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獨處（一） 文 / 存恩CN
清荷躺在床上，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陳竺維坐在床邊輕輕地撫摩她的背，問道：「肚子還疼嗎？」清荷點頭一下又搖頭，「那是疼還是不疼。」
「疼，但是沒什麼大礙。」陳竺維拉好被子，說：「就算你還是不認同這門親事，但名義上我們是夫妻了，你可以不告訴你心裡想什麼，但是不能連生病了都要隱瞞我。」
沈清荷眨著眼，羽扇一樣的睫毛遮住眼裡的波瀾，道：「我不是有意隱瞞什麼，只是自懂事以來女孩子家的事我都只和念秋說，你忽然要我對著一個還不熟悉的男人說起這些，要我怎麼開口。」
陳竺維輕輕的歎一口氣，道：「那好吧，不好和我說等一下和大夫說，這個可以吧？」「嗯，知道了。」陳竺維站起來，說：「你休息一下，我去吩咐廚房做點東西上來。」
陳竺維到樓下，剛好遇到老闆娘，他開口，「老闆娘，給我弄些紅糖和生薑，還有我用你的廚房一下。」
老闆娘領著陳竺維到了廚房，笑著說：「是給太太煮湯吧？」陳竺維點頭，「是啊，她不太舒服。」老闆娘笑的眼睛都彎了，說：「還是我來吧，一個男人哪懂這些東西。不過這份心意倒是讓人感動。」
陳竺維沒有停下手裡的活，說道：「不用了，我來吧。」這是陳竺維長這麼大第一次進廚房，自然也是第一次為一個女人上心。
湯還沒熬好大夫就來了，沒一會就從沈清荷房裡出來了，陳竺維知道就是受了涼加上來月事，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問道：「內子沒事吧。」大夫回答：「沒事就是受了涼，休息一下就好了。」陳竺維聽到大夫的話心才緩和下來。
回到廚房，水已經熬干了，發出一股糊味，陳竺維揭開砂罐一看，不禁皺眉，老闆娘也走過去，道：「先生，還是我來做吧。」
陳竺維擺擺手，道：「不用了，我重新煮一次。」他倒掉罐子裡壞掉的姜，這是第一次覺得幸福。
過了好久陳竺維端著煮好的湯上樓，沈清荷已經坐起來了，他問：「怎麼就起來了。」
沈清荷回答：「睡了很久了。一直躺著整個人都不精神了。」陳竺維就不說什麼了，他把湯放下，說道：「喝點薑湯，驅寒。」說著還吹了一下，清荷端過薑湯，嗅了一下，皺眉道：「姜太多了，紅糖也多。」
陳竺維沒有說這湯是自己煮的，他只想做到止於唇齒，掩於歲月。
清荷輕輕的抿一口，砸吧嘴巴，說：「也還行。」說著又喝一口，她忽然覺得好了很多，說道：「你知道嗎，我忽然覺得好多了，在這裡還能聞到南方的味道。」
陳竺維說道：「對不起。」陳竺維長這樣大，從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對於沈清荷總是覺得內疚。
沈清荷放下碗，看了他一會，說：「怎麼突然這樣講？不要一直說對不起。」「沒什麼。」清荷不再追問，只是覺得他心事重重的。
陳竺維看著清荷因為能多留在南方一天而高興，他問自己，強硬的把她帶到完全陌生的錦州合適嗎？
沈清荷喝完薑湯，道：「一直保持清醒的人難得快樂，不去想複雜的事情的人活的才自在，雖然一開始置氣，但是臨走前還是看到了爹，想想這不是去赴刑場，便好了許多。不要覺得內疚，我不管你和爹有什麼樣的交易，我只當我到了年齡，按理成親。」
陳竺維哪裡想得到清荷會講這樣的話？心裡受到深深的震撼，但他還是沒有告訴沈清荷自己和沈浦生有著怎樣的交易。按照沈浦生的想法，這是完全保密的。
晚飯後兩人在房裡呆著，沈清荷指著天邊的殘月，說：「小時候我總是指月亮，娘說月亮會在夜裡來割指了它的人的耳朵，當時很害怕，每天睡覺都把被子蓋過頭，後來才知道那不過是天象而已。」
說著說著沈清荷就笑了，陳竺維問她：「真的願意和我回去？」「難道我說不願意你就會休了我讓我回去？」沈清荷眨著大眼睛問他，這樣的沈清荷還是像個孩子。
陳竺維做思考狀，說道：「不會。」沈清荷歎一口氣，道：「那不就完了，所以以後不要問我類似的問題，反正事情不會因為我的想法改變。」
陳竺維一直記得這句話，後來才明白真正相信這話的人是真的愚昧。
「你家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好歹讓我知曉一二才會有心理準備不是？」沈清荷一想到要進陳家就緊張。
陳竺維托著腮，微微瞇眼，想了一下，說：「爹娘尚在，兩個姨娘，一個妹妹，一個弟弟，弟弟二十在俄國留學，妹妹十五念的女子學堂。」
沈清荷咂舌，「感覺你家好複雜。」陳竺維點頭，「是有一點複雜，但是不管發生什麼只要我在就都沒問題。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得一個周全要怎麼經營一整個家族的生意？」
說這話的陳竺維是自信的，沈清荷只是微笑，她不會告訴他，如果不能幸福周全與否又有什麼意義。陳竺維問：「你能信我嗎？」她答：「不能。」
陳竺維略微的吃驚，他自然想不到沈清荷這樣乾脆就回答了。沈清荷乾咳兩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陳竺維道：「我知道，我會證明我說過的話，也會讓你相信我。」
沈清荷只是笑笑，沒有說話，陳竺維道：「怎麼，這句話也不行？」她道：「什麼都拴不住誓言和時間。」
窗外起風了，吹進屋子的風有微微的涼意，陳竺維起身拿了一件披肩，走到沈清荷的身後，輕輕的幫她披上。
沈清荷抬頭，說：「不用這樣小心我，我喜歡這樣的風。」陳竺維理了理披肩，道：「還沒到家你就生病了，要是你父親知道了，我要怎麼交代？」
提到沈浦生，沈清荷就沉默了，陳竺維道：「也不早了，睡覺吧，我就住在隔壁，有事就叫我，不舒服不要撐著。你敲一下牆我就來了。」說罷敲了敲牆，做示範。
沈清荷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