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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回 阻金軍威震南北 巡邊境重遇忠臣4 文 / 任我*飛揚

    第七節

    正當衙役們看著院中的亂戰莫名其妙的時候,就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林義房間原已經封死的後窗卻被人一腳給踹開,一個黑影撲到床上,將靠在床邊的林義一把抱住,隨即雙腳一蹬床板,又向後窗沖了回去。

    可他剛到窗戶邊沿,驟變突起,一支袖箭迎面射來,黑影懷中抱著個活人,已經無法閃躲。

    就在大家都以為那個黑影必然不幸,甚或連林義也難以倖免之時,另外一支袖鏢突然出現,將袖箭射落在地。

    黑影雖然無事,卻再也不敢從後窗跳出,而是轉向前窗,跳到了院子之中。北泠山眾人見那個黑影衝到了院中,立刻丟下黑衣蒙面人,護在了黑影身邊。

    原來立在房前的衙役們一聲呼哨,從屋簷下衝到院中,接下了打算追擊的黑衣蒙面人,雙方以北泠山眾人為中心對持起來。

    直到此時,大家才看清那個黑影原來是個身穿黑色夜行服的年輕女子,她面露英氣、身段苗條,一雙手將林義緊緊的抱在懷裡。

    「原來是北泠山大當家的胡玉,在下等早已久仰大名。」為首的衙役班頭向那名女子拱了拱手,客氣了打了個招呼。

    「絀夫這幾日多得幾位照顧,小女子深感大恩,只是他身體不好,不能跟諸位去坐牢,還請諸位原諒。等我夫婦安頓下來,再向諸位致謝。」胡玉微微的向十幾名衙役躬身表示謝意,然後便準備轉身離去。

    可剛才被衙役們接下交戰的黑衣蒙面人卻分出了數人,擋在了胡玉等的退路上,為首的一人聲音低沉,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把犯人留下!否則,你們都得死!」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攔我們的去路?」胡玉疑惑的問道,但那些黑衣蒙面人不再答話,而是又逼近了一些。

    「阿玉,你快帶大家離開,他們不是你們能對付的了的。」林義自然明白這些黑衣蒙面人是何種來路,他著急的勸說著妻子。

    胡玉反而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然後斷然回答:「別說了林哥,我不可能放下你不管,夫妻一體、同生共死。大家小心,我們衝出去。」

    「不過是一群骯髒小賊,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面人不屑的「哼」了一聲。

    「他們是骯髒小賊,卻還露了張臉,閣下是何等高人,卻是連臉都不敢露,沒皮沒臉,還有什麼臉面教訓別人!」一個聲音在一旁的房頂上響了起來,隨即,一位年輕公子出現在了房頂之上。

    大家都是一驚,先前無人發現這院子中還有別人存在,這個年輕公子不知從哪裡來的,本領不錯。

    黑衣人頓時打起了精神,剛才說話的黑衣蒙面人陰森森的威脅道:「你又是什麼人?敢插手我等的大事?最好不要多管閒事,小心閣下的小命不保。」

    年輕公子卻絲毫不在意,手上反輕鬆把一個小物件顛了一顛:「要說管閒事,本公子已經管過了,你們看看這是什麼。」

    手一甩,一個細小的黑影直射向剛剛說話的黑衣蒙面人。

    那個黑衣蒙面人接到手中一看,就是一愣,抬頭看向房頂上的年輕公子:「剛才是你把我們發出的暗器給射下來的?」

    「沒錯,本公子最討厭暗中害人的混蛋,不止射下了暗器,剛開始你們的人掉下來也是我幹的。有本事真刀真槍的幹,別玩陰著兒。」年輕公子一揮手,數十支長箭齊齊排列成一行,插在黑衣蒙面人面前的地上,微微顫抖:「別說本公子沒事先打招呼,再不放人家離開,我的人就會把諸位射成箭耙。」

    黑衣蒙面人不覺一呆,這位年輕的公子哥兒究竟是什麼人?暗中射箭之人水平極高,自己這一方居然沒能察覺有這麼多高手隱藏。他又為何出手管自己的事?莫非這個公子哥是林義身後的人派出來保護林義安全的?這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為首的蒙面人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沉聲問道:「這位公子,閣下就算是武林中人,也不能劫奪朝廷的重犯,干犯律法。武林的規據再大,也大不過國法。」

    「有意思,閣下還知道國法、律條?」年輕公子俊美的臉上現出了譏笑:「我阻攔你們害人,就是劫奪朝廷重犯;那閣下意欲殺害犯人,難道反倒是守法良民?笑話!」

    說到這裡,年輕公子俊臉一沉,厲聲喝道:「少廢話,快給本公子讓開路!否則……」

    眼看那個年輕公子手一抬,黑衣蒙面人只得乖乖讓路,隱入了黑暗之中。

    年輕公子看黑衣蒙面人已然失去蹤跡,轉頭向著北泠山眾人微微一笑,出口提醒:「諸位還不快走?這樣一鬧,泗州的駐軍很快就會得到消息,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胡玉和林義夫婦此時也十分的訝異,林義清楚的知道,這位年輕公子絕不是自己弟弟安排的人,他的來路有些蹊蹺;胡玉則是感動於這位年輕公子的仗義相救,向他躬身致謝:「多謝公子仗義援手,我北泠山永感大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來日也好報答公子的恩惠。」

    「不必相詢,在下也不過是『路見不平』而已,諸位還是快上路吧。」年輕公子並未通名,只是淡然一笑:「有緣自會再見,告辭。」

    說完,年輕公子從房頂上一躍而下,失去了蹤影。

    「真是個好人,施恩不圖報。」胡玉感慨了一句,但也知道此處不可再多留,轉頭對自己的人吩咐:「大家警醒一些,路上只怕又有麻煩,我們走!」

    天色已是朦朦亮,正在客棧外樹林中等候的趙惇一行人看見北泠山眾人悄然離去,總算是鬆了口氣。

    趙惇指著他們遠去的黑影吩咐:「南天候,你帶幾個人在暗中跟隨,若是沒事便罷,等他們回到北冷山就返回;若是有事,急速報知於我。」

    「是!」南天候點了幾個人,很快跟上了北泠山眾人。

    魏郡王趙平迷惑的問道:「二哥,那些黑衣蒙面人已經落在你在泗州的人手中,你不是還讓他們去追查那些黑衣蒙面人的來路了嗎?難道,他們還有其他人可以派出來追殺林義?」

    「想害林義的人在朝中地位絕對不低,我現在倒不是擔心他們派出殺手,就算殺手水平再高,想在我們趕到之前將北泠山眾人給殺光也不容易,北冷山的人也不是好對付的。我擔心的是,背後之人膽大妄為,出動軍隊進行追捕!」趙惇皺著眉頭,心中甚是不安。

    第八節

    「不會吧?」任欣德一驚,立時追問:「自從地方軍改制以來,擅自調兵已經成為不可能之事,他們怎麼敢冒謀反的危險?」

    「因為如果他們不除掉林義,當年不少骯髒之事就會被曝光,朝廷中又會是一場大獄。」趙惇冷笑一聲:「反正不動手也是死,動手還可能會有一線生機,他們當然敢幹。再說,現在林義是逃犯,出動少量軍隊追擊逃犯雖然有點兒過,但總比當年的事被掀開了好。」

    「這林義到底是個什麼人?你和那些幕後黑手都如此的重視他?」任欣德不解的追問。

    「他是一個百死終不悔的忠臣,是我大宋威名赫赫的良將,是朝廷對不起他們一家。」趙惇看自己身邊的人都滿臉疑惑的盯著自己,長歎一聲,然後對眾人道:「如果保不住他,不要說我將來沒臉去見九泉下的母后,現在我就沒臉面回去見景姨了。好在,我等現在已經知道這些幕後黑手行動的大概範圍,正好把他們一網打盡,也可以讓朝廷乾淨一些。」

    不出趙惇所料,到了中午的時候,南天候回報:泗州路軍和安豐路軍都派出了大批士兵,開始以樹林為中心向外搜索。而且,諸軍在各個路口都設置了檢查站,嚴查來往客商,張榜公開追捕逃犯林義,和敢於劫奪朝廷犯人的北泠山眾人、還有那個不知姓名的年輕公子及手下。

    「這兩地的軍隊訓練的不錯,反應也還可以,不虧一直是在邊境上守衛。」任欣德誇了兩支軍隊一句,然後看向趙惇:「你打算怎麼辦?大宋的重犯。」

    趙惇看著忙亂的軍隊,輕鬆的回答:「反正軍隊都已經出動了,我們著什麼急,等他們找到人再說,也順便看一下這兩支軍隊的戰鬥力如何。」

    經過一天的奔逃,北泠山山寨的幾十名成員還是沒能逃出去,在第二天擦黑的時候,都被包圍在了宋軍的圈子裡。

    躲在小廟中的胡玉向外面緊張的張望了一會兒,然後內疚的看向自己的夫婿:「對不起,林哥,我沒聽你的勸。真沒想到,這回宋軍的帶兵將領居然是個高手,我輕敵了。」

    「這些宋軍的戰鬥力已經不同以往,就算帶兵的將領水平差一點兒,也比以前的那些兵要難對付的多。」林義淡然的搖搖頭,想起自己當年也曾經是宋軍中的一員將領,如今卻落得被本朝的軍隊追捕,不知過去的首領和同伴知道了會是什麼感受,他心中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我不想再被他們抓住,如果真的無法突圍,你一定要殺了我。」

    「林哥……」

    「林老大,你根本沒參加我們山寨當初的行動,只是與山寨有過交往而已,把話說清楚便是,不必要尋死吧。」旁邊的韋少聽到夫妻二人的對話,立刻接過了話頭。

    「朝廷對敢於謀反之人歷來不會輕饒,北泠山又的確曾經是個獨立王國,我根本無法自證清白,又何必自尋羞辱。」林義表面上依然顯得很平靜,心中卻是波濤洶湧,險些控制不住,他實在是不想給這些無恥之徒污辱那面不敗軍旗的機會,竭力的壓下了激動的情緒:「我反正已經是個廢人,不必要再拖累你們。大家還是自行突圍吧,利用夜色,你們未必走不掉。」

    「不,林哥!」胡玉搖搖頭,拒絕了林義的建議,堅決的回答:「你我夫妻一體同心,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我決不會拋下你一個人。」

    旁邊山寨中的嘍囉和頭領呆呆的看著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勸說這夫妻兩個:林義雖然身體不好,但謀略出眾,自從與山寨眾人相識,他勸說北泠山眾人下山定居,幫了大家不少,大家能有今天安定的生活,他居功甚偉;胡玉本不想謀反,當初也不過她的父親為了保住自己的親屬,才迫不得已上山為盜。

    從老當家的到小姐,山寨從未搶劫過百姓,而且也早就收手,不再嘯傲山林。可如今,官府卻不肯給他們一條生路,夫妻兩個最終還是走到了絕路。

    「大當家的,你們不想活了,我陪著。」一邊的胡興接了一句,然後掀起衣角擦了擦自己的大刀:「沒有老當家的,我胡興的命早就沒了。反正你們出了事,我也沒臉去見老當家的。」

    「興哥,你不用陪我們死。」林義苦笑了一下,他根本沒辦法跟北冷山同伴解釋自己的事,只是向外面看了看:「大宋朝廷如今已經不同過往,你們不是為首的人,還有活命的機會,不必非要陪葬。」

    韋少甩了一下手中的響哨,輕鬆的說道:「別說了,林老大,要不是我們當初不小心把你給捲了進來,你也不會落到今天的結局。我們綠林人不是不懂得報恩的,大當家的說的對,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你們這又是何必……」林義正想繼續相勸,外面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裡面的人聽著,我家主子想見見貴山寨的弟兄們,出來吧,我等決不相害。否則,我們可要用火攻了,大家還是不要玉石俱焚的好。」

    「奇怪?那些宋軍為何要見我們?」胡興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

    「不知道,也許他們是想我們自動放下武器,不想到了這個時候還搭上自己士卒的命,這個領兵之人不錯。」林義看了看大家,然後又與妻子對視。

    胡玉明白了他眼光中的意思,是想借這個機會讓山寨的同伴們生還。反正,就算當著宋軍的面,她也至少有把握殺死自己和丈夫,便輕輕點了點頭。

    林義暗自歎了口氣,對大家說道:「我們還是出去吧,看他們打算幹什麼。大家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出不出去區別都不大。」

    在外面等著的皇太子趙惇有些著急,一個鐵骨錚錚的林義,再加上北泠山山寨的大當家胡玉可不是個簡單的女子、個性孤傲,他可真的害怕他們夫妻不肯露面,自殺了事。看到小廟的大門打開,北泠山山寨的成員魚貫而出,趙惇總算是放下了心。

    「喂,對面的那個年輕公子,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胡玉沒想到,一出小廟,第一個看到的居然是他們劫人的時候,那個出手相助的年輕公子哥兒:「開始幫著我們劫犯人造反,如今卻又帶兵前來圍剿,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趙惇走上兩步,面帶笑意的回答:「我會幫諸位搶人,是為了救人性命;再說我也沒打算圍剿北泠山山寨,這兵可不是我帶來的,我只是將兵權奪了過來,也不過是為了保護你們而已。」

    「保護我們?」山寨眾人都愣住了,有帶正規軍來保護佔山為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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