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耽擱 文 / 存恩CN
下午三點左右陳竺維走進房間,把手裡的水杯放下,說:「再喝點熱水吧,我們準備動身了。」清荷拿起杯子輕輕地抿一口,點頭。
陳竺維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的不捨,對不起。」沈清荷笑,可是笑容很悲哀,道:「那就放了我吧。」
陳竺維一下愣住了,時間彷彿靜止了,沈清荷道:「我說笑呢,婚書都簽了,緊張什麼?」陳竺維握住她的手,道:「當然緊張。」
沈清荷抽出手,道:「到樓下等我吧。」陳竺維知道沈清荷想要保持距離,順勢收回手,道:「好。」
沈清荷在旗袍外面加了一件外衫就下樓了,陳竺維抬眼看見,道:「只穿這個會冷的,再加一件吧。」清荷緊了緊衣服,道:「沒事,走吧。我知道這裡的氣候」
陳竺維便不再說什麼,穿上外衣就出門了。清荷跟在他的身後,她感覺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天邊的雲朵上一樣不踏實,隨時會落空一樣,她咬咬牙,繼續走。
上車後清荷無力的靠著車玻璃,陳竺維伸手摸了摸她光潔的額頭,一層細細的汗珠粘在陳竺維修長的手上,他皺眉,道:「你怎麼這麼燙。」
沈清荷忍住難受,軟軟的說道:「沒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趕緊走吧,要不趕不上火車了。」
陳竺維還是不放心,道:「是不是早上淋雨著涼了?要不今天不走了,我們現在去看大夫吧。」清荷搖頭,「我不要緊,別耽擱了。」陳竺維拗不過她,只好讓老張開車。
一路上沈清荷半閉著眼睛,她也不想看自己熟悉的景物一點一點奔向身後。雨刮來回擺動,一點沒有疲倦的意思。
陳竺維不時看身旁的沈清荷,眉間是淡淡的憂慮。他道:「你要不要緊?」沈清荷沒有睜眼,只是點頭,「沒事,只是有些捨不得而已,不要擔心。」
陳竺維在那一刻覺得內疚。
在人來人往的車站,好幾次清荷都差點被擠散了,陳竺維二話不說就拉起她的手,他手心裡的溫暖順著她的指尖傳到身體裡,這一次她沒有收回手。
有那麼一瞬間她眷戀他的溫暖。可是一轉眼沈清荷告訴自己,是人太擠了,就讓他牽著吧。
一號車廂裡,清荷側躺在軟和的小床上,這是上車後陳竺維讓人重新鋪的,他不想清荷因為兩天兩夜的車程感到疲憊。
沈清荷當然知道他的用心,但是小腹的疼痛沒有因此就減輕。她就靜靜的躺著,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陳竺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書,桌上的花瓶裡插著幾朵雛菊,半開半不開,慵懶極了。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了,他合上書起身走到清荷的床邊,俯下身,輕輕的叫了一聲「清荷。」沈清荷應聲睜開眼睛,應他:「怎麼了。」
「以為你睡著了。」陳竺維的語氣一直就輕輕的,清荷擠出一抹淺笑,「沒有,就是有點累,休息一下。」
陳竺維舒了一口氣,道:「那起來吧,我們去吃飯。」清荷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不回答,陳竺維疑惑:「怎麼了?」
沈清荷支支吾吾的說:「那個……我不太舒服,不吃了,你去吧。」陳竺維伸手去拉她,清荷緊緊的拽著被子不鬆手,陳竺維命令道:「鬆手!」清荷還是不放,陳竺維假裝轉身,趁清荷不備立刻拉開被子,道:「本來就不舒服還不吃飯,快起來。」說著硬是拉起清荷。
清荷剛站起來,陳竺維就愣住了,床上有一塊巴掌大小的血跡,清荷的臉更紅了,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陳竺維馬上恢復鎮定,道:「我讓人把飯送進來。」說罷動手把髒了的床單換下來,清荷拉住他,「不要弄了。」陳竺維沒有說話,只是把換下來的床單放在一邊之後才叫人來換新的。
沈清荷坐在一旁,小腹的疼痛加上白天淋雨受的涼讓她整個人都不敢用力呼吸,小臉煞白。
陳竺維反臉看到她難受的樣子,道:「我們到絳州的時候下車吧,讓他們先回去,你休整兩天,等好點再走。」沈清荷還是拒絕,道:「我沒有這樣嬌貴,不要因為我耽誤你。」陳竺維沒有回答。
天邊掛著的殘月,火車『匡匡匡』劃破夜晚的寧靜,才讓人覺得不是那樣寂靜。
火車到絳州的時候陳竺維讓老張一行人先回錦州,他則帶著沈清荷下車。他小心的扶著沈清荷,沈清荷覺得渾身無力,好幾次都停下來休息。
陳竺維索性將她橫抱起她,往車站附近的旅館走去,被環抱著的清荷說:「我自己能走,別這樣,好多人看著呢。」
陳竺維才不管那麼多,道:「我抱著生病的妻子找個落腳的地方怎麼了。」聽到『妻子』兩個字清荷的臉有紅了,陳竺維看見就問:「你這麼容易就臉紅,那要是以後生孩子怎麼辦?」
沈清荷別開臉,小聲的說道:「你放我下來吧,還有不要開玩笑。」陳竺維笑了,「逗你玩的,放心好了,不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除了抱你找地方住這件,這樣可以了嗎?」清荷沒有回答,算是默認同意吧。
這一路並不遠,可是沈清荷竟覺得走了幾個世紀那麼長,而對於陳竺維來說這一路又太短。
陳竺維小心的將沈清荷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沈清荷道:「謝謝。」陳竺維看了她許久,才回答:「如果你一直這樣我會覺得不安的。這些本來就是我分內的事。」沈清荷閉上眼睛,不說話。
陳竺維道:「你休息一下,我去請大夫。」沈清荷也只是點點頭。陳竺維很喜歡這樣的沈清荷,覺得她乖的像個孩子。可他不曾想過她此時抱著的溫順女子來日竟成了他心裡的刺。他也不曾想過有一天她會決絕得如果生冷的石頭。
聽到關門的聲音沈清荷才輕輕睜開眼睛,環顧四周,住的地方算得上幽靜,窗外的樹被吹得沙沙的響,偶爾還能聽見幾聲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