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白氏寧馨 文 / 姽嫿君子
蘇尚彤聽白寧馨如此問,本想直接將自己看到的那幕說出來。可轉念一想,方纔那些不過是她自己的猜測罷了。若是這丫鬟並未做什麼背叛白寧馨的事情,卻是與情郎幽會,她這般說出來,不但害了這個叫靜兒的丫鬟,還會讓白家覺得讓外人看了笑話,白寧馨面上也過不去。
心念一定,便笑開來:「我是覺得這位靜兒姐姐看著與之前我屋中的紫玉有幾分相像,便想著待她抬起頭來的時候看真切一些。可是這位姐姐卻好似嚇著了一般,到底是我的不是了。」
白寧馨聽了也捂嘴笑起來,指著靜兒說:「她是個悶葫蘆,素來都是這樣的,蘇姐姐別往心上去。」又對著靜兒說,「靜兒,你也該抬起頭來讓蘇姐姐看看這真切,也好叫她睹了你,去思自己的丫鬟。」
蘇尚彤本是隨口胡謅,可仔細一看,那靜兒竟真和紫玉有幾分像,只是性子相差太遠,再像也不像了。她解下自己腰間的一個小荷包,交到靜兒手裡:「若不是這位靜兒姐姐不愛呱噪,我倒真以為是我家紫玉了。那丫頭如今被家人贖了回去,我倒是想的緊。這荷包原是給她做的,可她走得急,也沒來得及給她,如今就送給靜兒姐姐,也算了卻我一樁心思罷。」
白寧馨不待她說完,就伸手作勢要撫蘇尚彤的額頭,做出一副捋鬍須的樣子,晃著頭沉聲說道:「蘇姐姐再這般說話,額頭上可要張皺紋了!」
白寧馨生的嬌俏,又專心的學起那老頭的模樣,說不出的滑稽,惹得屋中之人盡數笑開了,便是那靜兒也捂嘴笑了起來。
這時,門口處有道溫柔的聲音傳來:「這屋中怎麼這般熱鬧,我可是來的巧了!」
白寧馨瞧見來人,從椅子上跳起來就迎了出去:「楊姐姐,你可算記得要來看我啦!」
「慢著些,」來人正是左相之子柳恆生的夫人楊氏,她神色之間儘是對白寧馨的寵溺,扶著她的雙肩笑道,「都長這麼大了,還是這般莽莽撞撞的,瞧我過會去跟你娘說你去。」
白寧馨吐吐舌頭,復又笑起來,拉著柳少夫人過來介紹到:「楊姐姐,這位是蘇姐姐,上次我中了毒,便是蘇姐姐救了我的。」又轉頭對蘇尚彤說,「蘇姐姐,這是我楊姐姐。她可是京城聞名的才女,依我看來,那位以詩詞聞名的黃姑娘都是不及楊姐姐毫釐的。」白寧馨說此話之時昂著頭,神情分外高傲,倒是逗得蘇尚彤和柳少夫人二人都笑了。
柳少夫人之前與蘇尚彤見過,倒還有些印象。而蘇尚彤自然也對這位柳少夫人有著印象。那日,便是這位柳少夫人替她梳了頭髮,問她是否對李沐有著傾慕之思,還說了一句讓她不明就裡的話。她如今也想不明白,柳少夫人到底是想提醒她什麼。只是如今,她於李沐,已淡了好些旖旎的念頭,也不想再去深究。她朝柳少夫人輕輕一笑,便頷首不語,也不提那日之事。
柳少夫人今日聽白寧馨說起對面這女子姓蘇,心中早已轉明白了。上京城中,能讓白寧馨稱為姐姐的姓蘇的女子,也就只有蘇相家的嫡出小姐了。更何況,上京城中早已傳開,蘇相之女跟著那「書畫雙絕」的無為居士學醫兩載,能越過一眾太醫,救了白寧馨的也就只有她了。柳少夫人自然也想起了上次這位小姐扮作男裝與李沐一起的事情。令康親王世子動了心思的女子竟是蘇相之女,真真是造化弄人。她見蘇尚彤頷首不語,也知她不願提起那日之事,想必她與康親王世子到底是鏡花水月一場,心中微歎,開口道:「這位蘇小姐想必是蘇相府的千金吧?聽聞蘇相千金師承無為居士,倒是讓人艷羨的緊呢!」
白寧馨也跟著笑言:「可不得把楊姐姐給羨慕壞了!蘇姐姐,你可不知道,楊姐姐於書畫之道造詣頗高,能讓她崇拜不已的只有兩位高人,一位便是早年的夔上居士,另一位可就是蘇姐姐你的恩師——無為居士了!蘇姐姐你得了無為居士的親自教導,指不定不日便能和楊姐姐爭個高下了。那時候啊,馨兒就搬個小板凳,坐旁邊看著,就心滿意足了。」
柳少夫人又搖頭笑起來,一副拿白寧馨沒辦法的樣子:「馨兒又在胡說!自古無第一,武無第二,哪裡能爭什麼高下呢?更何況,蘇小姐得了無為居士的親自教導,哪裡是我這個在家中胡亂塗抹幾筆的人能比的?再可別這麼說了!不過,若是蘇小姐賞臉,願意留一副墨寶給我,於我,倒是件美事了!」說完,有些希翼的看著蘇尚彤。
蘇尚彤卻搖搖頭,略有歉意的說道:「可要讓二位失望了,師父除了醫術並未教我別的,何況於書畫一道我自來都是極差的,便是師父願意教,我也是學不會的。」
「蘇姐姐你又說這些虛的。你於書畫哪裡能是極差的呢?上次陳老夫人還說你詩做得好,還贈了那對墨玉四君子插屏給你呢!」
白寧馨說話之際小臉紅撲撲的,蘇尚彤見她神采飛揚的樣子,心中不由有些羨慕。無論前世今生,和白寧馨這般大的時候,她都不曾這般的無憂無慮。前世,她很小便知道祖母不喜娘親,余氏又經常藉著祖母的偏心,惹得娘親不開心。而娘親總是默默的忍著,在她面前也是忍著,只是娘親每次的笑的那麼勉強,她如何能看不出來?後來,她又因為余盈盈的挑撥,被祖母砸破額頭,愈發的不願見人,在府中的日子也愈發的難過。再不久,娘親便纏綿病榻,余氏當了家,害死了紫玉,讓她名聲盡毀。本以為出閣之後日子會好過一些,誰知道蕭家之人更是不好相與。之後,更是陷在蕭天辰那些妾室們的設計裡,日日防範,直到自己被害死……
今生,一獲新生便得處處防範自己的親生父親,卻不能在娘親面前表露分毫,對著前世砸她額頭、對她漠不關心她的祖母還要費力的討好,只盼她能對娘親好一些。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願意護著她的男子,兩家卻偏偏是世仇。雖然機緣巧合之下拜了師父、學了醫術,卻因著她的不小心害的師父身份被世人所知,師叔深陷康親王府……
她想到這些
些,便有些懨懨的。柳少夫人只當她是在為康親王世子神傷,語焉不詳的寬慰了幾句,便起身告辭,蘇尚彤也順勢告辭回府。臨走之時,白寧馨還跟著跑到院門口,拉著蘇尚彤和柳少夫人的手,可憐兮兮的讓二人不要忘記常來看她。蘇尚彤順勢替她號了脈,知道她體內毒素已盡數去除了,吩咐了幾句也就回去了。
至於白寧馨身邊那個叫靜兒的丫頭,蘇尚彤看著她已把她方才送的荷包掛在了身上,垂眸一笑。那荷包中裝的是她師叔給她的「千里香」。千里香無色無味,但只要沾上了一丁點,便能被師叔養的蜂鳥找著,更遑論是佩戴在身上了。
二人走在出府們的羊腸小徑上,一路無話。快到府門之時,柳少夫人卻忽然開口:「不知蘇小姐可還記得小言?」