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再見 文 / 存恩CN
陳竺維經常到戲園子裡聽戲，以前是因為喜歡聽戲，後來是想遇見沈清荷。要遇見一個人就算不要天時地利人和，但是需要時機和緣分。他知道沈清荷喜歡在兩家戲園聽戲，一家已經在一場大火裡燒燬，那麼只剩偏北方的那家了。
陳竺維連著很多天都去戲園，就連司機老張都有點看不下去，道：「少爺，你是要見什麼人嗎？上次遇見大火，還是不要去了的好啊。」陳竺維否認「沒有，就是想著還有半個月就回去了，想多聽聽，回到錦州就難聽到南方的聲音了。而且哪裡來的那麼多火呢？」
老張就笑了，「少爺，就別騙我了，我來陳家已經三十幾年了。跟完老爺又跟你，你是在等那天在荷塘遇見的那個小姐吧？」
陳竺維就笑了，「張叔，你說我要是把那個小姐帶回去了會怎麼樣？」老張臉上依舊是和藹笑，「少爺，凡是得考慮清楚，你雖未娶，但是你的婚事不是你能決定的。」
陳竺維聽後並不答話，陷入沉思，他當然知道婚姻的事不能自己做主，但是遇到沈清荷之前他覺得什麼都無所謂，按照家裡人的意思隨便和一個大家小姐結婚，然後繼續生活，繼續生意。可是人因為不能預知所以在事實和現實面前，顯得無力和弱小。
老張收住笑，他看陳竺維就是像看自己孩子一樣，有的時候他也心疼身不由己的陳竺維。陳竺維回過神，道：「那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吧。」老張點點頭，把車駛向戲園子。
台上的花旦唱的什麼陳竺維並沒有聽進去，他只是看著戲台出神。他桌上的茶涼了又換，換了又涼，幾場戲就完了。他苦笑，他想起沈家宅子裡的香樟，香樟亭亭如蓋，只是佳人不在。
出神間，兩三個人走進戲園，陳竺維抬眼看去，竟是沈清荷。可是她旁邊還站著一個男人，兩人的身後跟著一個隨從。之間沈清荷和男子說笑，笑得溫婉。一絲不悅撥動心弦。
兩人走到沈清荷常坐的位子，陳竺維注意到走路不便的王善，他想起那日沈清荷在荷塘邊說的話，『就算是瘸子也嫁』，難道……
兩人方才坐下，陳竺維便走來，他道：「沈小姐你也來聽戲？」沈清荷抬眼，道：「陳先生你好。」打過招呼後他看向王善，王善微笑點頭道：「你好。」語氣裡是不能忽視的距離。
陳竺維回到原本的位子，怎麼也聽不進去了，他竟覺得王善的聲音耳熟。他不時看向沈清荷和王善，王善已經注意到了陳竺維，湊到沈清荷的耳邊，道：「方纔打招呼的先生一直注意你啊。」
沈清荷笑笑，道：「台上的花旦竟比不上隔壁的先生？」王善聽後笑，「原來你知道啊。」
一旁的陳竺維看著有說有笑的兩個人，眼神裡充滿不甘，他招呼夥計，待夥計走到面前，他道：「給沈小姐他們一些點心。」
夥計把茶點端到沈清荷的面前時，沈清荷看向陳竺維，陳竺維故意不看他，假裝專心聽戲。沈清荷無奈只得收下，一旁的王善將陳竺維的舉動記在眼裡，可是並不說什麼。
散戲後陳竺維讓老張先回去，他說想自己走走，感受南方的風和空氣。他站在戲園門口，沒一會沈清荷和王善出來了。
陳竺維先開口，道：「你好，我和沈小姐能否單獨聊聊呢？」王善笑了，眼前的男人果然聰明，這樣一句話可以試探許多，他和沈清荷只是兄妹，沒有理由不允許，況且他也不知道沈清荷是什麼態度，若是讓了怕日後沈清荷便沒有寧靜了。
王善沒有回答，不說話不是默許也不是不許。沈清荷道：「有什麼事嗎？」陳竺維道：「沈小姐是願意和我聊聊了？」這樣的問題太尖刻，沈清荷不語。
王善看出了沈清荷的窘境，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朋友找你你就忙吧。」陳竺維聽出了王善口裡的朋友的意思。只是笑著送走王善。
街上有玉蘭花的香氣，將整條街填滿。沈清荷和陳竺維肩並肩走著，沒有人開口，陳竺維享受著樣的安靜。
「陳先生，不知道要聊什麼呢？」最後還是沈清荷打破沉默，陳竺維道：「像朋友一樣敘敘舊，非要有什麼才能和沈小姐聊天嗎？」
沈清荷道：「那倒不是。只是以為陳先生有事。」陳竺維道：「剛才和你一起的男子是沈小姐的什麼人？」陳竺維也自知這樣的問題很唐突，可是他忍不住好奇心。
沈清荷道：「是我乾哥哥。怎麼了？」沈清荷當然不知道陳竺維此番話的意義，只是如實做了回答。陳竺維道：「沒什麼只是問問。」
陳竺維道：「既然遇到了，也不能就這麼走著，不如我們去喝茶吧。」清荷眨巴眨巴眼睛，說：「茶有什麼好喝的，我們去吃蛋糕吧，我知道街角有一家新開的蛋糕屋，這樣可好？」陳竺維笑著說好。
面對精緻的蛋糕，沈清荷欣喜得瞳孔都放大了，陳竺維覺得眼前的沈清荷單純美好，沈清荷看他一眼，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就開動了，她吃得正起勁的時候看見陳竺維注視自己的目光，臉上忽的的一下就飄來兩朵紅暈，結巴的說的：「怎麼了……你怎麼不吃呢？」陳竺維解釋道：「沒有，只是不太喜甜食。」
「啊？」清荷忽然覺得很尷尬，已經送到嘴邊的蛋糕不知道吃好呢，還是不吃的好。陳竺維大概看出了她的尷尬，化解到：「沈小姐吃得開心就好，我沒事啊，你趕緊吃，別管我。」
沈清荷不明白為什麼會在陳竺維面前這般不秀氣。她紅著臉把蛋糕送到嘴裡，細細咀嚼嚥下之後道：「那等一下我們去喝茶吧。這裡的翠芽不錯。你陪我吃了蛋糕我陪你去喝茶，這樣可好？」
陳竺維眼裡的笑意更深了，說：「從一個生意人的角度來講這樣的這樣我是不合算的。」
沈清荷直勾勾的看著他，心想這樣的男人還真小氣，什麼事都要計算，什麼都是利益，但她還是保持微笑，問道：「那要怎麼辦呢？」這一問便正中下懷，陳竺維說：「我現在不想喝茶了，我們一起吃飯吧。」
沈清荷想了一下，反駁：「陳先生，這樣你才不合算，你看啊，假如是按錢算吃飯比喝茶貴吧，假如是按時間算呢吃一頓飯的時間夠喝兩壺茶。」
對於沈清荷自己覺得很高明的計算陳竺維只是笑笑，道：「那沈小姐的意思是不肯賞臉一起吃個便飯咯？」清荷頓一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晚飯我得回家吃。」
陳竺維到底還是有些失落，但他能很好的隱藏，下一秒道：「那我送小姐回去，這一個你不能又拒絕吧？」清荷嘴裡的蛋糕還沒嚥下，沒法開口，只好點頭表示答應。
吃過蛋糕後陳竺維送沈清荷回家，此時太陽已經開始落下，夕陽的餘暉將影子拉長，兩人慢慢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
一直到後來沈清荷才知道陳竺維所謂合算的高明之處在哪裡，以至於她會對著他說：「我永遠計算不過你，所以放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