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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回 大手筆整頓軍政 爭平等終結國恥4 文 / 任我*飛揚

    第七節

    論戰之後,公開反對恢復中原和進行變革的聲音從此消失。就算有人對變革不滿,大家也是就事論事,不再僅僅是以祖宗規據或是傳統來進行反對,至少在反對的時候言之有物。

    本來在朝野瀰漫著的死摳儒家經典,蔑視實務、農商的空氣漸漸散去,空談性理的所謂「清談君子」沒有了市場。

    藉著臨安雜術講座火爆的盛況,皇太子隨即宣佈:在京師臨安設立國家級別的臨安公學,該學校專門負責教授「雜術」。一般學子只要能通過臨安公學的入學考試,就可以進入學校學習,在學習期間待遇和太學、國子監、臨安武校學員待遇相同。朝廷及各地官府與雜術相關的官吏在升職之時,都要到臨安公學接受培訓。

    臨安公學從此成為了大宋科學技術的集中之地,無數從它這裡畢業的學子把各種各樣的知識傳播開來。之後,在它基礎上設立的臨安公學院成為了大宋先進技術的研究核心,尤其是軍事技術。

    金和西夏、西方吐蕃各部都想得到臨安公學院的研究成果,環繞著臨安公學院也成為各國探子們鬥智鬥勇的舞台。

    隨後一年左右的時間裡,軍隊中的軍制改革進行的較為順利,中央的整個軍事體制改革也提上了日程,這是大家爭議較大的一塊。

    自高宗收取兵權以來,軍隊由朝廷掌握,又基本回到了原宋朝的舊體制上,高級將領無法直接領兵,一遇戰事,所有大臣都有權參與討論,決定領兵大將、軍事決策權,然後由皇帝決定。這種制度的好處,是徹底消滅了將領擁兵對皇權的威脅,也使得權責明確,可以保證軍隊的後勤供應和軍事技術的發展;弊端也很明顯,「將不知兵、兵不知將」,讓將領如何指揮?這樣的軍隊很難有戰鬥力。

    尤其是遇上沒什麼軍事素養又喜歡干預軍務的皇帝和文臣,有時,甚至以沒有軍事經驗的文臣和士家子弟領軍打仗,這仗就沒辦法打了!

    經過此次調整,兵部成為處理日常事務、人事、後勤的機構,沒有對軍隊的直接管理權;設元帥府,高級將領平時在元帥府任職,管理軍隊的訓練和調動,方便將領熟悉各支部隊的特點,戰時元帥府節制諸軍、統一全**事戰略指揮,但不得干涉政務;樞密院最終成了專門的參謀機構,負責平時的情報、戰事的建議,對軍事指揮有制衡之權。

    調兵權還掌握在皇帝的手中,一旦指派了高級將領擔任戰場的指揮官,同樣派出謀士團作為協助,戰場指揮權從此下放到負責指揮的將領手中,不再由皇帝干預。

    宰相和中樞官員平時可以通過兵部任命、罷免將領、各級軍事官員,制定軍事法規來調整軍務,但不能干涉具體的軍事指揮,徹底取消了文官對戰事進程的干預。

    在宋朝原來已經制定的《賞罰格條》基礎上,再由朝廷制定全面的軍法,保證軍隊訓練和後勤,以打造一支既忠於國家,又可以決勝疆場的軍隊。

    最後,太子趙惇決定:在兵部設軍法司,各部的軍法官員由兵部直接派出,他們的陞遷由兵部考核,各級將領不得干涉,下一級軍法官向上一級負責。軍法官在各軍中都有著絕對的權威,依軍法處置將士,就連主將也不得干涉;但一旦他們徇私枉法、或是處置錯誤,也得承擔相應的責任。

    在臨安武校下面,恢復仁宗、神宗時曾經設立中央和各府兩級武學,實行「武舉」、「御試」等制度,培養各級將領。未來將領、謀士、士兵也由各地方武學按兵部所定的標準負責選用,一旦進入軍隊,可以保證得到穩定的軍餉用於養家,立功後也能得到較為豐厚的賞賜,以此逐步改變軍人被過度輕視的傳統。

    在上述基礎上,改變整個官方關於軍事的工場,所有關於軍事的工場都轉由兵部控制,工場中的工匠身份提高,不再屬於賤民,立下功勞的工匠也有可能得到朝廷所賜的官身。而且,兵部有權調用擁有新技術的工匠。

    另外,在臨安公學中設立臨安公學院,加強對宋朝相對領先技術的管理,以保證火器等製作方法不為外人獲取,並規定敢於洩露者死!

    利用設立臨安公學院的機會,皇太子趙惇還把自己長姐趙姬的駙馬王守成任命為公學院的副學政。

    按大宋歷來的嚴規,駙馬不得干政,這也導致了有志進入朝堂的才學之士不願意成為駙馬。

    王守成當初是因為家世的關係,依禮被選為長公主趙姬的駙馬,從此就再也無法從政。好在他與一般人有所不同,他喜歡的是雜學中的火器製造,這也是因為家傳,他的祖父和父親都是當年兵部製造司的主事官員。在火器上,王守成堪稱是當代大師一級的人物。

    趙惇早就知道長公主駙馬的能耐,借此機會,讓他以副職主持臨安公學院,既不會引人注目,也可以讓他有發揮才幹的機會。

    喜歡進諫的文官大都是儒生出身,他們不會留意、也不會瞧得起專門教雜學的臨安公學,更不會去關心在他們眼中屬於皇太子趙惇無聊才搞出來的臨安公學院,自然不會對長公主駙馬出仕說三道四。

    長公主趙姬卻因此十分感激自己的二弟,她與駙馬感情深厚,一直因為丈夫由於自己的原故不能任職而覺得愧對了夫婿。如今弟弟能夠不依舊規,讓丈夫有發揮才幹的機會,自是再三囑咐丈夫要好生為大宋出力。

    這也讓小公主趙莉和附馬歐陽亮看到了希望,只要還是正常的人,當然不想永遠光在家中享樂,有機會還是願意為國家出力的。

    朝廷中軍事設制的改革首先遭到了守舊和偏安一派文官們的強烈反對,甚至有些原本支持朝廷變革的文官也將信將疑。皇太子將文官過去對軍事的干預之權全部取消,使得文官再也不能制約武將,不少文官們根本無法相信武將的忠心,擔心皇太子將制橫的體制全部破壞之後,一旦武將有謀反、叛變之心,國家就有瞬間傾覆之慮。

    第八節

    皇太子不客氣的把從靖康年以來,文官和武將投降、戰亡的名單給公佈了出來。

    結果,靖康亡國之際,真正以身殉國的士人並不多。高級武將投金者少於同一品級的文官,地方上的武將和文官投降比例基本相同,而由於地方上文官為主,各地主管的文官一旦投降都是獻上自己所管之地,這也不比武將帶隊投降要好多少;戰死的將領卻遠遠多過文官,軍隊能夠統計的低級尉官的戰死比例,也高過了出身於士林的普通官吏。

    這一下守舊和偏安的文官給皇太子趙惇堵的夠嗆,可他們還是不甘心。在大宋這樣重視禮法、規據的地方,皇太子要完全改變壓制武人的祖制,實在是讓守舊一派的文官們無法接受。更主要的是,皇太子的改制是要提高士林一直看不起的武人的地位,這也使得文官們感到了威脅。

    於是,守舊一派的文官們求見一直在深宮修養的天子趙慎,要求天子干預皇太子的行為。信任皇太子的天子並沒有出面,而是讓臣子們與太子商議。

    就在大宋朝廷為中央軍制變革爭議不休的時候,大金卻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兀朮之孫迪古乃突然發動政變,殺死了金主合剌,奪得大金帝位!

    金主合剌是原金太宗吳乞買的侄兒,父親早亡,是兀朮將其養大。他從小受中原漢家文化的教育,但為人性急、過於直率,而且還有著女真人粗放的性格。

    先賢後昏的合剌早年剛繼位時相當開明、頗有建樹,為了女真人的將來,用將女真人逐步移居南方和改變女真舊制的方法,加速女真的漢化進程,卻招致了守舊勢力的抵抗。在對待大宋的政策上,他支持兀朮的政變,意欲滅宋。

    前期的合剌還算是賢明,但他的私生活卻極為不幸。等待八年的子嗣,皇后所生的太子完顏濟安只活了九個月;少子魏王又被他殺死;漢化嚴重的合剌根本不願意按女真人的傳統「兄終弟及」,在他的眼中,無子就是沒有了後繼之人。

    攻宋失敗、愛子夭亡,施政又遭到了大臣們的強烈反對,合剌從此性情大變,酗酒、妄殺,不聽臣言。養父兀朮在的時候,還能解勸他幾句;兀朮死後,再也無人勸得動合剌。

    合剌常常以刑杖羞辱大臣,殺起人來毫無理由,弄得人人自危,不少宗室都被他濫殺殆盡,也導致了金人統治基礎的衰弱。

    在越國王兀朮生前,合剌將軍國大事全部丟給了十分信任的兀朮;兀朮過世後,他又將政務丟給了從小就得到了自己喜歡和信任迪古乃,使得兀朮一脈在大金朝野的影響力甚至超過了皇室。

    雖然有忠心的臣子提醒過合剌,臣強主弱有家國變更的慮,但合剌根本沒放在心上。

    精於騎射的迪古乃為兀朮長孫,出生之後就甚得祖父兀朮的疼愛,再加上自幼聰明好學,比起威名傳天下的祖父更多的接受了漢學教育,堪稱文武雙全。文采十分出眾的他,也得到了精通漢學和漢人文化的金主合剌的喜愛。

    有著深厚漢學功底的迪古乃,所寫的詩詞豪放遒勁,當時金人就稱他「一吟一詠,冠絕當時」,曾作《念奴嬌·詠雪》:

    「天丁震怒,掀翻銀海,散亂珠箔。六出奇花飛滾滾,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顛狂,素麟猖獗,掣斷真珠索。玉龍酣戰,鱗甲滿天飄落。

    誰念萬里關山,征夫僵立,縞帶合旗角。色映戈矛,光搖劍戟,殺氣橫戎幕。貔虎豪雄,偏裨真勇,非與談兵略。須臾一醉,看取碧空寥落!」

    被金朝的文人名士評為「氣韻蒼涼,文思奇詭」,堪稱是難得的上乘之作,連江南士林中人看到本詞,都十分歎服迪古乃的豪邁氣概。

    迪古乃素有大志,漢化程度很高的他一向對儒家學者所謂的「華夷之辯」十分反感,在讀《晉書》時,深為苻堅因夷狄之人的出身,就得不到儒學正統的認同而不服。曾對人言道:「吾志有三:國家大事,皆自我出,一也;帥師伐國,執其君長,問罪於前,二也;得天下絕色而妻之,三也。」

    征蒙古一戰大獲全勝之後,迪古乃因功被封為右丞相,兼太保,一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已經登上金朝臣子權力的巔峰:內治宮廷,外管天下;文為帝王之師,武為最高統帥——都元帥,簡直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官升極品、負責主管政務之後,迪古乃卻沒有絲毫的驕狂之色,他平素對人和氣謙恭,在處理政務的過程中幹練沉穩、公正嚴肅、從無偏私。而且結交了許多大金的文人、名士,這一切都使他頗得人望。

    才高八斗的迪古乃聲名大振,遠遠超過了昏庸的金主合剌,這又引起了合剌的猜忌。

    正好,迪古乃過生日,合剌命親信近侍大興國去賜賀禮,合剌的裴滿皇后也附賜禮物托大興國一同帶去。皇后與迪古乃為堂叔嫂的關係,女真人並沒有中原叔嫂不通問的規據,平時就相處的不錯。

    這只不過是個小事,就算皇后不該私自送禮給大臣,斥責也就是了。但金主合剌小題大做,不只將皇后的禮物追回,還打了大興國。自此,迪古乃感到不安,對合剌也十分不滿。

    沒多久,大金髮生了非常奇怪的天災。先是天雷劈壞了合剌的寢殿,把當時正在殿中的合剌給嚇得跑到了別處;然後,在利州的榆林河上,據說有幾條巨龍打了起來,搞的洪水氾濫,不少臣民被淹死,財產損失巨大。

    老天爺莫名其妙的發了脾氣,奉天承運的天子作為上天的兒子,當然要向老爹請罪,請求天老爺原諒自己的過失。這就得按歷來的傳統,寫個《罪己詔》上達天聽。

    翰林學士張鈞倒霉,被大家推選出來執筆,卻因為用語不慎,得罪了腦袋不正常的合剌,結果被皇帝親手剁成了肉醬。

    隨即,金主合剌又追究起所謂的「幕後指使」來了,對迪古乃飛速的晉陞十分不滿的尚書省左丞相完顏宗賢藉機落井下石,將無辜的迪古乃牽連進去。

    合剌大怒,但總算是看在已經去世的養父兀朮面子上,總不能把他最喜愛的孫子給剁成肉末子吧?!便將迪古乃貶官趕出朝廷。

    可這位性情不定的皇帝,不知是自己後悔還是聽了別人的勸,也許是覺得迪古乃並沒有什麼大過錯,突然又召他回朝,封他為平章政事,恢復了宰相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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