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宣和四年 文 / 二爺他爹
據史冊記載宣和四年,童貫、蔡攸等兵敗於大遼。真定宣撫使劉韐受命徵召敢戰士以備遼國侵略,岳武忠岳飛第一次投軍也自此而始。其時,對後世影響極大的岳夫人李氏尚在家中奉養爺娘撫育岳雲與岳安娘並未隨行。
宣和四年三月,大娘正是懷胎到了八月有餘的時候。
初聞真定府路宣撫使劉韐在招募「敢戰士」的時候大娘還以為這不過是一次例行的招募罷了。誰知這次招募敢戰士不僅牽動了岳五郎的心思,更是成為岳五郎走上北宋軍事舞台的第一步。
這日岳五郎從外面歸來時候十分喜悅的模樣,直叫大娘感到驚訝不已。岳五郎是個情緒較為內斂的人,除了聽說自己有孕以及尋到了冬蟲夏草之外大約就只有當初成婚時候見過他這般歡喜了。
大娘忙將手上的針黹放下上前問道,「五郎可是有甚喜事,多久未曾見過你如此高興了。」
岳五郎頓了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道,「本就沒有什麼大事,哪裡就樂了,」
大娘見狀直覺他一定是有事瞞著自己才是,只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罷了。大娘左思右想之下覺得十分不解,若說岳五郎在外面養了外宅婦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對一個男人來說還有什麼是比這更讓人高興的呢?金榜題名?他根本就沒有去科考好不好!他鄉遇故知什麼的就更不可信了,他就在家中坐著呢,哪去找什麼他鄉?
晚上大娘側身睡著,只覺得這個往日裡叫自己覺得還算舒適的姿勢十分不舒服起來。又側了一□改為了仰躺著,仰躺著不一會兒大娘又覺得喘不過氣來。又要翻回去,但是由於孕婦行動不便不由得感覺自己像是被翻了個個兒的烏龜。
被大娘這麼翻來覆去的影響著岳五郎也一起睡不著,終於五郎問道:「姊姊到底為了何事這般不安?」
大娘一見機會來了忙問道:「五郎今日到底為了何事這般高興?不若說出來好叫奴奴知道知道,日後也好時常行為?」
悶悶的頓了好一回,五郎終於還是說道:「今日聽說宣撫使劉韐在招募敢戰士,我到是十分心動。但是念及爺娘也是年邁之人了,且姊姊又要待產,六郎卻又不堪大用,直叫我心中十分為難。」
大娘心中一愣,原來時間已經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方了麼?
五郎忙安慰她道:「姊姊放心,我這不是不打算去麼。家中到底需要有人才是。你莫要著急了,且好好睡覺罷,明日早晨還要早起呢。」
大娘心中倒是十分中意,奈何岳飛之所以成為岳飛不就是在戰場的砥礪下才能夠逐漸成長的麼。若是掐斷了一棵樹的幼苗,自然它就不會有成長為參天大樹的機會。但是自己難道能夠眼看著岳飛失去這樣的機會?
捫心自問,自己做不到。即便不為了宋朝的統治,不為了別的百姓的安居樂業,自己仍舊也做不到。難道自己能夠在明知岳五郎會有更美好的發展的情況下阻攔他。使他成為一個隨處可見的農夫?
大娘獨自輾轉反側了一夜。
第二日倒是叫姚娘子為大娘解了這個為難。一大早往姚娘子房裡去問安的時候姚娘子五郎問道:「五郎,聽說劉宣撫使正在徵召敢戰士。莫非我兒倒是不想去為國效力?」
五郎眼神一亮,但是很快黯淡下去道:「兒自是想去的,但是爺娘均已年邁,六郎又還年幼,大娘正是有孕的時候。這家中怎的離得了我?」
姚娘子狠狠的瞪視了五郎一眼道:「我兒莫不是貪生怕死了?還是以爺娘妻子為借口?」
五郎連連搖手道:「娘娘怎的如此講,兒不過是惦記爺娘在家中不易,並不敢有貪生怕死的心。不過是怕家中沒有人支應罷了。」
姚娘子直直的轉向大娘道:「莫不是你良人不要你去?」
大娘連連擺手道:「奴奴不敢。保家衛國實乃大事,奴奴怎敢阻攔?且家中倒是有些個使喚人等,若是五郎一心為了家國大事應招去了,奴奴自然也要在家中侍奉爺娘好叫五郎別無掛礙才是。」即便心中十分不甘也不敢絲毫表露出來。到底自己個新婦罷了,若是因自己要叫五郎失了為國效忠封妻蔭子的心只怕到會叫娘娘心中不悅已極。
姚娘子這才點頭道:「若是這般自然是好。既是你良人沒有意見,老生夫妻二人也不需要你在家中奉養,你只管想著怎樣報銷家國便罷。」
大娘看著五郎一臉激動的神色不由得眼神暗了暗,揚起如花的笑臉道:「五郎只管放心就是,家中不是還有奴奴麼。再不濟幾家幹當人還是可堪使喚的,又有六郎從旁協助,五郎只管去應招罷。這般招募敢戰士的時候也不多見,切莫失了這次機會才是。」一行勸說五郎,心中又是一行煩憂。
果然阿爺也十分贊同五郎去應招,只將五郎誇了又誇,還要六郎日後也要向他五哥學習才好。大娘雖說不十分高興,但想著自己原就不打算礙著他前進的腳步,如今不過是放他走向原本應有的路罷了。又有何可傷感的?
雖說是強迫自己想通了,但是大娘因著懷孕八個月自是不能親送了五郎去應招的,只好命杜家大郎騎了馬同五郎一併去招募地方,好家來與自己講講當時的境況也好叫自己安心。
大娘含著淚囑咐收拾行裝的五郎道:「五郎若是去了劉宣撫名下還請萬萬保重身體,哪怕不以奴奴和大郎幾個為念也請萬萬思及家中高堂尚在呢。」說著話眼淚就止不住的掉了下來。
思及日後只怕五郎就將走上一條獨行的路了,哪怕親近如自己及家人都再幫不得他。自己能做的唯有好好管照這一大家子人莫要叫他征戰在外尚且要勞心家中罷了。大娘就覺得心中一陣揪痛,只恨不得將心子挖了出來
才好。
五郎見大娘淚眼朦朧的,心中不由十分過意不去。自己原就不是個體貼的,如今倒好,放著懷孕八月有餘的良人竟然就要去應招,且還是敢戰士。日後若是有甚意外可叫姊姊如何是好?
五郎心中一陣湧動,不由說道:「若是日後我有甚閃失,姊姊且莫要枯等了,若是有好的人家就自去改嫁罷。姊姊這般人品,其實不該嫁了我這個鄉下農夫才是。日後若是我不好了,還望姊姊莫要氣惱,且保重身體才是。」
大娘原本倒是十分傷感的,聽了這話心中倒是激起一股憤怒來,怒道:「岳五郎!你!好你個岳五郎,莫不是奴奴在你心中就是這等人?若是你活了,奴奴只管守著大郎和肚子裡這個過罷了,若是你日後不好了,奴奴也只管守著這二個孩兒活著罷了。且以為奴奴倒是離不得你?」
岳五郎倒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了,忙說道:「姊姊莫要上心,不過是我不會說話罷了。我是說,若是我不幸出了事,姊姊還如此年輕萬不能叫姊姊就這般過下去才是。」
大娘白了五郎一眼道:「你這說法與方纔的倒是有何差別?」
越是要解釋就越是解釋不清楚。五郎只管越來越急,都未見著大娘眼中的笑意。大娘也不去戳穿,直管板著一張臉裝作不悅。
五郎情急之下竟然一把摟了大娘道:「我的心姊姊莫不是不知道。姊姊這般說話倒是狠狠的刺著我的心呢。」說著連眼眶都彷彿紅了起來。
大娘心中一軟道:「可不是你先刺了奴的心?如今倒是怪罪起奴來了!若是你心中有人只管好好管照自己的安慰不是更好?何苦說了這麼些戳人心窩子的話來?你若是去了奴就只管養活大郎和肚子裡這個小的,專心奉養爺娘罷了。」
岳五郎似是十分動.情,只管發誓道:「為著姊姊這句話小底也不敢擅自就死啊。總不能叫我辜負了姊姊為了我的一片心罷了。」
第二日果然命杜家大郎同去應招處應招去了。
過了兩日杜家大郎就回了孝悌裡來,此時大娘正坐在姚娘子的正房處閒聊呢。聽見外面的碧草吵嚷著說著話,大娘心中一動,想到:想來是杜家大郎家來了罷?
碧草果然進門道:「娘子,杜家大郎家來了,說是有好消息呢。可要叫了他進來說話?」
姚娘子雖說一心希望自家五郎能夠為家國效力,但是兒行千里母擔憂,她這幾日吃不下睡不著的不就是為著沒有五郎的消息麼,如今自然是命快快叫了杜大郎進來回話。
杜大郎一臉的塵土,看起來倒是一路不曾停歇的模樣。即便如此大娘也不過叫碧草端了茶水與他喝一口罷了,又命了黃花去叫她娘娘做一個拿手的扁食,好叫杜大郎之後吃用。
杜大郎先是與二人見過禮,姚娘子倒是等不及了,忙忙的問道:「如今哪裡用見什麼禮啊,快快將我兒的情況說來。」
杜大郎於是道:「五郎倒是個好的,當時招募敢戰士時就有那劉宣撫使見了五郎十分勇武,故而親自派了人與五郎較量。五郎果然贏了,故命五郎領了個小隊長,手下倒是有十個人。」
姚娘子十分高興直的誇獎到:「瞧瞧老生的五郎,竟是個好的。連宣撫使也十分看重他,可不是應該去應招的?新婦如今倒是不會不悅了罷,好叫五郎與你掙個夫人回來只怕也容易。」
大娘見姚娘子興致十分高昂,不得不又與之捧贊幾句方告退出來。
要說姚娘子果然也是個十分高義的人,奈何她不過是不識字的農婦罷了,哪裡想得到如今的天下局勢如何呢?
大娘雖說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大局觀,但是她是個開掛的穿越女,穿越前宋朝吧、天涯社區的歷史板塊還是混過一段時間的。即便小事不清楚,大勢還是知道的。
大娘命杜大郎先去吃飯甚的,吃罷了飯就往自家屋裡來一下有事相詢。不過兩刻鐘的時間罷了,杜大郎就吃罷了飯食來到了大娘面前。
大娘急忙問道:「此次去到徵召處可詢得到底所謂何事?五郎此去可是十分危險?」
杜大郎到底是個見過世面的人又管照著大娘的嫁妝鋪子等物什,自然這等事情還是交給他辦方能夠放心得下。杜大郎倒是十分隨意道:「此次徵召敢戰士原是為了御遼,想來還要先進行一些訓練才是。這年童貫與蔡攸先是兵敗,又有說燕民思內附,故上命真定劉宣撫使徵召敢戰士以作御遼的手段罷。」
大娘想了想道:「如今既是御遼自然要去到邊境處了。只不知何時開拔,在何處練兵?」
杜大郎道:「何時開拔倒是不知,但論及練兵的話只怕要去相州賊寇作亂的陶俊、賈進和二寇處剿滅賊逆罷。」
大娘心中鬆了一口氣,想到:現今的這些賊逆不過是過不下去的農家人罷了。哪裡有什麼軍事素養啊,只怕不堪一擊也未可知。若是開頭就立了功在身只怕日後倒是更容易晉陞罷。想來也算是老天襄助了。
對杜大郎道:「奴奴要問的也差不離了,你自下去歇息罷。這幾日就莫要在出去外面了,莫要叫你娘娘憂心才是。還有你家二郎,如今跟著六哥倒是十分上進的模樣,日後若是可行倒是想叫他與六哥一同去襄助五郎才好。且不要浪費了他天生的一把子好氣力。」
杜大郎聽了果然十分興奮,自家兄弟若是成了個官宦之身只怕家中一應事物都將要好起來罷。既是如今大娘這般說法了自然不會食言,到時只怕自家娘娘也不必辛勤的與人做針線了,也可以享受一享受官太太的生活豈不很好?想來二哥也是十分樂意罷。
杜大郎長揖到地後說道:「若是大娘能夠將這番話銘
銘記於心,我兄弟二人只管支使罷。恨不能與大娘赴湯蹈火。」
大娘如今打算做些不同於往常的大事情,自然是不能夠叫杜大郎生出二心的,且確實看重杜二郎的一身巨力,心想著只怕日後能夠有所進益也未可知呢。自當要好好收攏一番杜大郎的心思。
大娘思及如今打仗大部分用的都是冷兵器,熱兵器的火箭也不過是將火藥綁在箭上射出去罷了,若是自己所思能夠成行只怕南宋未必會偏安一隅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