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桑緋奇遇記.2 文 / 談謹格
桑緋沉默半晌，回頭看著老闆娘，雖然笑著，但是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但是謝謝你，我以前，還真的從來沒有這麼好看過。」
老闆娘看到桑緋樣子，愣了一下，埋頭歎了口氣。
倏爾，她抬頭微笑著看著桑緋：「為什麼說自己以前不好看？」
桑緋看著鏡子的自己，慢慢說道：「我從小在西藏的寺廟裡長大的，是活佛收養了我。他走了以後，我被安排到一個地方上大學，還沒畢業就進了一個地方，就是特殊超自然力量調查部門……」
老闆娘恍然大悟：「嗯，我知道，我之前旗袍掉了一件，還是他們過來幫忙找到。所以說，一直很忙嗎？」
「對。今天，還是第一次穿高跟鞋呢。」
氣氛一瞬間變得很傷感。
「腰大了一點。」老闆娘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啊？」桑緋抬手看自己的腰，「不大呀……」
「就是大了點，」老闆娘走過去拉了拉旗袍的腰部，果然大了有一個大拇指指甲蓋那麼長，「旗袍要貼身才算好。我認為，均碼啊，機器縫紉的啊都不能算真正的旗袍。旗袍只能是屬於個人的，必須得合體才行。不然每個裁縫都可以做旗袍了那要什麼專門做旗袍的裁縫呢？我可是這裡面的精英啊。」
老闆娘說罷就打了個響指，桌上的剪刀和針線就像活了一樣飛到了桑緋的腰邊，老闆娘說道：「你要把胳膊抬起來哦，不然它們刺到你就不好的了。」
「哦……好的。」桑緋把胳膊抬起來，剪刀和針線就忙活了起來，針把線頭挑出來了，剪刀就自己動起來麻溜地把腰部裁剪了起來，它掃視了一下桑緋的腰部以後，用剪刀指柄部分碰了碰桑緋的尾椎那裡。
老闆娘看到剪刀的動作就說道：「剪刀讓你把腰挺起來。」
桑緋立刻把腰挺起來：「這樣行嗎？」
老闆娘看著剪刀問道：「小剪你覺得合適嗎？」
剪刀點點頭，繼續跑到腰邊去裁減了，不到一會兒它搞定了，就碰碰針，針在空氣中搖晃幾下，剪刀也搖晃幾下，好像在商討什麼問題，之後針挑開針線盒，自己把湖藍色的線穿了起來，然後飛到桑緋身邊開始穿線，嗖嗖嗖地利索地在布料間穿梭，最後還自己打了一個看不見的法蘭西結。
老闆娘比了一個大拇指，剪刀卡嚓卡嚓幾下算是表達興奮，接著就和針一起回到桌上躺著了。
桑緋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景象，震驚不已地問道：「太神奇了……平時都是這麼做衣服的嗎？太不可思議了！」
「那當然了，不可思議的事情多著呢，既然有魔法了，那麼省點事也是好的啊，」老闆娘摸摸髮梢，顯得很自豪，不過接下來她問道，「為什麼來雪瑞鎮？休假？」
桑緋的臉色沉了下來，遲疑了半晌，最後回答道：「我昏迷了一年，執行任務的時候頭部中槍了，然後就不能繼續工作了，我就來了這裡。算是，重新開始生活。」
老闆娘頭往一邊偏，想到了什麼，在桑緋說完以後說道：「你知道嗎，生活不是那麼容易重新開始生活的，你很幸運了。很好的。當年，上海淪陷，大轟炸，我……死過一次，我的丈夫也死在了轟炸裡。」
桑緋蹙眉，經歷了這麼久的滄桑歲月，她的容顏沒有絲毫老去的跡象。
老闆娘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然後朝桑緋張開嘴，桑緋看到了老闆娘的牙齒變成了尖牙，那是吸血鬼的牙齒——可是這裡是白天啊！
老闆娘說話的時候，牙齒已經恢復了正常：「我被一個吸血鬼救了下來。我說既然你可以救我，為什麼不救我的丈夫？他說，天花板掉下來的時候我丈夫壓在了我的身上保護了我，但是也因此心臟都被壓爛了，活不了了。我當時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黃泉路上，一個人走多孤單啊。」
桑緋想安慰老闆娘，但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老闆娘知道桑緋的意思，她慘淡一笑：「不用安慰我，這麼多年了，我想，如果真的有輪迴，我和他還有緣分，那麼無論我在哪裡成了什麼樣，我還是能在這個人世間等到他的。」
桑緋心裡有一種愧疚感。這種感覺，並非是真正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別人的事，而是因為她的生活比起老闆娘來說還是很好了，她一個女人從上個世紀走到現在，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困苦，但是她身邊還有路德維希，現在還有舜申先生、修譜諾斯……
「可是，老闆娘……為什麼，白天你還能出沒啊！」
老闆娘倒是奇怪了：「你不知道雪瑞鎮是一個非常獨特的地方嗎？它不屬於任何一個世界，就連日光也不來源於太陽，所以吸血鬼才能在這裡安靜地生活。」
「不來自於太陽？！」
老闆娘挑眉，疑惑地打量著桑緋：「你居然對雪瑞鎮一無所知？好吧……」
在老闆娘的講解下，桑緋總算明白了一件事，雪瑞鎮是世界的盡頭，也是世上那些不同國度的神們集會商討事情的唯一地點。所以，這裡，無論什麼生物都能夠安然生存，因為它的白夜來源於神的光明，黑夜來源於地獄的黑暗。
「唉，太累了，給你說話，太累了……不行，我要出去喝杯茶。」
「那你的高跟鞋……」
老闆娘滿不在乎地搖手：「我不穿了！你穿著吧。這件旗袍你看著滿意就可以付賬了，錢不夠可以分期付款。」
「多少錢？」
老闆娘看看桑緋，說道：「1萬8千元，只要雪瑞鎮自產的貨幣，雪幣。」
啥，雪碧？她怎麼不知道雪瑞鎮還有雪碧這種東西啊！不是只有金幣嗎？！
「金幣……不行嗎……」桑緋小聲問道。
「只要雪幣哦。」
「哦……」
「沒有的話，就穿著走吧，就這兩天過來給吧。」
桑緋不好意思地看著老闆娘：「這樣……不好吧……」
老闆娘笑著說：「沒什麼不好的。就這樣吧。我也不留你了，我想靜靜地喝一下茶。」
「哦……老闆娘再見……〞
「再見再見！」
老闆娘把桑緋之前的衣服鞋子裝了一口袋，把袋子給桑緋後，把她推出了店門。
桑緋摸不著頭腦的往潘神莊園走。
「哎呦……」桑緋忘了自己穿著高跟鞋，這是第一次穿啊！差點扭腳了……啊……
回到潘神莊園的時候，已經是日暮了。
她推開鐵門，修譜諾斯正在給緒任克斯噴殺蟲劑，以為是客人，就招呼道：「失戀收容所……」
桑緋打斷修譜諾斯的話：「你怎麼不照顧你的第二賣點去了？」
「因為……」嗯？第二賣點，客人怎麼知道第二賣點的？修譜諾斯總算回頭看著桑緋，一看到來人是桑緋，把她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狠狠地打量了一遍以後，跑進了莊園，一邊跑一邊吼：「快來看桑緋啊！！！她變身啦！！！！」
桑緋：「……」
好好說話你能行嗎？什麼叫變身了？！！！
桑緋無奈地往莊園裡走，剛進房屋大廳，黃舜申就出現了，看著桑緋的樣子，欣賞道：「很適合你。很好看。和你眼睛的顏色很配。」
桑緋撓撓腦袋，不好意思道：「謝謝哦。」
忽然又想到什麼一樣，桑緋問黃舜申：「路德維希呢？」
「我在這裡。」
路德維希也來到了桑緋面前。他看著桑緋頭上插的一支筆和那雙比較救的高跟鞋，又看看她的旗袍，微笑著說：「很美。你一直都很美，今天格外有韻味。旗袍也很合身。」
桑緋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頰，埋頭說道：「是嗎……舜申先生還說和我眼睛顏色很配來著。」
「是。很有眼光。真的很美。你是混血，所以沒有那種完全的歐式感覺，有東方的古典，」路德維希接過她手上的口袋，「下次再去買幾件衣服吧？」
桑緋想起來她還沒有給老闆娘錢，跟路德維希說道：「對了路德維希我當時沒有錢，老闆娘只收雪幣。她說這是雪瑞鎮唯一通用的，她只收雪幣。所以你明天陪我去店裡給錢好嗎？」
雪幣？
黃舜申和路德維希互相對視，黃舜申笑了一下，說道：「老闆娘是個好人呢。」說完就走了，留下不明所以的桑緋。
她茫然地看著路德維希，路德維希點點頭：「是個很好的人。我之前一直沒有跟你仔細說雪瑞鎮的事情。雪瑞鎮通用的貨幣就是金幣，前幾天修譜諾斯交錢的時候你看到過的那種金幣，根本沒有什麼雪幣一說。她可能是把這套旗袍送給你了。」
桑緋瞬間愣住了。
老闆娘又在臨窗的位置煨著一壺茶。
佐伯雙手抄在袈裟大袖子裡，在窗邊看著老闆娘說：「無價之寶就這麼送人了？」
老闆娘用團扇拍了拍佐伯的腦袋：「你啊……活這麼久了還不明白嗎，再美的東西，你懂得它總比不懂得人佔有它好。喝茶。」
老闆娘遞給佐伯煮過第二遍的普洱。
佐伯靠在窗前，舉杯看著夕陽，而穿著孔雀藍色旗袍的老闆娘和紅色的夕陽相映成趣。她再一次揭開了茶壺蓋，茗煙升騰而起，
茶不語，斜陽入山，南窗裡，框著這真實的風景，日暮夕顏，那樣的紅色就像是流進了這壺普洱茶裡，和普洱茶融為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