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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煙雲錯 文 / 別塵傾曳

    上回說道於弛意外中得知了樓下堂內之大人物的背景和身世,及有關意中人——南宮月的一點點信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想要深入紅塵客棧,帶走南宮月的於弛,又將如何呢?且聽我細細道來。

    話說,紅塵深處,燈火闌珊裡,劉四爺和刀爺,經客棧文官幾番勸說後,在生怕消息走漏了出去,讓朝廷知曉而招來滅門之災的官家子弟邵楓,穩住一方後,暫時未動起手來。但是眾人皆知曉,若此時,出現個不識禮的小子,多說幾句,必可再掀幾起波瀾,挑起堂內刀光劍影,風月無情,殃及池魚,自是必然。想是劉爺弟兄,或者堂內觀火之眾人,亦是厭戰的,怎奈又會有誰人知道,他們會怎樣呢?若就此做罷,那也是極好的,但想必刀爺方面必是不肯就此善罷甘休的,於他來說應該是多大的奇恥大辱,也是可想而知。

    行走江湖,有的人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識得成大事之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而有的則是氣血方剛,不能忍一時之辱,目光短淺,堪稱鼠族,卻也有三分能耐。於紅塵客棧中,兩者自是容易識別的。

    此刻於弛在屋中,已是坐不住的了,卻又不得不沉住氣,坐山觀虎鬥,事不關己,便不去惹江湖中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但若是能縱橫於劉四爺與刀爺之間,借他人之力,乘己之便,又何樂而不為呢?前怕狼,後怕虎,本就不是大丈夫之坦坦蕩蕩為人處事風度與格調。

    於弛有些好奇隔壁的上官焱痕此時此刻在做什麼,卻又不方便打擾,恐客棧中他人將這不禮貌之事恥笑了去,也就只好做罷。此時已可以隱隱聽到街面上打更人的打更聲了,好在離宵禁還早,於弛看著手中的書卷,著是靜不下心來,不一會兒,他便覺得有些乏了,便小飲一杯清茶,躺到床上,沉沉的睡了去,夢中望可以遇見時時癡想的南宮月。

    隔壁的上官焱痕,因方才堂內喧鬧之時,便知來者不凡,在那誰人送完水,洗涑一番後,匆匆地躺到床上去了,即使時辰尚早,無甚眠意,也不願起來做個什麼,一則入秋了,或多或少夜裡還是有些許覺到寒意逼人,不想就此染了風寒病了去;二則若去看堂內風波恐不可告人之身份被他人識了去,招來禍患,不利於後事發展。他想:既已躺在床上了,就此睡了吧,堂內的,與己無關,不必拔刀相向,也不想就此便去認識些沒必要的人,於弛這小子,想必日後定是可造之材,得好好培養才是,哎,就這樣了吧,睡了去,望夜裡天莫下雨。

    有許多人講究江湖道義,而有的人又恰恰相反,若是本不安定的世道,有不安定的心也就罷了,若本是安定的世道,卻有不安定的心,必也就成就了不安定的人,比如劉四爺,再比如刀爺。

    再說堂內的喧鬧。

    在文官的幾番勸說之下,雙方雖未動起手來,將一點即著的戰火引向暫時的和平,但諸人皆知此時此刻的情形仍舊不容小視,空氣裡瀰漫著火藥的味道,而身後卻是陣陣的冷氣襲來,沉默得越久,越讓人覺得氣氛緊張,有時的一言不發更像是蓄勢,無言的戰爭比真正的動手還令人覺得可怕。

    場內眾人,連一個小動作都顯得十分小心翼翼,咳嗽一下都不敢,生怕,僅僅只是自己簡簡單單,平平常常的行為,都會成為雙方動手的理由。時間彷彿要靜止了一樣,只剩燭火還在燭台上跳躍,空氣剎那間凝固了。

    那邵楓冷冷的吸了一口氣,深切的體會得出此刻安靜下的戰火紛飛,勢力對抗,雖身是官家子弟,但始終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到也不至於像那些一般的小嘍囉一樣戰戰兢兢,心裡想著:要戰便戰,如此僵持,是做甚,早分勝負早休息,省得把事兒鬧大了,還了不得。

    在這樣緊張的對峙下,誰都沒注意到,此時台上已悄悄多了個人,懷抱琵琶,離台下群人爭執的地方,也就三丈方見遠,這個距離,於一般的高手躍到台上來,輕輕鬆鬆的事。見那人坐定,便執手撥弦,凌亂弄音。

    台下眾人皆驚訝了,誠惶誠恐,不忍歎道,這誰吃了雄心豹子膽,好不識相。於是紛紛看向台上,一襲秋裝裹身,濃妝艷麗,好不清淡,皆猜曉了,竟是碟殞,真真不識相的歌女,這場面,誰人有心思聽曲,人人自危。可她卻如此淡然,自得其樂,絲毫不看台下的激烈場面。

    突然,台下不知是哪一方的人,喊了句:「這是在向我們挑釁嗎?」隨後,又是誰摔了茶杯,雙方拔刀向相。沒有過多的言語,刀劍無情,冰刃無影,瓷器破碎聲,兵刃相擊聲,台上琵琶聲,聲聲不絕於耳,一片嘈雜。

    台上最裡面的角落裡,南宮月一身素衣,手執華錦,小心翼翼的站在那裡,冷眼看著台上的碟殞顫顫巍巍的彈著琵琶,淺笑著她的不識時務,還不夠強大的去面對此刻發生的一切,又昂起頭默默的看著台下的熙熙攘攘,刀光劍影,揣測著何時會結束,或者該如何阻止這場戰爭,總該等到時機出手,不得罪任何一方,哎,一切的一切,似那般簡單,又似那般不易。

    而同在台上的碟殞,此刻根本就不敢睜開眼睛,自顧自的輕攏慢捻,嘈嘈切切,彷彿琵琶聲只是為了給台下正在揮刀拔劍的兩群人助威罷了,時急時緩,時輕時重,時起時伏……若是台下的人是為聽琵琶而來,想必此刻已是掌聲陣陣了,哎,只可惜,世間總是會有那麼多的恩恩怨怨,並不是其他人所能控制的。繁華落盡,一世蒼涼,平生兩行淚,半為蒼生,半己沉。

    說時遲那時快,後面的南宮月,突然間衝上前來,一把抓住了碟殞的琵琶,搶到自己手中,為了保持平衡,腳下幾個旋轉,白色的裙擺也隨之旋轉起來,衣袂飄飄,猶如仙女下凡塵,令眾生為之傾倒,猶抱琵琶半遮面,那種完全不同於碟殞濃妝淡抹,一襲華裳的風格,似華麗的宮詞人,嫵媚,妖艷,又似鄉下出淤泥不染的蓮花,高清,素潔,淡雅。再回頭看看碟殞,剎那芳華曲,遜色了許多。

    此時碟殞已起身,正愣愣的看著莫名其妙的南宮月,心裡實在記恨,卻又無奈與此,她想:不知南宮月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幹嘛上台來搶琵琶,又不是自己沒有,她那琵琶的成色,質地等都比這個好,而且後面不是有箏嘛,南宮月到底是想幹嘛?

    突然,南宮月左手抱琵琶,右手大力的拔著琴弦,像是把什麼東西借了弦的力量發了出去,具體是個什麼又看不清楚,碟殞正鬱悶著,台下打鬥的人,一個個的倒下呻吟起來。著實令人覺得詫異不已,卻又找不到是何玄機所致。

    台下,客棧的文官還在劉四爺和刀爺之間周旋著,不能下手傷了刀爺,也不能打了劉四爺,真是個圓滑於人情世故的人,令人想不到的或許是這個僅僅只是紅塵客棧的文官,目前還沒有看到武官的身影,大堂裡這麼大的事,客棧的東家也是從開始到如今也沒露過面。正因為深藏不露才讓人覺得更是不簡單。

    南宮月還在台上大力揮動著琵琶的弦,已經音還是音,曲不成曲的琵琶聲卻引起了站在大堂最邊上,正在顫顫巍巍的掌櫃,店小二,小書生的注意,他們都蹲在櫃檯腳,雙手抱頭,呆若木雞的遠遠的看著南宮月的琵琶,貌似看出了琴弦上的蹊蹺,但估計是更驚歎於此刻南宮月的魄力吧,臨危不懼,淡然,勇敢,非一般女子所能為的,更不用與她身後的碟殞類比。不得不說這樣的南宮月,更讓人折服。雖然此類的事情在惹紅塵的客棧裡,時有發生,但這樣的南宮月,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深藏不露,想必深藏不露自有深藏不露的道理吧。真是重新認識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南宮月了。

    正在兩勢力中周旋的文官彷彿也察覺到了那些小嘍囉的異樣,於是用扇子瀟灑的擋開刀爺揮向劉四爺的刀,迅速的轉身,足下生風,不知道要說是走到還是跑到了正在火拚的邵楓旁邊,輕輕巧巧的刷開扇子,劃過與邵楓火拚的那幾個嘍囉身體,然後又輕輕巧巧的合上扇子格擋在了邵楓的咽喉前,再過去就是他的脖子,若要取他性命是何等的容易。而邵楓還愣愣的舉著劍,徹底木愣了,速度之快,著實令邵楓措手不及,卻又無可奈何,畢竟已經是命玄一線了。隨後,那幾個和邵楓火拚的嘍囉便紛紛倒下了。

    再回頭看看互相敵對著的劉四爺和刀爺,依然僵持在一起,刀劍相對,不相上下。台上的南宮月也已經停手了,讓人意外的不只是琴弦未斷,更是她如何制服那些嘍囉的,在客棧的那些人裡,她雖然不卑不亢,但是也畢竟還是個文文弱弱的女子。世間總是有那麼多的事,意料之外,又是情裡之中。而文官對此卻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彷彿早已意料到她會這樣做,反是那幾個掌櫃,小二,書生和碟殞,更覺吃驚。連邵楓也是,一個弱女子也如此這般,更覺顏面掃地了。

    劉四爺見身邊的人都一個個倒下了,便一個大力把刀爺扔給老遠,然後冷冷的道了句:「一把刀,咱們收手吧,你睜開眼睛看看,咱兄弟都成什麼樣了?」

    這時在一旁被制服的邵楓對著刀爺喊了句:「刀爺,別打了,兄弟都給他們制服了,今天就這樣吧,咱們從長計議,再做打算也不遲。」

    刀爺看著倒下的小嘍囉,又看看一旁可憐的邵楓,狠狠的吸了一口冷氣,凶殘的哼了一下,收了刀,走向邵楓。而此時文官已經把邵楓推開了,抬起頭遠遠的看著台上的南宮月,抿了抿嘴。

    南宮月看著漸漸平息的戰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著櫃檯喊:「來人,把桌椅收拾一下,伺候各位爺吃好喝好,小書生快去安排房間,準備熱水,帶吃好喝好的爺休息著去,各位爺請先聽碟殞來一曲吧!」於是轉身把琵琶遞給了碟殞,然後下台去了。

    只道:好言相勸不得解,折扇琵琶煙火滅。紅塵客棧惹紅塵,陰差陽錯識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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