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桑緋奇遇記.1 文 / 談謹格
第7章桑緋奇遇記
這幾天失戀收容所都挺安靜,修譜諾斯好像沒怎麼做噩夢了,黃舜申養的螞蟻也要生了他忙著照顧螞蟻;路德維希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以往,好像都沒有這麼沉悶。
桑緋坐在窗台上,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窗簷上的捕夢網,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微風襲來,把她耳旁的髮絲吹亂了,她伸手把耳發理好攏到耳後,沉沉地歎口氣後離開了窗台。
話又說回來了,她這麼一個多月一來,還沒有怎麼逛過雪瑞鎮,基本上都待在偌大的潘神莊園裡了;說來也好笑,還沒有把潘神莊園轉完,不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潘神莊園太大了,有半個雪瑞鎮那麼大。
桑緋打開門,毫無目的地走在莊園內,不知不覺走到了廚房,順手倒了一杯水,不知道是誰把熱水煮好了,她倒水的時候熱氣騰騰直冒。
抬手,喝水,桑緋下意識地做著這些動作。
修譜諾斯也來到了廚房,看到桑緋在他很意外:「你怎麼來這裡了?」
桑緋剛一開口,就意識到她好像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來廚房了,要想喝水也可以回房間喝的啊。自嘲地笑笑,桑緋回答道:「就是想喝口水,懶得回房間了就來廚房了。你燒的熱水?」
修譜諾斯搖頭,把水壺拿過來也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廚房的工作這幾天都是太乙真人在做,以往是路德維希在做。」
桑緋難以置信地看著修譜諾斯:「路德維希……?也就是說,平時做飯的是路德維希?」
修譜諾斯好笑地看著桑緋:「在廚師沒來之前這不都是管家該做的事情嗎?難道讓本大神和一個中國的上神來做這種事?你們中國不是有一句古話叫做君子遠庖廚嗎?」
要說修譜諾斯吧,就長了個好看的臉,要不是他長了個好看的臉,說這些不中聽的話指不定多少人想打他,但是……介於他是第三代神祇,也應該沒幾個人能打贏他吧。
桑緋沒好氣地看著修譜諾斯:「你管好你的第二賣點去,每天吃著路德維希做的飯還說些君子遠庖廚的話,你臉皮比城牆還厚!」
修譜諾斯悻悻然走開,懶得和女人計較。
「等等!」桑緋叫住了修譜諾斯,修譜諾斯轉身白了她一眼,她瞪了回去,「你再甩我白眼我就讓你的眼球一直是白的。」
修譜諾斯無語,語氣不善地回敬回去:「幹嘛!你不說我要走了!第二賣點需要人照顧!」
「雪瑞鎮你熟嗎?我想出去逛逛。」
「不算熟,但是你要是想去逛逛……唔……」修譜諾斯上下掃視了一下桑緋,從褲包裡摸出一張名片遞給桑緋,「要不你去買衣服吧,女人不是喜歡購物嗎?這是家旗袍店呢!中國女人就該多穿幾件旗袍!我前幾天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女的去了這家店做旗袍……」
巴拉巴拉了半天,修譜諾斯的意思簡而言之就是說,旗袍代表了一種朦朧的美,讓東方女人顯得更為神秘,在走路的時候,旗袍兩側那若隱若現的風景更是吸引人。
桑緋看了一下名片,上面寫著:
傾城故事
方珍妮
香痕路77號
香痕路34號、35號、36號……桑緋一路走過去,都看到76號了,但是就是沒看到77號。她舉起名片又看了一下,上面寫的確實是香痕路77號啊。可又確實沒有看到77號。
桑緋無奈垂下手,她走了很久了,也不一定非要去看什麼旗袍。她抬頭往76號看去,這是家咖啡店,叫做香痕路茶棧,她推開雕花木門進去,才發現剛才她沒注意到的是,有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在臨街的窗戶邊,用紅泥小火爐煮著一壺茶。
她穿著純孔雀藍無任何花紋的長旗袍坐在一張黑木圓凳上,翹著典雅的二郎腿,用一把細長柄的小團扇柔柔扇著爐火。
聽到掛在門上的風鈴想了,她頭也沒抬地說了一句:「歡迎光臨,挑一個您喜歡的位置坐著吧。」
她用帶著墨玉鐲子的手握一方絲帕捏住茶壺蓋的扭,輕輕一揭,一股茗煙騰起,接著普洱茶的香味灌滿了整個房間。
午後的陽光,溫暖的溫度,不知哪裡來的麵包香裹著普洱的清香,實在是讓人發懶。
桑緋坐到了她的對面,靜靜端詳著她。
怎麼說呢,她舉手投足間,帶著真正老上海的風情。頭髮是奧黛麗赫本風的復古髮型,口紅顏色不濃不淡,剛好合適,她身上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香粉的味道。
「怎麼,看傻了?」她抬頭看著桑緋,笑著說道。
這下桑緋才是真的看傻了,她從來沒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五官精緻到一種極致,眉毛是柔和纖細的那種劍眉,睫毛纖長在眼眶下都投下了一片小陰影,眼如杏核,瞳仁茶色,臉若鵝蛋十分柔和圓潤,鼻樑高挺,唇線溫柔,說不出的韻味風情。
太美了。
桑緋無法抑制地讚美道:「老闆娘……你太美了。」
她像看小孩子一樣看著桑緋,也不搭話,把煮茶壺拿起來,往一旁的根雕小茶几上的紫砂茶壺淋茶,接著把茶蓋打開把普洱茶倒了進去,給桑緋倒了一小茶盞的普洱。
「嘗嘗看,這不是陳年普洱,是今年我新收的茶。」
「嗯!」
舉杯抿一口茶,滿口的苦後回甘。桑緋吃驚地說道:「太好喝了!」
「這是第一道茶,往後第二道茶味道更濃一點。」
桑緋看著老闆娘,把茶盞放了回去,把修譜諾斯給她的名片往老闆娘那裡一遞,說道:「對了,您知道這個店嗎?」
老闆娘掃了一眼名片:「怎麼了?找不到?」
桑緋點頭:「是的,最後一家店是76號啊,哪裡來的77號呢?」
「因為……」老闆娘把團扇往旁邊一放,用茶水淋滅了炭火,回答道,「77號在76號裡啊。我就是方珍妮。想買旗袍?」
桑緋不知道該作何回答,她根本就沒有具體想過這個問題,今天來的時候就只是想有個目的地,而不是百無聊賴在雪瑞鎮閒逛。
方珍妮起身,往店裡面的一道門走去,邊走邊說:「想看旗袍還不跟著過來?」
「……哦……」桑緋跟在方珍妮後面走。
進了那道門,桑緋才知道這個茶棧別有洞天,這是個小四合院,進門後就能看見一個小天井,小天井的正中間放著一個長了青苔的圓石缸,現在是春天,但是石崗裡還是盛開著白色的蓮花。
方珍妮走得比桑緋快,桑緋站在門前端詳蓮花的時候她就已經打開了桑緋對面的一道門,看著桑緋疑惑道:「還不過來?」
桑緋感覺自己根本就不像個客人……感覺自己像個跟著孩子的媽,她就是那個傻不愣登沒眼色的孩子,而方珍妮就是那個媽……
一進房間,桑緋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四面的牆上全掛著旗袍成品,中間放著一張大桌子,上面放著上了色的旗袍設計稿,捲尺、粉筆、剪刀、針線,還有一些碎布頭等等。
桑緋就近取下一件旗袍看,短旗袍,純白色,邊沿是金絲滾邊,正面用金線繡著幾隻蝴蝶和一朵牡丹,背後是一個扇形的鏤空,剛好能夠看到人的脊椎線,有那麼一兩絲性感的味道。
方珍妮帶上一副老光鏡,用餘光掃了一下桑緋手上的旗袍,說道:「那件你穿著不太合適,試試看這件,和你眼睛的顏色很配。」
方珍妮從一堆旗袍裡拿出一件長旗袍,這件旗袍是錦緞的帶著華麗的光澤,通體呈藏青色,盤扣和滾邊都是銀絲繡成,和方珍妮身上穿的孔雀藍旗袍異曲同工。
她看著這件藏青色的旗袍,手指輕輕撫摸著這身旗袍,像是看著旗袍說話,又像是在看著別人說話:「當年日本打進中國後,物資緊缺,錦官城的蜀錦賣到我的店裡就兩匹,一個是我身上這身孔雀藍的,一個就是這件藏青色的。去換換吧,試試看。」
確實迷人,太好看了……桑緋都著迷了。
方珍妮一揮手,桌上的一張白布就飄了起來,自己圍著牆一角成了一個臨時的試衣間。桑緋走了進去。
桑緋一進試衣間,方珍妮就把一個簡易的書架轉了180°,那個書架的背面居然是一面鏡子。
「……那個老闆娘,我好了。」桑緋撩開蓮子,捂著脖子說,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著:「脖子這個地方扣不好……」
老闆娘走過去,幫桑緋把扣子扣好了,就那麼一瞬間,桑緋覺得,如果是媽媽,如果她能看到自己的媽媽,可能媽媽也會為自己做同樣的事情——別人的媽媽也會做的事情,陪著一起買衣服,穿不好衣服的時候幫忙穿衣服……
「好了,過來看看吧?」老闆娘走到鏡子旁邊瞪著桑緋過來試衣。
可是桑緋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挪不動步啊……哪有穿旗袍穿帆布鞋的?而且還披頭散髮的,真不精神啊……都配不上這件旗袍。
看到桑緋的表情,老闆娘大概猜到了桑緋在想什麼,她走上前從桌上順手拉起一支鉛筆把桑緋的頭髮盤了起來,看著桑緋的鞋子,她說:「多大碼的腳?」
「呃36碼。」
老闆娘當即把腳上的高跟鞋脫下來,自己光腳走到桌邊,坐上了桌子,看著詫異的桑緋努努下巴說道:「穿上試試看。」
桑緋感謝地看著老闆娘,把帆布鞋脫下來穿上了老闆娘的高跟鞋,走到了鏡子面前。
她的人生裡,還沒有這麼仔細端詳過自己。
23歲了。
真的沒有這麼看過自己。
老闆娘看著桑緋,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每個女人都不該錯過自己最美的時候。你現在,正合適。你爸爸媽媽一定很好看,把你生的這麼好。頭髮是亞麻色的,眼仁是湖藍色的……是爸爸還是媽媽遺傳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