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不亦樂乎 文 / 蘇奕楓
在讀三年級年級的時候，我們再次分班了，我和陳微不在一個班了，我們學校正好進行了大改革。我們鎮上小學，就像是個獨生子女，為了追隨縣裡實驗小學的步伐，學校給我們每個同學都定了校服，說是為了校容，強制我們購買。那時候，我們山溝溝裡的小孩家裡基本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有新衣服，哪有這麼多閒錢來買校服。再說了那校服做的又鬆又醜，穿在身上就像套了個麻袋在身上，因此很多同學都不願意穿。我是最不情願的，當然了，還有一些富家子弟更加不屑穿這種衣服。比如：金鑫。
金鑫，這個名字改的也太漂亮了，全是金啊，看來家裡是不缺錢的。他老爸是教務處主任金標，金鑫穿的衣服都是閃亮閃亮的，像個外國小孩一樣，他怎麼可能會喜歡穿校服呢？不過他的脾氣跟我確實很像，就是不服管。
我記得有次星期一升國旗的時候，那是必須穿校服的，我雖然心裡很不滿，但是也穿了，唯獨金鑫一個人沒有穿。我已經忘了當時是哪個老師來說金鑫了，只記得他走到金鑫旁邊輕聲問：「金鑫，你作為班長，星期一怎麼可以不穿校服呢？」金鑫卻冷冷地回答：「你怎麼不穿？」那老師說：「我們老師不用穿的，你老爸不是也沒穿麼？」金鑫一聽，語氣由冷冷的變成更狠狠地說：「是啊！我老爸還沒死，你憑什麼要我穿孝服？」當時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沒有悟過來，只見那老師的臉色十分難看。
我想如果當時是我說出這樣的話來，我肯定會吃上兩巴掌，沒想金鑫話從金鑫口中說出來，不僅攻擊力超強，而且還不存在危險係數。這告訴我一個道理，不是所有的學生都不敢和老師強嘴，那要看你有沒有足夠強大的後台。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和金鑫坐在一起了，我們整天在下面討論哪個哪個老師怎麼樣，下課去幹嘛幹嘛玩，我們上課無聊的時候，還會亂改古詩詞。譬如：「兩個黃鸝鳴翠柳，一個老師上西天。」、「春眠不覺曉，蚊子叮你咬。一咬一個包，癢你受不了。」、「春風得意馬蹄疾，老師今天燉小雞。」太多了太搞了，好多我到現在都不記得了。
那時候，我們上課的時候甚至還策劃過一場殺老師的陰謀，對象是小曹老闆。因為小曹老闆是我們共同討厭的一個人。金鑫的數學成績差的了不得，所以他厭惡數學，更加厭惡數學老師；而我呢，對於小曹老闆沒有履行她對我的承諾，一直耿耿於懷。所以那時候，每次上她的課，我們都策劃想怎樣把她殺掉。（上帝啊，請原諒無知的我們，我寫這部小說，是帶著懺悔之意來寫的，請耐心聽我的故事吧。）
金鑫的建議是等小曹老闆上廁所的時候，我在外面幫她放哨，而他則隨身攜帶足彈藥——其實就是石塊，然後爬上廁所的牆，像小曹老闆發動猛烈的炮火攻擊，不須五發，就可以讓小曹老闆再也走不出廁所。我覺得這樣很不好，而且被發現的概率極大。所以我的建議是讓金鑫下課後假裝上天台裝作要跳樓的樣子，因為天台從來沒有小孩敢上去過，然後我就去拉住小曹老闆，把她誆上天台，就當她要來抓金鑫的時候，我們共同衝上去一下子就可以把她推下去，這樣別人完全懷疑不到我們，而且我們還可以說是小曹老闆自己跳的樓。至於怎麼解釋為什麼跳樓，那當然是推給她的男朋友了。我知道她的男朋友在中學教書，我們可以說她男朋友又愛上了別人的女人，把她拋棄了，她一時想不開就跳樓了……
我們始終這樣商量著，爭議著，可是從來都沒有展開行動過。有次小曹老闆上期末補習課的時候，就和我們說起：「原來期末考試完了以後，我就每天坐在學校門口的宣傳榜上等成績，要是你們的成績好，我就高興的不得了啦。」我聽了在下面悄悄地接著她的話說道：「要是成績不好,就馬上從天台上跳下去！」聲音不大,只準備說給我同桌金鑫聽的，沒有想到因為當時教室裡面太安靜，幾乎弄得所有人都聽到了。頓時全班暴笑，金鑫笑的最為誇張，小曹老闆無語。頓時化沉默為憤怒，大吼：「誰說的？」我正要站起來，可是金鑫卻搶著說：「我說的！」這出乎意料的背黑鍋，讓我受寵若驚。可沒想到班上有人尖了個嘴：「老師，我聽到是范雪強說的。」小曹老闆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我，我頓時不知所措，我是知道她的厲害的，班上人也無所不知，除了金鑫沒有受到過她的酷刑，基本每人都多多少少有嘗試過。金鑫聽了，轉過身去，看著那個尖嘴的人說：「是我教他這麼說的。」那人頓時不敢再說話。結果是小曹老闆下課後把我們倆叫到了辦公室罰站，又把教務處主任金標找來，一五一十地奉告了這件事，然後我看見金鑫被他老爸金標帶走，沒有一分鐘，外面就傳來金鑫的慘叫聲與巴掌聲與哭聲，而我被小曹老闆扇了兩巴掌。
多年以後，金鑫去當兵，我和雄得兒還有航得兒去送他，我們還談起過這件事，金鑫只是淡淡地來了句：「我老爸打了我又給我買了玩具，也不算很吃虧。」
其實多年來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那個時候的我們想法為什麼會那麼奇怪？在老師和家長們看來也許是一種不健康的思想，而在我親身的經歷上我覺得這完全是一種正常現象。我甚至都認為小孩犯得某些錯誤都不是真正的錯誤，而老師所說的一些真理往往才是欺騙小孩的。他們的欺騙，往往是利用這學生的天真純潔，所以往往在學生到了青春期的時候，開始有了自己獨立的思想，就會產生叛逆。照這麼說的話，小學的學生一般都是跪著走路的，臣服於老師的腳下，在中學的時候才漸漸敢於站起來；而像我和金鑫的進化比較快的小孩，一向都是站著走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