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娘娘生產 文 / 二爺他爹
第十五章娘娘生產
等育好的秧苗都發了芽一大家子才算是出了那口一直提著的氣,又見那些選了種又在水中浸過得果然先於普通的發了芽,就越發的放下了心。只盼著能有一個好年景,秋收的時候能夠獲得大豐收了。
在農活上大娘子放下了心,就以為之後再無煩心事可以一心在楊家好好學習了,豈不知有句老話叫天有不測風雲。
等所有的秧苗下了田,該種的小菜什麼的也都種好之後一大家子才發現顧娘子的肚子似乎不大好,顧娘子現下才有六個月的身孕,那肚子卻大過好多人家八個月的肚子了。
大娘子阿爺忙去縣裡的大藥堂請了大夫來,診脈時顧娘子先是拿了左手出來,診過之後又被要求再將右手也拿出來再診。大夫沉吟了半晌,說道:「貴府娘子大約懷的是雙胎,所以肚子較一般的孕婦更大。不過肚子裡的孩子卻也不太康健,我且先開幾服藥與你們煎了吃著,若是孕婦的情況有所緩解也就罷了,若是並無改善就還要再診。」
這下一家老小恨不能將顧娘子當成菩薩供起來,一天三炷香的敬上。不僅是什麼活也不讓干了,媽媽恨不得讓顧娘子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若不是大夫說了孕婦還是應該適當的走動的話她絕不會放棄這個想法。
顧娘子是個能忍的人,但是她這一次不好也就是太能忍導致的,若是早就將不適告之大娘子阿爺,早早的請了大夫來家診脈何至於此?此後大娘子每日裡不上課的時間就全花在了三郎與娘娘身上。
每日裡說這個對娘娘好,那個不行干,直把顧娘子煩的稱呼大娘子為小管家婆。雖如此,大娘子依舊我行我素的,顧娘子也不得不忍了,如此又過了兩個月。
這日大娘子早起去了楊家讀書,如今大娘子已將常用的字識了個j□j不離十,畢竟是二世為人,再怎麼說認字還是沾點便宜的。不過字雖然是認完了,但要說寫字的話,大娘子還只是每日描一兩個紅罷了,遠不及大郎二郎每日裡都要練習一篇大字。
大娘子早先也很困惑為什麼不讓她寫字,還是楊家娘娘發現了之後與她解釋說是大娘子還太小,太早拿筆寫字於大娘子的手不好,怕日後手長得不好了。大郎二人已經到了可以寫字的時候了故而練字較多。
大娘子聽後也就不做糾結了,每日裡只管認字描紅的,過得不可謂不快樂。這天大娘子早早的起榻,洗漱後又吃了些湯餅就同大哥二哥一起去了楊家。楊家的學堂其實就在楊家的宅院,不過外院是教導孩童的書院,大娘子要去的則是內院,即楊家人的住處。
不幾時,大娘子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彷彿是突然餓得慌一樣。大娘子心想自己分明是吃過早飯來的啊,怎麼突然出現了低血糖的症狀啊?正想著突然就見叔母急沖沖的跑到楊家來了。
一見叔母如此匆忙的跑來楊家再聯繫自己的反常表現,大娘子不由得起了個可怕的猜測。
想到此處大娘子再也坐不下去了,站起身來轉向大門,大娘子做的是一氣呵成,迅速的跑向家中。叔母氣喘吁吁的正打算告訴大娘子說她娘娘摔了一跤早產了就見大娘子已經跑了出去,不由驚得目瞪口呆。
「李家姆姆,莫不是大娘子的娘娘有什麼事兒,你這樣著急著來?」楊家娘娘見叔母彷彿喘勻了氣忙問道。
「可不是,奴的姆姆今日早起不知怎地就想出去走走,這幾日又無甚活計,大哥就陪了她出去了。不一會子就見大哥將姆姆摟了回來,說是姆姆摔了一跤,只怕是要早產了。方才奴家良人去請了接生婆婆,奴就來叫上大郎他幾個家去。」蕭娘子又說,「楊家姆姆還請幫奴將大郎等也叫出來一併家去罷。」
楊家娘娘知道事態嚴重,立即去了前院叫了大郎二郎。
蕭娘子幾個家去的時候大娘子已經在灶房燒起開水來。站在院子裡就能聽見顧娘子慘烈的嚎叫聲。隔壁的趙家嬸子也在這兒幫忙,端了水往屋裡送。蕭娘子進去灶房的時候正聽見趙家嬸子吩咐大娘子說給她娘娘打幾個糖水蛋。
蕭娘子聽說,挽了袖子就打起蛋來。大娘子說道:「叔母,等等用上次煎得的葷油將雞子煎一下在放水煮罷。」
蕭娘子聽了覺得大娘子大概是想讓自家娘娘吃的好點才能更有力氣生產罷,於是也就照辦了。
不幾時就得了糖水蛋,端到房裡餵了顧娘子吃。
顧娘子忍痛吃糖水蛋,不過身下傳來的一陣一陣的撕裂的疼痛已經耗去了她所有的忍耐,不過是吃一碗糖水蛋罷了,也直叫顧娘子食不下嚥。
大娘子一家均在門外焦急的等待,連還不懂事的三郎也彷彿察覺出不好,同大娘子一起目不轉睛的盯著產房的門。大娘子如今最怕的就是產房的門打開了,就怕接生婆婆出來說自家娘娘難產了。
可見這天不遂人願也是有的,真正是怕啥來啥。大娘子正默默的祈禱呢,產房的門開了,那不大的「吱呀」的一聲直叫大娘子起了渾身的白毛汗。趙家嬸子出了門來說道:「快快去端一盆熱水來備著,一個二個的都在這兒木呆呆的站著是個甚麼意思啊。」
大娘子心裡一鬆,急忙去灶房舀了熱水端過來。趙家嬸子接過水回身進了產房還小心翼翼的將門帶上免得進了涼風了。
不知又等了好多時間,大娘子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僵住了。轉眼看了看自家阿爺,大娘子直被嚇了一大跳。只見大娘子阿爺已經呈現出一種放空的狀態了,這對於大娘子阿爺這樣的農村漢子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表現。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從進產房到如今已經有約莫三個時辰了。只聽得裡面娘娘的慘嚎聲已經開始呈現出有氣無力的狀態了,大娘子不
由著急起來。
這時產房的門打開了,接生婆婆出來看也不看的說道:「裡面的娘子難產,估計是不能大小都保全的了,到了那時你們是保大還是保小?」
話音未落大娘子阿爺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整個人都癱軟了。大娘子強作鎮定的問:「保大的話小的有多大的機會平安?保小的話,奴奴娘娘是不是就一定不好?」
大娘子剛問完,還在灶房燒水的李家媽媽就趕到了跟前,聽也不聽大娘子的問話只對接生婆婆說道:「若是保小的,老生的兩個孫男可能保住?可會有甚不適的?」
大娘子聽到這裡整個人都呆住了。媽媽的說法就是一定要保小的了?那娘娘怎麼辦?難道自己再次面臨的抉擇並不是可以皆大歡喜的結局麼?
大娘子慢慢的陷入了回憶之中,腦海中掠過現代爸爸病危的時候的事。當時劉無憂的爸爸病危在醫院治療,醫療費用高昂,並且不見療效,劉爸爸一天一天的衰弱下去,病也一天比一天重起來。
當是時所有的人都勸劉無憂和她的母親放棄吧,說是放棄了之後只用一兩分鐘劉爸爸就可以毫無痛苦的走了。因為當時劉爸爸的呼吸全靠呼吸機支持,放棄的確很容易。在劉媽媽都被說得動搖起來的時候劉無憂一力堅持不能放棄。
結果之後不到半個月劉爸爸就奇跡般的好轉起來,並且迅速的離開了iu轉入普通病房。
說是回憶了那麼多,不過也就是花了一瞬間而已,眼見接生婆婆就要進產房了自家阿爺還癱在地上,大娘子氣急的說道:「接生婆婆慢走,奴奴的娘娘懷了兩個小郎,若是保小的,必能夠將兩個弟弟都保住麼?」
接生婆婆看了大娘子一眼說道:「未必能夠,不過盡力罷了。」
大娘子又問:「若是保大的可能又機會保得住小的?」
接生婆婆又道:「這也不是不可能,不過老生生平僅見幾例這樣的。」
大娘子立馬道:「那就保大的罷,奴奴進去同娘娘說幾句話。」
李家媽媽一聽大娘子居然小小年紀就敢駁了自己的話,還說要進產房,頓時怒火沖天的說道:「接生婆婆莫要聽這個小蹄子胡言亂語,老生說保小就是保小的,你只管去做!」
大娘子也不指望自己就能夠打動媽媽,忙對自家阿爺說到:「阿爺,你且醒醒罷!奴奴就要沒有娘娘了!」一邊說一邊蹲下身去死命的推嚷自家阿爺。
大娘子阿爺彷彿如夢初醒一般抖了一抖道:「大娘子說什麼?你娘娘如何就要死了?莫要渾說小心阿爺的板子!」
大娘子說道:「阿爺若是不攔住你家娘娘,大娘子的娘娘就要死了。媽媽說保小的不保大的,娘娘如何能不死?」
大娘子阿爺醒悟過來忙央求的拉住李家媽媽。大娘子順勢跑向產房也不避諱推了門就進去了。待大娘子關上門的一聲響才使得看見大娘子進產房的諸人驚醒過來。
大娘子進了產房就聞見一股血腥味,直衝的大娘子作嘔不已。大娘子適應了一番方跑將到娘娘床前,只見顧娘子雙腿分開仰躺在那裡,一看就是一副沒了力氣的樣子。
大娘子也不氣餒,行至顧娘子跟前就下死力的擰了自己一把,眼眶一瞬就紅了,眼淚也直直的流了下來。
大娘子哭道:「娘娘,你這是怎麼了?莫不是你不打算要大娘子了,也不要大哥三哥了?娘娘若是不活了大娘子也活不了了,聽說娘娘去了阿爺還會與大娘子找個二娘娘,到時她欺負大娘子可如何是好?」
大娘子見娘娘彷彿聽見了,眼珠子直往大娘子的那處看。於是又哭到:「若是娘娘去了三哥可怎麼辦,他尚且還小,那小五郎和小六郎又怎麼辦?莫不是還未出世就要離世?他們多可憐。」
「……大娘子,你……如何進得來…………你……阿爺……。」顧娘子小聲的艱難的問道。
大娘子心念一轉哭訴道:「媽媽說保大不保小,阿爺也並未講話。奴奴也不知道阿爺是何意思,想來也是贊同媽媽的話的罷。娘娘,若是你不努力產了五郎六郎出來,大娘子就怕要有二娘娘了,她一定會打奴奴的,也不會允大哥繼續讀書的,大哥學的那樣好定能考上秀才,不讀書了多可惜。」
顧娘子聽到說李家媽媽要求保小不保大的時候眼中劃過一道怨憤的光芒,又聽大娘子說她阿爺也未出聲是眼裡的不甘更是都要流出來了。顧娘子怒急咬緊牙關,就聽趙家嬸子說道:「快出來了,李家姆姆可要再使把勁兒啊。」
顧娘子再一咬牙用力就聽一聲微弱的哭聲傳來,顧娘子心想還有一個小六子呢,不能睡過去,不能睡過去!她憑什麼要順了李家阿姑的心願去死啊?!
果然憤怒也是一種動力,尤其是對於一些外柔內剛,頗有韌性的人來說。顧娘子用完最後一絲力氣順利的生下六郎就昏迷了過去,也就沒有聽到關於六郎的噩耗。
因為在母體裡憋了太久到最後羊水都流乾了,也因為顧娘子這一胎本就不好,加之生產時又不是順產而是摔了一跤難產的,所以六郎出生時就已經沒了呼吸。哪怕大娘子不怕暴露的又是人工呼吸又是心肺復甦的也沒能將六郎救回來。眼看著六郎小小的身體鐵青著,出生後連眼都未睜開過就在自己眼前漸漸的失去溫度,大娘子的心裡有一種鋪天蓋地的內疚與悔痛。
大娘子甚至會想如果遵從了媽媽的想法是不是六郎就不會死?每當想到這兒大娘子就覺得內心彷彿被什麼狠狠的揪住了一般。
顧娘子是在兩天後的傍晚才醒過來的,醒來時狠狠的吃了一大碗雞湯和雞肉,又給五郎餵了奶之後顧娘子才發覺事情
不大對勁。
「姆姆,為何不見奴的六郎啊?六郎可是睡在其他的地方?」顧娘子彷彿已經有了猜測,不過她不肯面對,希望有人能夠告訴她她的猜想都是假的,她的六郎還好好的躺在其他的房間裡。
蕭娘子嘴角扯了扯,實在扯不出個笑模樣來。不得不放下嘴角說道:「姆姆也別太傷心,六郎生出來就已經去了。大娘子抱著六郎又是吹氣又是按壓心子的都沒見起效。」
顧娘子聽到這裡臉上頓時沒了血色。
蕭娘子見了變了臉色忙勸道:「如今你可再不能出事了,五郎和大娘子還需要你呢。」
顧娘子敏捷的反應過來問道:「大娘子怎麼了?那天不是還好好的?莫不是挨了打?」
蕭娘子歎了口氣說:「若是挨了打還好,大娘子如今除了會吃飯喝水和死了也沒什麼兩樣了」說著摸了摸眼角又道,「那日六郎生下來之後,大娘子就魔怔了,足足抱著六郎一整夜,第二日還是大郎將六郎抱下來的。原以為之後大娘子該就好了罷,誰知竟一日一日的發起呆來,還時不時的哭上一場。」
顧娘子急忙問道:「這是何時的事?如今可好了?」
蕭娘子道:「就是昨日的事兒,奴想著應該是覺著六郎是為了她才沒了的。大娘子又是個品行高潔的,不就是越發的悲痛起來了。奴想著這還是要姆姆勸慰她一番才能好。」
顧娘子聽了這一席話,不由得發了一陣呆,想起生產當日大娘子與她說的話,越發的覺得自己應該快快的好起來才是。這樣才能不枉費大娘子的一片心。
醒過來第二天顧娘子就迫不及待的將大娘子叫到了產房勸道:「大娘子,娘娘是知道你的一片心的,不過六哥是與我們家裡沒甚緣分方去了的很不與你相關,你日日裡都這般形狀莫不是想要你娘娘心疼死?」
見大娘子彷彿為之所動又說道:「六郎原是與我們緣分不足而夭了的,你就莫要再為了他哭泣了,莫要折了他的福分,影響了他投個好胎。」
大娘子聽了自家娘娘的百般勸慰又漸漸的活潑起來,但仍舊會時不時的呆上一下子,不過對比之前的樣子也就讓李家人不再苛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