頭，你真壞，你真壞，兩人格格地笑了，笑得那樣脆。達可瓦看她倆笑得那麼開心便跑了過來，問，你們兩個說什麼呢那麼開心，那金拉措擺了擺手說，一邊去，不關你的事。
篝火燃盡了，小夥伴們都回家歇息去了，只剩下那金拉措、那尼瑪和達可瓦。一縷輕煙撲面而來，似乎是在催她們也快點回去吧。她們要早點休息，不，她們不休息，她們要守歲，大年初一早上，「成丁禮」等著她們呢，雄雞一鳴，儀式就要開始了。
回家的路上，那尼瑪心裡很是高興，平時她就很聽阿衣的話，耳濡目染使她對成丁禮、住花房欣然接受，順其自然。特別是看到阿咪斤，每天吃過晚飯便躲進花房裡，每當聽到房頂上有「咯咯噠噠」地石子滾動的聲音便興奮地去開門，悄悄地把她的阿肖迎進去，隨機關上門。那尼瑪不知道阿咪斤和阿肖在她的花房裡幹什麼，是玩遊戲，過佳佳？那尼瑪常好奇地去推門，卻是緊緊地，推也推不開。第二天，發現阿咪斤屋子裡多了些東西，如鹽巴、茶葉，新鞋、裙子等。阿咪斤常噓那尼瑪，說以後晚上再推阿咪斤的門就不給她飯吃。後來發現，阿咪斤經常換阿肖，半年之中至少有四五個阿肖，夜幕降臨後便有阿肖扔石子，然後溜進了她的花房……
此時，那金拉措感到一絲絲冷意，那尼瑪拉著她的手，感覺好涼。那金拉措心情不能平靜，總是想著成丁禮以後自己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她不想過早住進花房，只有阿咪、阿咪斤才應該有花房，我還小，要花房幹嗎？我還不想結交阿肖，結交那麼多阿肖幹麼？我真的不想長大，乾脆明天不行成丁禮了……
欲知那金拉措小阿妹是否行成丁禮，且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