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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章 看慣 文 / 別塵傾曳

    自從程晨和肥哥相約一起到紫薇樹下聊過之後,兩人依然還是像以前那樣要好的室友兼兄弟,不一樣的是彼此間更瞭解了,更交心了。

    於是兩人又約到:每週抽出一個下午來,還是在那棵花樹下,聊聊彼此最想知道的問題,聊聊最近發生在身邊或者自己身上的好的消息,聊聊自己那些不開心的事,再或者只是相伴著在校園裡走走,遙望多變的天空,以不一樣的心情看看一樣的風景,即使只是討論下課堂上那些沒弄懂的難題。

    夏天的風,溫柔的吹過,伴著暖暖,含著水,不比春冬的狂躁和干冷。好多東西,總是那麼容易習慣,就像他們都已經漸漸的習慣了這個繁忙的高三,習慣了辛苦,習慣了……同樣習慣也是個非常可怕的東西。

    程晨在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裡,依然也自己的方式,過自己的生活,走自己的路,看周邊的風景,奮鬥自己的青春。他還是像以前一樣,繼續默默的關注著那個叫米越的人,繼續為她寫著自己的心事,因為她喜歡的歌,更努力的寫著不知道她會不會看的小說《紅塵客棧》,彷彿只是時間不一樣了,其他都沒有變。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她已經漸漸的變了,呵呵,是啊,她有好多,他都不知道,卻也依然卑微的喜歡著她,他也想過,或許,只是依賴吧,還年輕,說什麼喜不喜歡,更說什麼愛與不愛,我們都不懂青春,更不懂愛,能做的只是奮鬥每一天,盡心盡力,備戰高考,罷了。

    也或許是因為習慣了,程晨每天看到的米越,都是開心的,依然那麼活潑,那麼陽光,和她的兄弟說說笑笑,何曾會料到,她會在黑暗的地方,一個人躲起來傷心,滿臉的淚痕,滿眼眶的淚。她一直不想讓別人看見的,卻偏偏讓程晨遇見了。

    還記得那天的晚自習,下著淅瀝的雨,黃昏時分天就開始陰沉沉的,到上晚自習的時候,老天果然還是沒忍住悲傷的情緒,落淚了。

    程晨向往常一樣的,在21:30下第一段晚自習後,去走走,有時是學院超市,有時是餐廳,有時只是在校園裡漫無目的的逛逛。而那晚,他想去超市買點明早的早點,怕明早天還下雨,懶得動。

    有的時候,總有那麼一些事,讓人不得不相信注定這回事,注定會遇見,注定會分開,等等的注定。

    那時程晨把麵包牛奶買好,想都沒想,一溜煙,走了。來的時候,還在下著小雨,回去的時候,雨好似停了,都離超市好遠了,遇見剛剛從餐廳出來,還端著碗粥的同桌,打了聲招呼,同桌見他沒帶傘就關切的問到:「程晨,還在下雨,你怎麼不帶傘下來啊。」

    聽他這麼一說,程晨恍惚間想起,傘還在超市的櫃檯上,忘拿了,哎,鬱悶了,希望還在吧。於是急匆匆的對同桌說:「同桌,幫我把早點拿回教室去,我傘還在超市呢,謝謝啦!」邊說邊把東西往那同桌的手裡放,也不管他是不是拿得了那麼多,同桌間都是這麼不客氣吧。然後只見程晨轉身,往超市跑去。

    那苦逼的同桌愣了愣,對程晨的背影喊到:「喂,同桌,幫我帶幾個蘋果回來阿,貨到付款哦,挑那種紅的大的脆蘋果嘎,謝謝啦。」

    程晨非常鄙夷的笑了笑,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應了他一句:「知道啦,吃貨同桌。」

    比起那些複雜的社會人際關係,那些老師從來沒教過的社會事實,這或許就是青春裡最單純執幼,最澄澈的友情。不會有人對兩個男生勾肩搭背指指點點的說是搞基,或者其他。只因為,男生之間,有那麼一種關係,叫做:兄弟。

    暈黃的燈光,散落在平坦整齊的路面,花壇裡種的星星點點的滿天星,和歡,斷斷續續的幾棵銀杏和香樟樹,以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迎著這一道道光,像是鍍了一層金粉,綠色都不像綠色了。

    程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路燈深處,尋不見了。

    那苦逼的同桌,站在原地發愣,不知如何是好,他想:要是有個袋子什麼的多好啊,這樣子抱著,一走又怕粥灑了,或者東西掉了,沒法蹲下撿,這改死的程晨,吃這麼多,又不見長肉,真是的……可是埋怨歸埋怨,誰讓這是文2班有名好同桌呢,趕緊把東西拿到教室,然後喝粥,吃零食,現在解決問題是關鍵,不扯其他。

    於是,只見程晨同桌腦袋和眼睛像個旋轉攝像頭一樣,搜索著各個方向朝自己的路口,尋找著救世主的身影,留著緊張的身體顫顫巍巍地抱著那堆東西,矗立在原來的位置,不敢多動,生怕粥灑出來。要是這個樣子被他那些兄弟看到,估計又得調侃他了,傻逼一個。

    突然,他的腦袋停住了,張望著從餐廳過來的方向,淡淡的笑了笑。半分鐘後,4個黑影一前一後的從大廳過來了,不一會兒,穿過了大廳,完全暴露在這昏黃的路燈下。

    未等這苦逼的同桌開口,那四個男生中的一個就先開口了,「原來是你啊,莫宇子,我還以為是哪個傻逼在這,腦袋向旋轉攝像頭一樣,360度的四處張望,不知道是打算幹嘛。」那人非常爽朗的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剎那間,令人覺得陽光瀰漫。

    「去去去,誰傻逼啊,雖然我現在這樣子的確有點像個傻逼,但是哈,兄弟,咱心照不宣行不?」他冷冷的說到。

    大家一起自嘲的笑了笑,一人便說到:「咱兄弟也別調侃他了,我看他是專門在等我們幫忙拿東西吧,吃這麼多……呵呵。」

    「還是伍哥有良心啊,快別說風涼話了,來搭把手,幫幫忙唄。」

    這四人見他這樣,都大笑起來,也伸出手,接過他的東西,一人一樣,幫他減輕了不少,這下可以專專心心的端著他的粥了。隨後一併調侃著對方走了。

    風中有梔子花的香味,還有他們說說笑笑的親切,沒有離高考還剩幾天的壓力,沒有勾心鬥角的虛偽,沒有各種瑣事的煩惱,有的只是那份青春薄涼前的盛夏感覺,和純潔的友誼,一起走過的歲月裡給予彼此的信任。

    不一會,五人便走到了明德樓的樓道上,其中一個對另外幾人說到:「咱兄弟送佛送到西吧,幫宇子這個吃貨,直接送到教室,省得他又像剛剛一傻逼樣站樓道上丟人了,順便,去他們班找米越聊聊,感覺好久不見她了。」

    「李偉,你這不廢話嘛,都到這了,還能把他扔在半路啊,哈哈」

    「謝謝各位兄弟了,今天要是沒你們,我就真是苦逼得無法了,米越應該在教室吧,正常情況都會在的,你們理1班的離我們文2班又不遠,平時有時間就上樓來玩唄,就算不是專門找米越,找我也可以啊,嘿嘿。」

    「你小子真是……」沒聽清楚後面說了什麼,五人打打鬧鬧的上三樓去了。

    沒多久一群人就到了文2班的教室裡,幫忙把莫宇子的東西放好,四人,到處尋找米越的身影,無果,便逮到個女生問到:「那個,同學,米越哪去了?」

    那女生四下裡看了看,對他們說到:「沒在教室啊,我也不知道哪去了。」

    兄弟幾個有點失落,淡淡的說到:「謝謝你啊,同學,要是米越回來,麻煩你告訴她一下,就說我們兄弟來過了,叫她照顧好自己,有空一起去玩,謝謝了啊。」

    隨後轉過頭去,和莫宇子及另外幾個認識的人一起說說笑笑。期待這樣的機會多一些,時間再久一點,在擁有的時候,好好珍惜著,在失去的時候,或許就會少許眼淚,少許遺憾,多一些美好的回憶。

    再說說程晨,沒一會就從超市出來了,好在沒人拿他的傘啊,否則又成敗家仔了,出門在外還是得會過日子的,更何況現在離放月假,還有半個多月,又還是夏季,要是傘丟了,估計得淋好久的雨了,慶幸啊。

    程晨踏著還有些濕潤的路面,朝水果店走去,沒有月光,沒有星星的夜空,令人覺得那般無奈,黑雲壓城的感覺依然很清晰,他想:恐怕今夜還要下雨。雨後的風吹過,讓他覺得有些微涼,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風中的水份拂過臉龐,濕濕的,風中還有花香。香樟樹的葉子在風中搖曳著,時不時的落在些水珠來,看來葉子和水珠的感情,還是經不住風的誘惑,還是會離開。想到這裡,他自嘲的笑笑,拍拍自己的腦袋,像是在對自己說,傻逼,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呵呵,世界如此美好,我何必作繭自縛呢?

    或許世間,總是有那麼一些事情,會讓本不相關的兩個人如此牽絆,卻又以他人所謂的愛情無關。

    那個時候,程晨不會想到米越會出現在那棵長得不太好,樹幹上還有很多傷痕的歪脖子香樟樹下的石凳,就如同米越不會想到那也會有人經過,而且還是自己班的程晨。

    原本程晨只是買好蘋果,想順便去那棵藏著他心事的香樟樹下看看,對著濃密的葉片發發呆,默數流下的淚,是他平時發洩的方式,他覺得一個人要學會堅強,總有那麼一天,可以用自己的堅強為自己所愛的人撐起一方天空,真正的長大成人。好在近來都有肥哥在身邊,所以沒來看香樟樹。

    而米越,或許只是偶然,只是偶然的吧。

    程晨走到香樟樹的樹下,周圍的香樟樹包圍著這裡,一般不會有人過來,而他通過路燈隱隱約約的光,依稀可以辨認是個女孩子。他小心翼翼的問到:「那個,同學,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米越聽見有人問她話,抬起頭,靠著香樟樹的樹幹,臉上還有斑駁的淚痕。她看也沒看來人,只故作堅強的說:「謝謝,我沒事,呵呵。」風吹過,又落下些水珠,打在她的身上,也打在程晨的身上。

    這下程晨看清楚了,居然是米越,她在哭,她還是那樣逞強,明明在哭啊。程晨有些慌了,他希望她認出是他,又希望她不要認出她,他怕她知道他看見了她堅強後的偽裝,他不知道要怎樣搭她的話,他很心疼這樣子的米越,真的很心疼。

    忽然,米越轉過頭看著他,程晨驚了,他慌張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慌亂中,他抓住了剛剛買的蘋果,拿了一個,遞上去,膽怯得像一個犯錯的孩子,顫顫巍巍的說:「那個,米越,我剛剛路過這裡,不是故意跟你來的,你還好吧?吃個蘋果吧!你衣服都濕了,著涼了不好的,要是你哭夠了,就回教室吧,那個,啊……我……我不是,你……」

    到是米越,很淡定的看著他,冷冷的說:「程晨,是你啊,呵呵,我沒事,只是有點難過,哭過了,就好了,謝謝你的蘋果啊,希望你不要把你今晚看到的事告訴別人,我會感謝你的,另外,那個,有沒有紙巾?」

    程晨連忙遞上紙巾,並且保證不會說出去,畢竟他知道米越是個什麼樣的人,今晚的事,應該只是有點意外,或者偶然吧。在他還在發呆之際,米越已經整理完備,看了看程晨,淡淡的說了句:「我們走吧!」然後轉身離開。

    程晨走在後面,有些欣喜,有些意外,又有些無奈,而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她的心疼。

    或許,好多事情就是這樣的吧,習慣了就好,看慣了,也就見慣不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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