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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回 阻金軍威震南北 巡邊境重遇忠臣3 文 / 任我*飛揚

    第五節

    順著學子所指方向看過去,果然,旁邊小街中轉出來的正是幾名見過的大漢,趙惇點點頭:「看來他們很快就會有所行動。」

    「這個時候正是官府守衛最嚴的時刻,他們在此時救人,搞不好人救不出來,反會搭上自己。」一名學子小聲的說道。

    「話是說的沒錯,但北泠山既然名聲在外,只怕也不會是簡單貨色。」趙惇略一思忖,吩咐大家:「大家這幾天警醒一些,若是北泠山眾人真的動手,我等就幫襯一下。」

    幾個在趙惇身邊的學子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好笑:這官兵救山賊本已是古怪至極,救山賊的官兵還是天下頭一份兒的,這就更是讓人哭笑不得。

    可不是嘛,領頭劫自家牢獄的是大宋皇太子和魏郡王兩位皇子,參與的人也都是臨安武校的學子。

    按朝廷的律令,這臨安武校的學子可都是有著功名的人,相當於文士中的舉子身份。畢業之後到軍中歷練一年,便至少是尉級的將官。結果,這十幾位還沒輪到去軍中歷練,卻先練習打劫自家的監獄,也算是天下獨一份兒的履歷。

    這回皇太子殿下還真給兵部出了個難題,也不知道到時候兵部的大佬們該如何給這些臨安武校的學子記錄。要是遇上一個正直的過了頭的書辦,只怕要秉筆直書「打劫朝廷監獄一次,記功幾何」了。

    「魏大公子,您老沒事幹就打量著劫自家的牢獄玩兒,就不怕惹出大麻煩來?」敢這樣跟皇太子說話的,也只有膽大如斗,一直撅個嘴跟在趙惇身後的任欣德了。

    趙惇才不會在乎任欣德的態度,這傢伙一天不給自己掛個臉色就難過,不必管他:「不會有什麼事的,充其量泗州城亂上一段時間。」

    「我二哥做事向來是謀劃在前,任先生您就不要過多的擔心,一切聽二哥的便是。」魏郡王趙平第一次在外行走,還是跟著自己最佩服的二哥,興致正高的時候。深怕任欣德說個不好,讓趙惇罷手,那可就不好玩了。

    「魏公子,您說這件事是有人在暗中使手段,這萬一他們在獄中把人給害了,不要說我們救不成,只怕北泠山絕不會善罷干休,一定會鬧出大事來。」學子頭領南天候也動起了腦筋,猛然想到這一節,便立刻出聲提醒。

    「諸位大可放心,這泗州城中有我的人,他們早就在盯著背地害人的傢伙,要不我怎麼能那麼快的得到消息。」趙惇並沒把南天候的提醒放在心上,輕鬆的回了一句。要是傾天網在自己的國家還保不住一個大活人,大概呂正他們幾個老傢伙也沒臉來見自己了。

    聽了趙惇的話,跟在後面的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聽他的意思,他手上那個情報網絡的勢力大的很,連大宋境內也有很廣泛的分佈。這位皇太子還真的挺厲害,光一個監察台還不夠,又來了個暗地裡的情報網。看來為了振興大宋,他是什麼手段都會用。

    不過,對忠實於大宋的臣子來說,這倒反而是好事,用不著擔心皇帝懷疑自己的用心,安全也有了保障。

    林義已然被關押了數十日,但也沒過堂問案,這案子就這樣晾在了那裡。

    因林義在這泗州城中施醫施藥,這城中之人得他好處都甚多,獄卒們又都對北泠山存有好感,自然看覷與他,倒也不曾吃什麼苦頭。

    被關在牢房裡的林義正在默默的回想,這事情還真的很古怪:前段時間,自己的弟弟沒有按時過來探望,卻派人送了信來,要自己小心,有人在暗中追查,好像是對當初自己詐死埋名的事情起了疑心。

    本來,林義大可一走了之,讓那些追查的人沒個著落,可他的妻子胡玉不願意離開故鄉和北泠山的夥伴。夫妻兩人還沒商量出個結果來,對方就已經動手了。

    偏偏那麼巧,如果不是認識林義的現兵部堂官李復正好回鄉守制,對方根本無法立刻確定他的真實身份。結果,落了個身入牢籠。

    好在林義的妻子剛好回山探望親朋,只有他一人落在對方手裡。林義現在只希望妻子不要衝動,自投羅網。等弟弟得知了消息,自然會想辦法周全,包庇的罪名並不是什麼重罪,自己有的是機會脫身。唯一怕的,就是那些人根本是安著殺人滅口的心思,根本不容外面的人進行救援,那也只有等死了。

    想到愛妻胡玉,林義臉上出現了溫柔的表情,這個任性的丫頭,那執拗的脾氣還真是難應付。當初,如果不是她為了救義兄胡興,硬是把自己綁上山寨,兩人也不會從相識到相知,最後結成夫婦。

    只是,自己由於身份特殊,不敢與她公開完婚,參加婚禮的只有山寨中的兄弟和親友,委屈她了。而且,自己雙腿殘疾,成婚以來多虧了她照顧,也苦了她。

    兩人成婚之後,北泠山的兄弟們在林義的勸說下,已經大都下山定居。雖然,他們還不能完全如常人一樣不必擔心官府的追查,但至少現在的生活能夠安定。希望不要因為自己的事,害得他們又被迫落草為寇。

    忽而,一個獄卒進到牢中,報說有人前來探監,後面已經跟進來了一個戴著黑色斗篷的人。

    等獄卒出去,那人掀開了頭罩,露出一張粗豪的臉面,卻正是山寨中的三當家的張司:「先生,大小姐叫我來看你。」

    「你們怎麼能到這裡來,快快出去。叫大小姐先不要管我,管好自己便是了。」林義皺起了眉頭,聲音中已然有了不快。

    「大小姐的性子先生也是知道的,我們管的了她嗎?」張司被林義沖了一句,卻也不著惱,還是笑著回答:「再說,兄弟們受過先生諾大的恩惠,若是為了保住自己就置先生於不顧,將來也沒面孔去見這天下英傑。」

    「我不早就和你們說過了,好生過日子,不要總把過去的老話掛在心上。」林義心中有些不快,自己花了大力氣讓北泠山的兄弟放棄過去,可他們還是念念不忘佔山為王時的快活,枉費了一番苦心。

    聽林義這樣說,張司大不以為然,立刻回了一句:「先生,我等倒想做好人,過平常的日子,可官府不會放過我等,先生不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嗎?」

    林義頓時語塞,他又如何對這些普通人去解釋自己的事,就連自己那個還算有勢力的家庭都無力庇護自己,他實在是不想把他們也捲進來,白白再枉送幾百條性命。

    第六節

    「先生不必管我們了,反正大小姐不會看著先生在裡面受苦。」張司笑了笑,壓低聲道:「大小姐已經準備好了,要搭救先生出去。」

    「不行!你們千萬不要來劫獄。」林義急了,斷然拒絕:「我就算是死在這裡,也不會讓你們來冒險。再說,這樣的情況下,你們不可能救的了我,也只會是自尋死路,反白白搭上了數十條性命。」

    張司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臉上還帶上了不屑的表情:「我們自然不會來劫獄,大小姐哪能那樣傻!先生也不會在此地留很久,我們得到了消息,因為山賊現在已經不多,朝廷已經打算著要徹底剿殺草寇,上面下令,要府裡把您送將上去,我們打算在路上動手,您就瞧好吧。」

    「真的要把我押送上去?」林義追問了一聲,看張司點了點頭,心中有數,這只怕是背後的人使出的奸計,想在路上把自己除掉,還可以推說自己中途逃跑,免得將來追查起來不好交待。畢竟自己的弟弟和一家人都還在,也不會任憑那些人胡亂殺了自己不追究的:「還是不行,萬一朝廷的大軍在中途設下了埋伏,你們也脫不了身。既然要把我押上去,他們就不會馬上動手,還是看看再說。叫阿玉小心些,如果事情有了不對,千萬不要冒險。」

    「放心吧,老大。」張司戲謔的回了一句,然後向林義行了個躬身禮,悄悄的溜了出去。

    這林義雖是聰明,卻沒想到,把他押送出泗州並不是背後玩鬼的人安排的,他們原是打算直接在牢中就將他弄死,可上面發下了死命令,要下面把活著的林義送到安豐軍州,反倒讓這些人無法下手。

    搞出這個命令來的是趙惇,他考慮到泗州府防守森嚴,北泠山的人如果強行闖牢救人,只怕會搞出大事,也會多傷人命。不如,把林義提將出來,既可以逼那些背後之人現身,也可以看看這泗州駐軍的反應能力。反正他能夠控制住局面,無論是軍隊還是那些耍陰謀詭計的人,再怎麼也不敢當著大宋皇太子的面惹出什麼禍事來。

    果然,沒有幾天,泗州府尊便以「案情重大」為由,派出了十三名衙役,準備將林義解了送往安豐軍州里去。

    聽說林義要被解上軍州,受過他恩惠的人都來到府前相送,門口人頭黑壓壓的一片。

    幾日不見,林大善人已經成了階下囚,身上披了長長的鎖鏈,不少得過他恩惠的人流著淚水、心如刀絞一般。

    林義的家產已經全被官府查封,自然沒了上路的銀子。有想報恩的百姓和一些當地的紳士合夥湊了百多兩送他做盤纏,這大宋銀價甚高、物價卻低,百多兩的銀子足夠一個中等家庭兩、三年的用度。三位木匠還特地為林義打了一個新的兩輪小車,好讓人推著他上路,可以讓林義在中途中好過一些。

    林義開始不肯收下,連說使不得,推拒了半天,卻奈不得大家的一片誠心,只得收下。

    一名鄉紳又掏出十幾貫銅錢來繼發押送的衙役,再三囑咐他們一定要好生將林先生送到,等差使辦好,還有酬謝。

    衙役們白得了銅錢不說,還有一注收入等著入帳,自是高興。而且,他們也知道這位林先生在大家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沒口子的答應定會好生照應,不讓他受苦。

    「這就是百姓,他們才真的不會忘記恩義。只是,這衙役們的差使卻是不可能完成的了了。」在街邊旁觀的趙惇看到百姓們流淚相送林義,戀戀不捨的表現,不由感慨了一下。

    任欣德聽見趙惇這樣說,定是有了新消息,便開口詢問:「背後搗鬼的人打算行動了嗎?」

    「沒錯,這泗州通往安豐軍州的大道上有一處樹林,甚是茂密,平素就是強人出沒之地。那林中還有一間客棧,過林的客商定要在此處過夜,要動手一定就是那附近。一旦過了淮河,河南就有邊州軍駐紮,安豐州軍的將領可不是好惹的,膽子再大的強人也不敢在那裡做案。」趙惇回答了任欣德的問題,然後向四周看了看:「恐怕北泠山的人也會在那裡動手救人,我們也到那裡去等著,且看看情況再說。」

    十三個衙役押送林義走了三日,倒也是盡心盡力,不僅出城就把林義身上的鐵鎖解了下來,一路上噓寒問暖,住下之後還不忘記幫他擦身清潔。

    不僅是林義自己過意不去,連悄悄跟在他們後面的趙惇數十人見了都十分的好笑,真不知道這些衙役們是因為林先生的為人,還是為了泗州鄉紳們許諾的銀子。

    到第四天一早,那密林就在眼前,十三個衙役也都打起了精神,把哨棍和刀子都端在了手上。

    一個衙役把鐵鎖繫在了林義坐著的雙輪車上,用手拉著,不好意思的衝他陪著笑臉:「林先生,請您見諒,我們這也是為了完成差使。」

    「不妨事,這是你等的職司所在,不必多有不安。」林義久在江湖,早已明瞭這些世情,當下淡淡一笑,反倒寬慰了衙役們幾句。只是心中明白,自己怕是到不得安豐軍州,如果對方想要在此處做手腳,那才是容易的緊。

    果然,白天雖然未曾有事,但這晚投了客店,一進大堂林義就看到牆角的一個座頭上坐著數條大漢,一個身形高大之人背對著他們,手中拿著個酒杯慢條斯理地喝著。

    林義心中一懍,此人他在剛剛被關入獄中之時見過,是兵部堂官李復的狗腿子。李復是秦檜舊黨,對自己是恨的牙癢癢的。那日自己被捕入獄,見到李復便知道幕後黑手已經找到了自己。這人恐怕是來給殺手們引路的,但願妻子他們不要來,以他們的本事,只怕是敵不過那些以殺人為生的專業殺手。

    到得半夜,一直未能熟睡的林義突然聽到屋頂上「喀叭」一聲輕響,隨即有人在房頂上大叫一聲,「骨碌碌」的滾了下去。

    睡在他身邊的三名衙役急忙躍下床去,幾個起縱到了窗邊,只見小小的院中已經有數十人在惡鬥,一方是身著黑衣的蒙面大漢,另一方卻是服裝雜亂的北泠山眾人。

    已經起身出房的十名衙役不敢上前,只是守在林義所住的這間屋子的外面,緊張的持刀戒備。

    此時,客棧中的店主、小二和客人早已被院中的惡鬥給驚醒,卻不敢出屋,害怕的縮在屋中打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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