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回 游天下察訪民情 述往事偶遇奇人3 文 / 任我*飛揚
第五節
此時,在一邊一直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的何月忍不住問道:「老人家,你不是說虞哥哥喝不醉的嗎?怎麼能一醉方休?」
「隨心而為,心醉即是酒醉,又何必真醉?」
「說的有道理,來,冷兄、老哥,咱們接著喝。」
看著三個酒鬼在那裡拚酒,不要說是岳義靖他們,連圍觀的人都是一副傻樣兒,實在佩服這三個人的酒量。等他們總算是全部喝倒,已經有七壇青陽鋒見了底,酒樓都要打烊了。結果,三個人都走不了了,只好留宿在酒樓給客人們準備的客房裡。
他們這一場豪飲,讓當天的客人們四處傳說,不少人來秦淮樓都想嘗一嘗這青陽鋒,倒讓酒樓賺上了一筆。後來,酒樓就乾脆把他們鬥酒的包廂名改成了「酒仙閣」,用來招攬客人。
當然,躺在床上醒酒的三人自然是不知。等第二天一早,趙惇起來的時候,那名麻衣老者已經不知去向,冷峰兄弟似乎還沒有起床。
何月一邊幫趙惇梳理頭髮,一邊埋怨:「虞哥,你也太不像話。剛出來就和人拚酒,若是讓姑父他們知道,定要責罵於你。」
「你們不說,他們怎麼會知道?」趙惇才不怕,就算是父皇知道了,自己干都幹過了,有什麼關係:「冷兄還沒起來?」
「你管他做甚?他這是活該。」何月氣鼓鼓的回答。
「不要這樣說,冷兄已經提醒過了。再說,我不是沒因為醉倒搞傷了身體嘛!」
「虞兄果然大度,倒是本人汗顏了。」
冷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趙惇連忙起立相迎:「兩位兄弟酒醒了?」
冷峰兄弟一前一後跨了進來,冷峰向趙惇拱拱手:「我自認酒量天下無雙,卻在這江南之地碰到了兩個對手。只可惜那位麻衣老者已經離去,否則還可浮白三大杯。」
「酒為杯中仙,盡性即可,若是天天狂飲,那不成了酒糊塗,又有什麼意思?」
「有道理,虞兄果然是妙人。」冷峰在桌邊坐了下來,問道:「昨天聽虞兄說是出來遊玩的,不知下一步打算去何處?」
「原本是打算沿江西行,看看我大宋的河山,也沒有準確的行止。難道冷兄有什麼好去處?」
「看來,虞兄平日不怎麼外出,連這些天哄傳天下的大事也不知道。」
「何事?」
「大宋有名的武林世家之一的冷氏次女比武招親,天下哄傳,大家都想去看熱鬧,虞兄不想去一看一下嗎?」冷峰笑著說道,然後故意仔細打量了一下外形俊美的趙惇,壓低聲音:「以虞兄的長像和為人、性格,那位冷家小姐一定能看的上,到時候虞兄不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什麼嘛,虞哥才不需要靠女人來提高身份呢。」何月火冒冒的抗議道。也是,以趙惇皇太子的身份,他的妃子只怕是要靠他提身份,他還真不需要別人人幫忙。
「一步登天?這冷家難道是什麼富貴人家?」趙惇卻沒在意,他平日只是聽師父他們偶而提到過武林,卻從沒有仔細的瞭解過,自然是好奇。
「冷家本來就是武林世家,在武林中地位不低。而他們家曾經的少莊主冷月河又是當年守衛臨安的功臣,還是至勇軍第一任的統制,在朝中地位也不低,這冷家自然是水漲船高。」冷峰大概介紹了一下冷家的情況,看趙惇和何月還是有些不明白,便接著說道:「冷月河至今尚未婚配,這名叫冷水嫣的冷家二小姐據說已經過繼給他了,小姐將來的夫婿自會繼承冷月河的一切,當然會引人注目。」
「這冷月河如今應該有四十多歲了吧?為何一直不結婚?」趙惇倒也聽大家提過母后當年的這位衛隊首領,但卻未能見過,甚是好奇。
「這個,這是你們大宋的事,我不好說。」冷峰卻顯出一些為難之色。
「冷兄不願背後說人閒話,的確是個直爽之人。」外面傳來了岳義靖的聲音,其他幾人從外面一起走了進來。
看到趙惇追問的眼色,岳義康無奈的搖搖頭,乾脆把話說明:「京師中一直有個傳言,說冷月河愛上了皇后,所以才不肯娶妻。」
「天啦,這是真的嗎?」何月吃驚的追問,隨即搖搖頭:「這冷月河也太傻了吧?皇后和皇帝感情至深,他的感情根本不可能得到回應,豈不是要空守一生?而且皇后也已經過世,他幹嘛還這樣死守著?」
「不清楚,這種事只有當事的人自己能說清楚,外人怎麼會知道?!」岳義靖也歎了口氣:「這種傳言,也不知是從何時、何處傳出來的,當年冷月河只任過三年至勇軍第統制,便以身體不好為由辭職。十年前,冷月河離開京師返鄉,搞不好就是不想讓人再胡說八道。他對朝廷的忠誠不用懷疑,就算他真的喜歡皇后,也不會給皇家帶來麻煩。」
「愛一個人並沒錯,這是他自己的事,那些把這種事掛在嘴邊的人才是無聊。」趙惇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傳言,這大概因為涉及的是他的母親,故此無人會對他提及吧!
但趙惇對此事倒是不很在意,如果冷月河真的是因為母后的原因而拒絕成家,那也是他自己孤苦一生。
趙惇才沒興趣因為人家的感情去找人麻煩,不過,卻對冷家小姐招親感起了興趣:「那我們就上門去看看這招親的熱鬧勁兒。」
「你真想去?」岳義康驚訝的問了一句,看趙惇點了點頭,沒好氣的說道:「小心!你要是被人家給搶親了,到時候我們可不會救你。」
「少來,敢搶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看著趙惇那張俊美的不像話的臉和不自覺就流露出來的風流體態,岳氏兄弟、冷鋒兄弟和何氏兄妹只有一個想法:這傢伙絕對是屬於強男霸女的對象,被人搶應該很正常,不被搶才奇怪!
而魏結亮、楊析則是給岳氏兄弟他們與趙惇的相處方式給嚇到了,雖然他們早已聽說過這位皇太子不在乎虛禮,也知道岳氏兄弟和趙惇是最親近的兄弟,可看到岳氏兄弟這樣大儈儈的對趙惇說話,還是覺得難以接受,直覺得頭皮發炸。以他們從小接受的嚴格教育來說,要他們適應這種毫無禮儀的相處方式,還真的是為難他們。
第六節
一行人出了金陵城,有說有笑的向著冷氏莊院走去,原來這冷氏莊院就在健康城邊的紫金山中,一路上看到無數武林人士、貴家子弟向著紫金山方向前進。
在山腳下面,遠遠的就看到半山腰上的茂密樹林中露出一角紅色屋簷。等穿過樹木,只見前面是數十丈寬的一片空場,巨大的莊院外是高高的青磚圍牆,足有兩三丈高,每隔一段便有一個敵樓。莊院正面的大門也是又高又厚,門前還設有一道水溝。
岳義康忍不住說道:「如此嚴密的防禦設置,這哪裡是個莊院,分明是個軍堡。」
引導他們的家丁聽了,輕聲笑道:「這位公子看來是知兵之人,冷氏莊院本來就是為了防禦金人的入侵才改建成如今的樣子。兩次金人攻克健康,冷氏莊院都沒有被攻破過,也得益於這堅固的防禦。」
「照這樣說,冷氏莊院的守衛也不少了?」身為武將的後代,對戰事自然是關心,聽說冷氏莊院居然在金兵兩次南下過程中都沒有失守,岳義靖也忍不住追問。
「平日裡只有我們冷家的兩千多家丁,戰時周圍的百姓會撤到莊裡來,他們也會幫著守衛。」
趙惇和岳氏兄弟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瞭然的神色,心裡清楚,周圍的百姓只怕平時就有過一定的訓練,就如北方的鄉兵一般。否則根本不懂得作戰的普通百姓,哪能和冷氏莊院的家丁一起保護冷氏莊院。
進了莊子,他們才發現,從外面看到的只是一層,裡面隔著一個山坡,還有一片位於山谷中、有數十丈闊的廣場,都快趕上一般軍隊的校場了。
此時,廣場上彩旗飄揚,已經擺下了至少數百酒席供來客安坐。內層莊院的正門前搭著一座擂台,上空還懸著一個大大的花球。
台前的酒席上已經坐了一多半,看起來什麼樣的人都有,侍女和小廝流水般送上酒菜,甚至最靠邊的幾桌上還有數十名手握竹竿、衣衫襤褸的乞丐。
何月從未見過這樣的聚會,看到一邊的乞丐,又是吃驚又是好笑:「這招親大會怎會有乞丐前來,總不至於冷小姐選婿,不論出身到了乞丐也可以吧?」
「月月可不要這樣說,讓人聽到會惹事的。」冷峰兄弟與他們相交甚歡,已經互相稱起了小名,冷峰聽到何月這樣講,自然出聲相勸:「這些乞丐不是一般的討飯之人,他們來自武林第一大幫派——丐幫,在武林中地位不低。按丐幫的規據,丐幫弟子,無論出身、門弟如何,一加入丐幫就必須以乞丐打扮,不得奢侈,他們才會這個樣子。」
「有意思,這武林中稀奇古怪的事還真多。」趙惇也很是好奇,顯慶觀雖然亦以習武為主,但它是皇家道觀,基本不與武林打交道,自然對武林也不會瞭解。
趙惇心裡叫了一聲僥倖,如果不是正好遇上這麼一位來歷不明的冷峰,他還不知道這朗朗晴空之下,居然還存在著這樣一個獨立的社會,行為方式、行事規則與正常世界甚是不同。
「那邊還有和尚、道士,他們總不會也是來招親的吧?」旁邊的岳義康也出聲問道,以他們的生活經歷,自然也不可能和武林打過交道,什麼都不懂。
「哦,他們有的是真正的和尚、道士,有的是武林門派,有出家和俗家弟子之分,不能一概而論。」冷峰看了看那些和尚和道士,指著正中一群穿著土黃色僧袍的和尚介紹:「那是天下名剎少林寺的僧人,他們既是武林門派,也是著名的寺廟,此次前來應該只是應邀來做個見證,不是來招親的。」
正在此時,進入廣場的客人漸漸的稀少下來。
正面高台上出現了一群身著錦緞之人,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走到台前,向下面的客人拱手致意:「在下冷氏家主冷陽,承天下英雄豪傑盛情,深感榮幸之至,在這裡謝過諸位。小女招親一事,條件早已講明,須得是年少無妻、武功高強、精通文采之人,請諸位自己衡量。若是條件不合之人參與比武,就算最終獲勝,冷氏也不會將小女許配。」
「好嘛,這三個條件,得把這裡的人一下給刪除一半。」岳義康忍不住笑了起來,讓這些大部分一看就是動手厲害過動腦的人「精通文采」?還真是在開玩笑了。
「岳小兄弟還是說少了,這裡能夠達到這三個條件的,只怕不足十分之一。武林中人,動手還可以,文采?還是別想吧。」冷峰也笑了起來,他擠擠眼睛,輕鬆的說道:「不過,這裡也有部分不是武林中人,而是真正富貴人家子弟,他們應該能做到文武雙全,虞兄不就是此類嗎?」
「別、別,我是好不容易才說服了我爹,才有機會出來玩的,要是隨便帶個女人回去,他老人家會剝了我的皮。」趙惇給冷峰的話嚇了一跳,連忙搖手拒絕,
「看虞兄出言舉止、服飾打扮,絕非普通人家子弟,娶個美女回去當妾室也好。」
冷節本是說笑,卻沒想到趙惇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兩位冷兄弟,我看你們只怕家中資產不少,貴不知道有沒有,這富是一定的,難道你們的家中也有不少女人供你玩弄嗎?」
聽到趙惇口氣不對,冷峰連忙解釋:「虞兄不要生氣,我兄弟只是說笑而已。」
「冷兄,我們萍水相逢,難得一見如故,我也視你們為友,但希望你們不要在這種事上開玩笑。」趙惇也看出冷節只是隨口一說,但還是淡淡的說道:「這天底下男尊女卑已是慣常之事,但並不所有人都是如此。虞某從不視女子為玩物,一向是平等相待,望冷兄明鑒。」
「抱歉,是我說話太不注意,女子與男子一樣是父母所生,哪有什麼差別?!虞兄之言倒是深合我意。」冷峰聽了趙惇的話,不由的概歎:「這男尊女卑上頭,倒是你們大宋最為惡劣。像我北方各族,生活艱難,女子也同男子一樣的養家餬口,也有頂家立戶之時,這可比你們大宋要好的多了。至少,在我們北方各族人眼中,貴國孝賢皇后就是一位真正的女中英傑,我等只會敬重,哪敢有半點瞧不起。如你們那些儒生一樣的惡毒評價,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趙惇聽到冷峰語帶尊敬的提到母后、提到那些不實的評價,心中一痛,再也沒興趣說話,這一桌自然也就沉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