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英明神武定山 文 / 柒梧
蕭渃拱手道:「皇上可還記得我們曾在千金閣遇到的那兩個來自南國水鄉的江湖人?」
煜煊邊用帕子擦著臉邊點頭,卻不言語,等著蕭渃的下。
蕭渃頓了頓,「皇上可還記得他們所言的兆泰王怕是早已來帝都一事?」
煜煊立即坐直了身子,靈動的雙眸倏地大了許多,那日蕭渃受傷,她心中又鬱結許多雜事便把那兩個江湖人所說的事拋之腦後了。
蕭渃見煜煊想起,便把自己那日如何跟蹤絡塵去陳赦府上,又如何遇到了兆泰王府的家奴一事告知了煜煊。
日頭剛西移,落日餘暉照在煜煊清秀的面容上,英氣霞光緊蹙在她眉眼間,她把手中的帕子拍在龍案上,「朕原以為朕大婚是大魏國臣民皆暢快之事,看來是朕想的簡單了。眼下,怕是帝都中早已聚滿了蠢蠢欲動的奇人異士,想要在朕親政之前取朕性命。」
煜煊雙手伸展放在扶手上,她慵懶的斜倚在椅背上,一身明黃常服襯出颯爽英氣。蕭渃失神的望著這樣的煜煊,若是自古有女子登基為皇,那煜煊這個皇帝便是名正言順了,她亦定能成為一代明君。
煜煊咬著嬌小嫣紅的唇瓣,靈動雙眸篤定的瞧著前方,「蕭院首可聽聞了墨大司馬與阮大司徒在朝堂上的爭執,你覺得朕該如何處置?」
深宮內苑雖朱牆、殿宇重重,但向來無不透風的牆,皇城內密佈著各路人馬的眼線,一絲風吹草動都能掀起狂風驟浪。何況是墨凡與阮重的不和,早已成為了帝都人茶餘飯後的閒話。
皇城內外,蕭渃聽了不同的樣本,卻不知何為真實的。他拱手道:「聽聞了一些,卻不知究竟是為何?」
煜煊把朝堂上墨凡與阮重爭執的兩件事皆告知了蕭渃,蕭渃一介太醫,思忖許久亦是拿不定主意。他不敢讓煜煊冒險與墨凡過多接觸,墨凡忠心為國,忠的是大魏國的國君,而不是煜煊這個柔弱的少年。但阮重奪位之心已昭然若揭,二人相商許久,決定先讓蕭渃私下查探一下兆泰王是否已返帝都,再作打算。
若兆泰王返帝都定是聽聞了煜煊風流之名,奪位之心重燃,方進帝都拉攏朝臣。眼下,帝都朝臣之中必定已有被他收買的。煜煊放在扶手上的手收緊,兆泰王,阮重,還有那些躲在暗處對大魏虎視眈眈的他國與部落。原來自己肩上,擔負了保衛萬里江山的重任。
連著幾日的細雨綿綿,煜煊稱病不去早朝,讓六川鎮將返帝都與出使南宋國的使臣人選二事皆擱置了下來。
細雨最喜引人生愁緒,阮太后亦悵臥鳳榻多日;宮門曲幽寥落意多違心,她無了半年來女人的明媚瀲灩之色。
一長桌的午膳,阮太后只吃了幾口便放下了銀筷。茗萼知曉阮太后心中存有愁緒,她跟隨撤膳的宮人出了正殿門。
雨珠從低簷落下似滴漏的水線連綿不斷,茗萼站立在廊簷下,一身湖藍宮裝在宮女桃粉色的宮裝中別有一番韻味。遠處清掃陶瓷水甕的絡塵抬眸,與茗萼隔著細雨輕紗遙遙相望,他丹鳳眉眼彎起,欣然一笑。
茗萼扣在腰際的手倏地一緊,面上閃過一絲婦人的羞澀。她從身側一個宮女的手中接過一把雨傘,行至絡塵處,高聲道:「你去打掃荷葉玉蘭上的灰塵,記住要仔細的清理每一片葉子,太后每日都在窗欞處歇息,不可讓塵垢辱了太后的眼睛。」
絡塵立即知曉了茗萼的意思,他抬眸看了一眼與自己同擦水甕的兩個太監,二人面上強忍著幸災樂禍,他心中冷笑著垂首應道:「小人知道了!」起身擦了擦面上的雨水跟隨著茗萼來到窗欞外清理荷葉玉蘭的葉子。
絡塵的身影猛然出現在阮太后眼中,窗欞隔雨相望冷,往日的歡愉重新浮現在眼前,她飲茶的手抖動了一下。
茗萼掀簾進來,見阮太后面上帶些嗔怒看自己,茗萼行了一禮,「奴婢見那荷葉玉蘭的葉子上染了灰塵,恐惹了太后心中不快,便擅自做主令人去打掃了。」
伺候在阮太后身側的趙信河冷笑的瞧著茗萼,一連幾日的雨水沖刷,何來的灰塵打掃。
阮太后知曉茗萼對自己的用心良苦,她伸手虛晃了一下,「你是哀家身側的老人了,哀家的心思你明白,莫要誤解了哀家的用心;你可知,一步踏錯,萬步皆非。」
她微微側首,吩咐趙信河道:「雨水最為潔淨,無須凡人的污手再沾染絲毫。你是內侍大人,滿皇城的太監歸你調遣,你當知如何做。」趙信河頷首應著離去,經過茗萼身側,冷言斜睨了她一眼,嘲諷化為鼻息間的無聲冷哼。
茗萼無奈的起身,為阮太后添了一盞茶水。阮太后起身,腳步邁向鳳榻,「春寒料峭,哀家身上有些涼。」茗萼上前,扯開了窗欞上卷繫著帷幔的繩子,在窗欞上的帷幔落下之際,趙信河驅趕絡塵的跋扈映入茗萼眸中。
天空放晴之夜,朗月高懸。蕭渃似往日般,從皇城出來便悄悄前往兆泰王在帝都的王府。他躲在江陽王魏羌王府後門處的大樹旁,江陽王府後門與兆泰王府前門側對而坐落,已數十年無人居住。
兆泰王府前,依舊懸著一盞碩大的孤燈,因月光明亮,無了前幾日瘆人的溟泠氣息。王府兩扇厚重的朱門緊閉著,除了偶爾添燈油的僕人,並無其他人出來走動。
盯看到半夜,蕭渃泛起睏倦,他轉身欲回自己府上。睏倦的眸前飛閃過一道天青色身影,一聲俊朗桀驁的話語盤旋在蕭渃項上。
「蠢貨,心懷不軌的人何來的正氣走前門!」
蕭渃霎時被醍醐灌頂,他回首望了一眼數日無變化的兆泰王府前門。兆泰王府後門鄰近環城河,他只覺那裡出行不便,兆泰王府
的人若是出行應當首選正門。卻忽略了兆泰王是私下返帝都,不敢讓旁人知曉他回來。
蕭渃抬首望了望各王府高聳的屋脊,次於皇城的琉璃瓦閃著銀光;他巡看一圈也未找到那一閃而過的天青色身影,心中卻想起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麒麟閣閣主翊辰。
兆泰王神龍見首不見尾,蕭渃候守了十日,也無法得知他究竟有沒有返帝都。
稱病不上朝十日,墨凡與阮重輪番探視,阮太后雖未明示,卻也多番暗示煜煊定不可駁了阮家的顏面。
煜煊無法再擱置六川軍鎮之事,出使南宋國使臣一職也要早早定下。墨凡私下告知了煜煊不讓六川軍鎮鎮將返帝都的另一條緣由,煜煊覺得墨凡所言有理;但阮重為國丈,百善孝為先,阮太后的面子不可駁。
思忖再三,她為了權衡墨凡與阮家,便令向來察言觀色的陳赦與宇相拓一同出使南宋國。
煜煊曾經從薛漪瀾口中聽聞了一些關於她兄長薛沛的事,心中對這個憨厚忠直的新任夷川鎮將存些好感,其妹如此,想來那薛沛也不會差勁到哪裡去。她便下旨六川軍鎮鎮將之中除了金義天與金景可返帝都之外,薛漪瀾之兄薛沛也允准返帝都,以牽制金義天與金景。
這樣安排,墨凡與阮重皆合了半分心意,又存留了半分顏面,二人無法再開口上奏。
這樣一件無法平衡墨凡與阮重權勢與顏面之事,在煜煊手中輕鬆的解決了,並且二人還毫無怨言,群臣心中皆歎著煜煊處理朝政的英明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